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前世
天狗符剛剛擺出來,馬上就想起一陣淒慘的叫聲,我都不知道這個聲音從哪兒傳出來的,四下去看卻什麽都看不到。
外麵陽光明媚,現在正是白天,雖然說今天是七月十五鬼節,可是,現在還沒過下午兩點,陽氣不應該如此衰弱才對,到底是什麽?這慘叫的聲音從何而來?
我站起身仔細去找,還是找不到,突然,我意識到了一點,四周都找不到的那個慘叫的聲音應該就在我的身上。
在我自己身體裏麵,其實,那個聲音是我發出來的,真的是我發出來的,這是怎麽回事兒?我竟然能夠發出一個隻有女人才能夠發出來的,如此淒慘可怕的女聲嗎?
我到底怎麽了?我為什麽會這樣?看著鏡子裏麵痛苦的撕心裂肺,伸出雙手使勁抓著頭發的自己,我都不知道此時此刻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心境,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就做出這麽可怕的動作出來,我到底是誰?或者是說鏡子裏麵的那個人我到底是不是我。
我痛苦悲苦絕望,所有負麵的情緒都湧現出來,構成另一個自己,而那個自己就附身在我的身上,我是個道士,但是我卻沒有辦法抓出我身體裏麵的鬼,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對付我身體當中的那個東西,這讓我無比的痛苦著。
突然,靈光一閃,就好像所有的痛苦在一瞬間消失了一樣,我頓時輕鬆了很多,看著鏡子當中那個頹廢的我自己,更加懷疑剛才的那種痛苦到底從何處而來。
終於,我的腦子清晰了起來,一個回憶在腦海中慢慢的展現了出來,我是一個兵,保衛251棉紡織廠的一名士兵,我叫楊石頭。
那天,接到命令,我們要去抗險救災,但是我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數,並不是要我們去搶險救災,而是要我們上戰場。
之前,首長也這麽說,讓我們去搶險,但是沒有幾個戰士是活著回來的,回來的隻有後山烈士陵園多出來的一片墳包。
我是一個士兵,我已經做好了要為祖國獻身的準備,但是我卻在心裏有一個牽掛,是一個女人,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秦紅。
那天晚上我去找了秦紅,我們在一切做了整整一個晚上,秦紅送給我一支筆,讓我給她寫信,她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當然會給她寫信,不管我身在何方,不管我活著還是死了,我都會給她寫信,就算是變成厲鬼,我也隻是屬於她的那隻鬼,我會在陰影中,在黑暗裏,在無盡綿長讓人孤單寂寞的夜裏永遠的陪著她。
可是,沒想到離開的這麽快,當天晚上我們就離開了,我們的部隊開拔了出去,坐在一趟列車上,我們每個人都拿到了七天的口糧,然後就是一片黑暗,沒有人知道我們在什麽地方,要去向那裏。
等到列車終於停下來之後,我才知道我所預判的沒有差錯,我們已經被送到了一個戰場上,營長讓我們堅守高低251。
那一刻我直接愣住了,因為這兩個數字是完全相同的,兩個地名也很是一樣251棉紡織廠,251棉花嶺高低,首長對我們說,隻要保衛住251,就等於保衛了祖國,保衛了人民。
他從長長的士兵序列走過來,站在我的身前很和藹的問我有沒有結婚,我搖了搖頭,他又問我有沒有心上人。
秦紅那靚麗的身影馬上出現在眼前,我重重的點了點頭說有,首長拍著我的肩膀道:“那就更應該好好站崗,打倒一切帝國主義。”
他走上高高的石堆,麵對全體士兵慷慨激昂的說了很多話,可我隻記住了一句,保衛住251高地,就等於保衛了祖國,保衛了家,保衛了愛人。
“還有愛情。”最後一句是我自己加上去的,是的,我要保衛愛情,保衛我和秦紅之間隻有一次的愛,和這一生的芳心暗許情定終身。
戰鬥何其慘烈,我所在的高地是狙擊敵人的第一條戰線,因為部隊要迂回作戰,所以隻留下我們一個連的士兵,其餘的人都跟隨著大部隊轉移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四處打聽能不能把信寄給秦紅,可是,當所有的大部隊士兵都開拔而去之後,那個原本還可能發生的事情已經變成了不可能,信再也寄不出去了。
我不知道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最終活下來,隻知道不停的寫,不停的寫,我想,就算是我死在這場戰爭當中,我的信是會留下的,我對秦紅的愛是會留下的,以一種文字的方式留下,或許有一天秦紅可以看到。
身高一米八裝備精良的洋鬼子衝了上來,站在251高低之上看下去簡直就像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群螞蟻,他們擁有很好的訓練,走位和間隙射擊都是一流的,麵對這樣狡猾的敵人我們隻能等他們靠近之後再射擊。
連長吩咐我們幾個將機槍加起來,還有幾門小鋼炮,然後我們便藏在掩體之後靜靜的等著,敵人的子彈從頭頂嗖嗖的飛過去,根據聲音的判斷,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莫名其妙的激動,一種嗜血的欲望從心裏蔓延到了全身,等連長說打的時候,我手中冰冷的槍管射出了絕殺的子彈。
一百米的距離我射殺了十二人,五十米的時候我射殺了七十八人,從一百米到五十米,也就是短短的五十米的距離,我就憑著一把長槍,一個又一個的就像是在殺畜生一樣射殺了九十個人。
敵人的第一次衝鋒被我們打退了,也許是我們的子彈太過猛烈,也許是他們沒有摸清楚我們到底用多大的實力。
潮水一般退下去的敵人,留下了將近一千多具屍體,連長舔著幹裂的嘴唇,道:“準備下一輪。”
說話的時候,他的嘴哆嗦的厲害,我看了一下,他的小腹中槍了,子彈從前麵打出一個小孔,可是到了後麵竟然帶走了一大片皮肉,能夠活下來說出一句話,那簡直就是奇跡。
“石頭,我不行了,這個部隊你來帶。”連長抓住了我的手,使勁的握著,然後他的手失去了力氣,眼睛卻沒有閉上,他的腦袋向後一歪,就不省人事了。
沒有那麽多的留戀與訣別,我也沒有哭,也沒有像電視裏麵演的那樣高聲的喊著連長二字,看著戰友死在麵前是痛苦的,那種痛苦是發不出任何聲音的。
我接管部隊之後的第三天,我們已經打退了敵人十五次衝鋒了,到最後我們整個連隊隻剩下了五個人。
我們五個彼此看著對方,我先笑了一下,因為我的耳朵被子彈擦傷,所以在笑的時候很小心,不然的話會很疼很疼。
他們五個也笑了笑,之後我說:“你們走吧!留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上級命令我們堅守三天,我們已經守了三天零八個小時。”
聽我說完話,他們幾個笑了笑,其中一個道:“算了,狗日的,這樣順風跑會死光的,留下吧!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了,這要是按照殺人掙錢的話,老子現在已經是百萬富翁了。”
我也跟著笑了笑:“話是這麽說,可我們不能都死了,棉花嶺高低阻擊戰,得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