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記不起最愛的人了
鄒老師帶著花來看莫麗了,拉著莫麗的手坐下來「莫麗,好些了嗎?」
「嗯嗯,老師,好多啦。可以走動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莫麗正在看書。
「少看會兒,多休息。」
「鄒老師來了,吃飯了嗎?」莫媽媽從家裡做好飯,來喂莫麗吃飯了。
「吃了阿姨。莫麗,你先吃飯吧!」鄒老師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莫媽媽把飯菜放在床上的小餐桌,還有熱騰騰的烏雞湯。「媽,你又給我煲湯了,我都喝胖了,太膩了」
「喝不下也得喝,這樣身體才能好的快些啊。」莫麗乖乖吃飯了,有一塊魚身,剝好的大蝦,蒜蓉西藍花,和幾顆小番茄。
鄒老師看著莫麗能夠自己吃飯了,而且還對她面對微笑的樣子,她自責的嘆氣。自己的不理智造成了這麼多人受到傷害,要用盡一生來彌補。
「老師,你不忙的時候幫我找幾本設計的書,讓我看看。」
「好好,我下次就給你拿過來」
鄒老師短暫待了會兒就回去工作了,她得賺錢,她要負擔所有的的醫藥費,儘管他們從未要過,她必須這麼做,良心才稍微心安些。
莫麗吃了飯下床在病房稍微來回走走,看到窗前「這兒的茉莉花呢?」
莫媽媽楞了一下,那裡沒有茉莉花啊,莫麗為什麼會說茉莉花,但是莫媽媽只能順著她,怕她受刺激「啊,你爸爸拿回去換花盆了,明天給你拿過來啊」
撒謊的莫媽媽緊張的額頭冒汗,她記起來了,以前晟澤陪床的時候是有茉莉花的,那莫麗為什麼想起茉莉花呢?
莫媽媽攙著莫麗輕輕坐到了床上,莫麗躺下來「媽,外面下雪了嗎?」
「下雪?麗麗,現在還是夏天」莫媽媽擔心莫麗是魔怔了,受刺激了。「麗麗,你沒事嗎?頭痛不痛?」
莫麗搖搖頭,自己也很疑惑「不痛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想到雪。」
「睡一下,睡一下,可能是看書太累了,腦子才會胡思亂想」莫媽媽只能這麼安慰她,莫媽媽不敢說出來晟澤。
莫麗睡著了,慢慢關上了病房門。莫爸爸惦著水果過來了「麗麗睡了?」
莫媽媽點點頭「麗麗今天跟我胡說八道有的沒的,你說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一會兒問我下沒下雪,一會兒問我床邊的茉莉花」
莫爸爸想了想「可能是受刺激孩子還沒恢復好吧,你別亂想」
「可麗麗她說的都是晟澤陪床時候的事情,那時候下著雪,那時候窗檯有茉莉花!」莫媽媽慌神坐下來「莫麗越是不提晟澤,我就越擔心。」
莫爸爸坐到旁邊,嘆了口氣「等孩子願意跟咱們說的時候,咱們就聽著。還有不願意說的,咱們也不要開口。」
樊媽媽終於開機了,看到了莫媽媽的未接電話,沒有理會。看到了留言「晟澤媽媽,對不起打擾你,只是想跟你說一個消息,醫生說莫麗懷孕一個多月了」
樊媽媽震驚了站起來,趕緊把電話撥了回去,嘟嘟……接通了「是真的嗎?」
「是真的親家,醫生說的。」
樊媽媽眼淚掉下來,點著頭「謝謝,謝謝麗麗。」經過這段日子的冷靜,樊媽媽沒有那麼氣憤了,她也覺得自己一門心思埋怨莫麗,是不對的,是對不起晟澤的。
掛了電話,激動的哭起來,樊爸爸過來「怎麼了?說什麼了?你說話啊」
「晟澤,晟澤有后了。醫生說已經一兩個月了」樊媽媽靠在樊爸爸肩膀,喜極而泣。老兩口也算有了寄託安慰。
莫麗在夜裡醒來摸著自己的肚子發獃「寶貝,為什麼我總記不起來你爸爸的事情,記不起來他的名字,記不起來他的模樣,你能替我解答嗎?為什麼爸媽也從不提及,他們在怕什麼……」
莫麗看著媽媽陪床睡在旁邊的樣子「既然媽媽不說,那我就不好問了。」
第二天斐與收拾好自己去看莫麗,在衛生間洗臉,斐與媽媽晃見了輕聲說「別去那麼勤,人家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別造成沒必要的誤會」
斐與出來了「別人怎麼想我不管,我只做我想做的。」斐與說完就慢悠悠走過去。
「誒,你來了?醫生讓你出來嗎?」莫麗邊吃水果邊說。
「嗨,醫生哪兒管的住我啊。你好點沒有?還不能出院嗎?」
「下周,醫生說下周一就可以了。你呢?」
「我啊,可能還得一個月吧,我沒事兒,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莫麗遞給他吃水果。
斐與陪莫麗說說話,開開玩笑,讓她心情好些。莫媽媽端著茉莉花進來了,是莫媽媽新買的一盆茉莉花,給莫麗放到了窗前。
「斐與來了」,「誒阿姨,早上好」
「媽,你哪來的茉莉花呀?」
「這,這就是你這個茉莉花啊,你爸爸給換了個花盆兒」
莫麗一眼就認出不是說她的茉莉花,但卻沒有戳穿再說話了。
斐與看見了茉莉花忽然想起來了,晟澤把所有的茉莉花搬到出租房裡了,都這麼長時間了,那些茉莉花不知道怎麼樣了。
