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練兵場
太陽初升,李玉就將我喚醒:「快起,我帶你去見見沼婆婆,你們許久未見,去看看她如今如何了,你也好放心,不枉她捨命救你一場。」
我點點頭,快速洗漱完畢,李玉早膳用完。李玉來至院中對著空中一聲呼哨,天邊有隻異獸向我們方向飛奔而來。
此獸身軀碩大強壯,面貌酷似麒麟又不是麒麟,只是額間比麒麟多了兩隻眼睛。
「這是我的「分水獸」,性子有時會乖扈點,但卻腳力是個極好的,一炷香可飛行萬里。」李玉說著拍拍他的「分水獸」摸摸它的頭,「分水獸用頭親昵地蹭著李玉的手,李玉逗弄了它一會兒,騎上了「分水獸」,向我一伸手將我拉了上去。
「分水獸」長鳴一聲,撒開四蹄飛入天空。
耳畔風聲呼嘯,雲霧從身旁飛速而過,「分水獸」果然名不虛傳,眨眼間帶我們飛到了曦雲山的「秋戀」地界。
下了「分水獸」,將腳落在一片落葉鋪滿的闊葉林,李玉將「分水獸」放逐天際。
行走在「秋戀」土地上,穿過各種樹木參雜的山道。看著周遭色彩紛呈,崎嶇悠長的山道,撫著林立的怪石,迎著瑟瑟的秋風,望著寒意四起落葉飄零的「秋戀」,我已不再孱弱,對「秋戀」蕭瑟的氣候已是應對自如。我步履緩慢,感覺恍如隔世。
「秋戀」還如曾經的秋戀,只是當初的少年更換成了身旁相護的青衣男子。
我思緒澎湃,迷濛腦海中逐漸出現那個少年的身影,當初流月帶我初進「秋戀」的情景:
我將荷葉頂在頭上,步履匆匆,行至這一片落葉鋪滿的闊葉林,走至上百步,身上似有絲絲水汽上升,漸漸皮膚感覺乾裂,口角開始裂出小口,鮮血漸漸從裂口中絲絲流下,體內逐漸水分漸失。這秋戀是個可以讓你流盡血淚的地方,而後化為枯骨,融入這茫茫的大地,再無蹤跡。我步履減緩,搖搖欲墜,那少年將我扶住,懷中掏出一個翠玉小瓶,倒出一粒胭脂色的藥丸放入我口中,我身上創口秒秒癒合,蒼白的失血的臉又回復了往日的紅潤。
我驚異藥丸的神奇。「這是愈心丸,可以癒合傷口。」那個少年輕描淡寫的將玉瓶小心揣入懷中。
如今這「愈心丸」還在,奈何已是物是人非。
我將「愈心丸」從胸口中的錦囊中掏出遞給李玉。李玉拿在手中看了一會,復遞還給我,默默不語。
在闊葉林中行走著,沉默良久的李玉問我:「你想去看看曦雲宮和長生書館嗎?」
我搖搖頭:「不想去,曾經的朔月如果還活著,或許會去,可惜她已經死了。我想曦雲宮和長生書館的人也一定認為她早就死了。我現在是「引雷閣」的夫人,「黑獄國」的王妃,我何必去一個與我無關的地方徒惹傷悲。」
李玉沉默無話,只是眉頭微蹙,握緊了我的手。我停駐腳步,踮起腳尖抬手撫了一撫他的眉頭。他笑了一笑抓住我的手握在手心:「想撫平嗎?這憂愁是撫不平的,蒼天註定我對你的這份感情是份苦戀,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牢記你是我李玉的妻子就是。」
走了許久,這「秋戀」的地界竟如此之大,不似我記憶中的那段路了。
轉山涉水我和李玉來到一個峽谷盆地,遠遠聽到一陣陣殺聲震天的呼喊聲。穿過一個狹道,看到一片開闊場地,場地里有黑壓壓的士兵對陣練武。再看一個石壁山頭上有兩個穿著黑色甲胄的人站著正專註的看著練武的士兵。
我細看之下發現原來是李誠和沼婆婆,沼婆婆還是拿著她的那把長柄鐮刀,但身體已不再佝僂,面容已是回復當初的女子容顏,不再見之前狸貓相貌的半絲影子。
只見士兵隊伍中一路就快要被另一路打敗,沼婆婆立刻呼喝著調整士兵陣法,換隊休整,調換兵丁。
李誠趁這當口也迅速給另一路士兵調整陣法,兩路士兵調整完畢又廝殺起來,吼聲震天。
李玉看著鬥志昂揚的士兵滿意的點著頭,站立崖壁山頭的李誠和沼婆婆似乎看見了他們,朝我們飛過來跪地而拜:「參見國主李玉。」李玉點點頭:「辛苦左頭領和右頭領了。」李玉示意他們起身:「看將士們鬥志昂揚,熱血沸騰,真是深感欣慰。」
李誠對李玉說:「將士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手,雖死百年,但無不一日在練習武藝,沙場對陣。國主盡可放心,他們一定會保護好我們的『黑獄國』,讓我們的鬼土疆域不被那些叛逆禍亂,讓鬼界能夠恢復安寧平靜的有序秩序。」
我和沼婆婆在一旁探問:「兩年未見婆婆身子可見好?」
「多謝主母關心,如今你已是『黑獄國主母,再喚我婆婆已是不妥,主母還是稱呼我杜鵑,或者右首領就好。「
「婆婆不必拘謹,婆婆捨命相助的救命之恩朔月永遠銘記在心,大恩日後必當報答。婆婆如今已是少女容貌,朔月也就託大直呼您杜鵑吧。」
「主母隨意。」沼婆婆對我肅立應允。
雖跟沼婆婆生死浴血過一場,但感覺沼婆婆的心還是對我無法敞開,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巡視罷練兵場,李玉帶我來到兵營,站立山頭望去,夜晚的兵營燈光點點。夜深千帳燈,雪月入夢渡幾更?這些兵將生前不管多麼驍勇善戰,到了冥界也擺脫不了征戰之苦。
他們生前保家衛國,征戰沙場,死後保衛鬼土冥界,這命運和職責永世在他們身上輪迴,無休無止。
山中風大,時不時會飄些雪花,凌晨地面會結上霜凍,氣候冷的刺骨。李玉為這些將士分發完棉服,帶我走入一個兵營大帳之中。
「這些時日,我們要在此度過。這裡氣候惡劣,也會有不時的危險,你要當心。你隨我在這兵營中好好歷練,漲漲本事,以後我會教你如何排兵布陣,如何殺伐決斷對陣沙場。」
我對李玉點點頭,應允他的安排,抬眼往帳篷外望去,一輪如彎刀般明亮的月亮高高掛在天上,寒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