444 如果有日,我被萬人唾棄
三十名巫家族老,皆是相顧無言。
巫長河說的,他們無從反駁。
至此才想起,他們一眾人浩浩蕩蕩來到劍牢,不過是想抓巫長河一個正形,問罪。
是的,就是這麽簡單。
如今被巫長河當場拆穿,他們老臉通紅之餘,卻又不敢動怒了。
巫十九,畢竟是巫家目前的兩大元嬰之一。
“可是,你入劍牢,是為了何事!”一名巫家族老喝道。
“我回來自罰禁閉,還用得著你們過問?”巫長河冷笑道,“此事,我自會稟告父親。”
這話一出,還欲言又止的一眾族老,立馬噤若寒蟬。
要是稟告巫十九,這件事就真正鬧大了。
巫十九是上任家主,餘威尚在,又是元嬰,最重要的是,還被老祖宗格外看重。
這一旦追究起來,恐怕在場的每一人,都好不到哪裏去。
這父子二人,不是他們能招惹得起。
“少……是我莽撞了!”一個族老抱拳施禮。
“莽撞了!”
陸陸續續地,這三十個巫家族老,都向巫長河回以冒失之禮。
“哼!”
巫長河冷哼一聲,就化作一道幻影騰空而起。
……
離開劍牢,巫長河重重地鬆了口氣。
這招瞞天過海,終是讓他逃脫了過去。
之所以跟那些族老廢話,多作掩飾,是因他身上依舊有傷。
劍丸之傷!
如今他體內的劍丸,是傳他劍魔決,那死去不知名老者的。
他能感受得到,他的修為再度出現了緩慢增長之勢。
老者的劍丸,布滿劍痕,已近衰竭,本是不能再用。
卻是被老者在瀕死之時,萃取原本屬於他的那顆劍丸的精元和劍意,全部注入到他體內的劍丸裏麵。
這顆劍丸,已開始慢慢地恢複。
黑灰色的氤氳霧氣,彌漫在劍丸周邊,也流轉於他周身經脈。
可是……
就如那死去的老者所說。
巫長河有種感覺,如果他不修煉劍魔決,哪怕是他擁有了那老者的劍丸,縱其一生,修為都不可能再有太大進展。
但要是修煉劍魔決,就意味著,他要自毀體內,劍魔決修煉不到的無關經脈。
為此,巫長河躊躇起來。
這一件事,實在是非同小可,也是為何,劍魔決不能浮現於世的緣故。
劍魔決的修煉方式,實在是……
至於劍牢之內,那不知名老者身死,暫時來說,他倒是不太過於擔心。
劍牢最底層,這麽多年,都無人進入。
可以這麽說,哪怕是駐守在劍牢之外的巫家族老,得知那不知名老者死去,也會任由他腐爛在裏麵。
而他臨走之時,還把那道鐵門關上了。
那些巫家族老必然會在他走了以後,進入劍牢之內勘察一番。
但是他們怎麽都不會想到,他會進入最底層,當然,他們也不會進入。
那個地方,是一個充滿汙垢,而令人嫌惡唾棄之地。
就如地麵上的一坨散發著惡臭的狗屎.……
誰會一時興起,踩上一腳。
狗屎……
巫長河的心,無來由地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屈辱……
他的一身修為,他的修行之路,再次通暢無阻。
究其原因,就是他進入劍牢最底層獲得。
一想到那死去的,奇臭無比的肮髒老者,一想到他把體內的劍丸,用他那隻黑乎乎雞爪似的手,探入自己的腹部……
巫長河頓感五髒六腑一陣翻騰,再忍不住,飛落在地,趴在一棵樹下幹嘔起來。
盡管如此,也還是難以阻擋,他心中的亢奮與……躊躇。
欲練劍魔決,必先自廢周身無關經脈?
非同小可……此事非同小可……
但是存在與腦海中的那篇劍魔決,卻像是魔鬼給他拋出的一顆果實。
不過,巫長河畢竟心誌堅定,否則他天資再好,也都無法在如此年紀,就邁入金丹大圓滿。
他覺得這事,得再三考慮,從長計議。
這一旦自廢經脈,修煉劍魔決,不容置疑,他的修為必然會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暴漲。
然而,這也意味著,他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前一步,是峰淩絕頂,也有可能是落入深淵。
後一步是他這一生都注定了,修為止步於金丹大圓滿。
巫長河不禁心生惱怒,那不知名老者,為何不直接幹脆地廢了他體內的無用經脈。
當時,他絕對還有一手餘力。
卻是惡意滿滿地,將這個無比困難的選擇題,交由到他的手上。
他該怎麽選?該死!
“嘔……嘔.……”
幹嘔之聲,還在繼續。
“哥,哥,你怎麽了?”巫映月的聲音響起。
一道俏麗的身影,也是麵帶關切的,快步走了過來。
這,是巫映月駐守的區域範圍。
平常她都在此修煉,並且擔任看護一方宗族之地的職責。
巫長河從劍牢出來以後,來找的就是巫映月。
實際上除了這裏,他再無別的去處。
“沒事,給我一點水……”
說是說沒事,巫長河幾乎膽汁都吐出來了。
他總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連帶著呼出的空氣,都散發著一股強烈的腐臭氣味。
尤其是當他想到,死去老者的那雙無比肮髒的手。
他的腸胃就一陣禁不住的翻騰。
當然,這隻是他的心理作用。
但就算是一個沒有潔癖的人經曆這種事,估計也差不多是這樣反應。
“哦,水,水……”
巫映月被這一幕弄得手足無措,連忙解下腰間的水壺,遞了過去。
“咕嚕,咕嚕,咕嚕.……嘔!”
巫長河一連灌了幾口,又是一陣狂吐。
如此折騰半個小時,巫長河才麵色如紙,在巫映月的攙扶下走向小木屋。
“哥,要不我給你做點吃的?”巫映月擔憂的道。
巫長河點點頭,就盤膝而坐,閉上了雙目。
他嚐試著按照經脈路線,運轉了一下劍魔決心法。
果然……
劍丸內那股淩厲無匹的瘋狂劍意,卻是被那些無用的經脈,泄去了大半。
如果摧毀多餘的經脈,那麽這股劍意就能完全集中在一起。
按照那幾條主要的經脈運轉,可想而知……
可是。
他真這麽做,就是淪落為了魔道之流。
而且,還是名符其實的魔道。
如此劍走偏鋒,不惜自殘的修煉之法,定當為整個修行界所不容。
然而,這又是他目前,獲取修為的唯一途徑。
他不是憂柔寡斷之人,卻在這個關頭,他不止一次猶豫不決了。
巫長河睜開眼。
這時,巫映月已經把熬好的小米粥,端了上來。
“哥,吃點吧。”巫映月小聲地道。
她察覺得出,這段時間,巫長河的情緒反複無常,變化很大。
但她畢竟年紀尚輕,也不知如何去安慰。
巫長河端起碗,喝了幾口,感到舒服了一些,隨即就望向巫映月。
“映月,我問你個事……”
“哦……你問。”巫映月一愣過後,答道。
巫長河頓了頓,說道,“如果有日,我被萬人唾棄,到時,你.……會如何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