斐與待了會兒回去輸液了,出來問莫爸爸「叔叔,麗麗的東西您都收著呢嗎?裡面有沒有一把鑰匙」
「鑰匙?有一把鑰匙」
「那太好了叔叔,明天您過來的時候能不能拿過來?我有點用處」斐與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要去照看一下花。
「行,那我明天給你拿來。」
「謝謝叔叔,那我先回去輸液了」
等斐與偷跑出醫院終於打開了莫麗的家門,衝進陽台一看。
兩排茉莉花整整齊齊的擺在那,白色花苞開的燦爛無比,整個陽台都是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綠油油的枝葉絲毫沒有枯萎,隨意的伸展耷拉著。
斐與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看著晟澤旅行前竟然細心的用塑料瓶,做好了滴水澆花裝置,斐與自嘆不如晟澤的良苦用心。
斐與坐在莫麗的沙發上,看著空蕩蕩的家裡,能夠想象出這個家裡曾經的甜蜜畫面。
他們倆肯定會抱著一起做飯洗碗,他們倆肯定會依偎在一起看電視打鬧,他們倆肯定會擁著對方入睡……
斐與捂著自己腦袋不想讓自己再腦補了,卻停止不了自己腦海的畫面。斐與似乎能感受到似的,莫麗沖著他笑,莫麗吻他,莫麗趴在他胸口……好像都能感受到似的。
越阻止幻想,胸口就越刺痛。痛到斐與靠在沙發呼吸困難,痛到頭皮冒汗發麻。
斐與跑出了家門,鎖上了門,喘著粗氣上了電梯。一隻手扶著電梯牆壁,一隻手捂著胸口,迅速趕回了醫院。
走到自己病房走廊上,斐與暈倒了,重重摔到了地上。立即推往手術室搶救。
莫媽媽知道消息也忐忑不安的心不在焉,莫麗看著媽媽走來走去一副焦急的樣子「媽,出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
「媽,你就別瞞我了。怎麼了你這心不在焉的,把橘子扔垃圾桶把皮兒窩手裡!」
「媽媽是比較擔心斐與,他,聽護士說他暈倒了」
莫麗坐起來「真的嗎?那我明得去看看」
「哎喲喂麗麗,你慢著些,別動了胎氣。媽媽去,媽媽去,你不能去」莫媽媽不放心莫麗去,一激動別再出什麼事兒。
「放心吧媽,我沒事,我得去看看啊,別真出什麼事兒了」,莫媽媽就不肯,硬生生攔著「麗麗,什麼媽媽都能聽你的,但是只要有傷害到孩子的可能,媽媽就不准你去!」
莫麗被媽媽的強硬態度嚇到「媽,你怎麼這麼說呢!我都說了我會小心的,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啊。你總是不讓我出去,就讓我躺著,我都失去自由了!」
莫媽媽被逼著流下了眼淚「麗麗,不是媽媽控制你,是頭三個月胎氣不穩,媽媽心疼孩子,這個孩子太重要了。」
莫麗給媽媽擦了擦眼淚,「媽,對不起,我沒有生氣,我就是覺得你太不相信我了。」
「麗麗」莫媽媽一隻手摸向莫麗的臉頰「媽媽不想再瞞著你了,媽媽這麼在乎孩子,是因為孩子爸爸已經犧牲了,你肚子里的遺孤是唯一的血脈,馬虎不得」
莫麗被嚇到坐到了床上,原來爸媽閉口不提的是這樣的結果。「可為什麼我卻什麼也記不得了?」莫麗終於講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記得?你是說你不記得晟澤了?」莫媽媽這才反應過來,莫麗一直沒有講晟澤的事情,不是因為悲傷,而且因為失憶了。
「晟澤?是誰?是孩子爸爸嗎?」
莫媽媽趕緊抱住了莫麗「麗麗啊,你別嚇媽媽,你真的不記得晟澤了,樊晟澤!」
莫麗搖搖頭,自己也很困惑,為什麼會單單不記得自己丈夫。
醫生過來了解完情況解釋著「創傷性刺激失憶,有時候是會全部忘記,甚至忘記自己,但也有就是選擇性失憶。比較痛苦的事情,大腦會自己刪除,以後或許會記起來,或許永遠不會……」
聽完醫生的解釋,莫媽媽更加不理解了,痛苦?莫麗和晟澤在一起多麼甜蜜幸福,怎麼會痛苦呢?
莫麗躺在床上不想說話,發獃著,思考著。
莫媽媽坐下來「麗麗,醫生說的都是一部分人。你的情況媽媽最了解了,你過得很幸福,晟澤,他是個英雄,你從山上摔下來沒有重傷,就是因為他捨身救的你,也救了斐與,因為斐與更換的,是晟澤的心臟!」
莫媽媽邊說邊想起晟澤就又心疼的哭起來「他很愛你,所以你不要對他有任何誤解。媽媽之所以不敢跟你說,是怕你再受刺激。」
莫麗聽完有些震驚,竟然會有這麼複雜的過程。晟澤竟然會如此偉大。「媽,我明白了,我相信你,這下,也知道我心裡空空的原因了。我會好起來的」
莫麗安慰好媽媽,自己閉著眼睛睡著了。
夢裡似乎看到了一個背影,一個始終不露面的高大背影,任憑莫麗怎麼捉摸,都看不清模樣。
晟澤全心全意的愛著莫麗啊,至死不渝,曾經那麼用力的抱在一起的人兒,離開卻不留下聲音……不是因為怕你不愛我,而是不願留你一人獨自用一生悲傷來懷念我,只有記不起我,才會不讓你那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