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山頭
我站在山頭迎風獨立,寒風有些凌厲,小雪飄飄洒洒落在地上。
我俯瞰這曦山「秋戀」中的山谷地貌。
這山谷樹木森森形成了天然屏障,山與山之間道路狹長,易守難攻。
峽谷外又有條蜿蜒的大河保護滋養著這些山頭,與外界隔開,
我望著這些山頭,遙遙的山頭裡面有座曦雲宮,曦雲宮旁有座「長生書館」。
那些似乎已經離我非常遙遠了。
我有些黯然神傷。
「想起過往有些難過嗎?」
我回頭看見沼婆婆爬上山頭,看著沼婆婆少女的臉我澀澀喊了聲:「杜鵑。」
「你若不習慣還是叫我沼婆婆吧。」沼婆婆笑笑對我說:「國主讓我給你送件披風,怕你站在這麼高的地方會冷。」
我披上白色的披風,心情有些抑鬱。
「這曦山如今各屆妖魔都在蠢蠢欲動,你在這裡是最大的誘餌。不久各路都想得到霞衣的妖魔鬼怪都會聚集到這裡來,你怕嗎?」沼婆婆突然問我。
我聽沼婆婆的話一怔。
「你不必感到奇怪,鮫綃宮的霞衣不日就會出現在曦山,你的姐姐藍霖也會出現在這裡。」沼婆婆憐憫的看我一眼:「你的血是解封霞衣的關鍵,現在各界對王母霞衣虎視眈眈的人都會陸續來爭奪你,你現在知道為什麼國主要帶你來到這裡了吧。」
「得霞衣者得天下,有了王母霞衣這曦山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李玉也想利用我引出霞衣罷了。」我淡淡的看著山景心無波瀾的說。
「曦山難逃此一劫,或許,能毀掉這霞衣的只有你,解鈴還需系鈴人。」沼婆婆雙目緊盯著我說:
「你母親薩葉當初違背王母建造了這曦山,又逃脫了天庭懲罰。
如今她不在了,這罪孽只有你來償還。
除非你能毀了霞衣,不然這世上誰也毀不了。
何況這霞衣是王母的賀壽霞衣,憑我們這些人間小妖誰也毀不了。」沼婆婆突然一臉希翼的對我說:
「我會拚死保你,但我希望你能親手毀掉霞衣,有它在的一天曦山永遠都不會得到安寧。」
我愣愣的看著沼婆婆。
沼婆婆見我不答話有些生氣,她激動的說:
「你知道為什麼雲大庄莊主不能保護你?憑他九天玄狼的仙家法力拚力保你一條小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告訴你,因為他也是搶霞衣的其中一員,他為何不拼力保你?因為他們知道只有拋出你才能引出那難覓的霞衣和那早已丟失的封印。」
「不會的。」我不願相信,雖然李玉也說果礫是毀曦山的人,但我始終無法相信果礫會拋出我,將我當做吸引各界搶奪霞衣的誘餌。
他手裡還有藍霖,他為了藍霖喪失了七百年的法力,如果他要棄我棄藍霖何必當初要如此費盡心力去救藍霖。
他說過會來找我,等他找回藍霖的心就會和藍霖一起接我回去,重整我們的家園,我們會再回到湖邊生活,,以後我們永不分離。
我憂愁的緊皺著雙眉,我致死也不相信果礫是禍害曦山的惡魔,更不願相信他會把我當棋子一樣做他得到霞衣的誘餌,他是雲,是曾經湖邊自己疼愛我的雲大哥。
「你以為誰能抵抗得了一統天下權利的誘惑?」沼婆婆問我。
「雲找霞衣是為了救藍霖,何況他已經丟失了七百年功力。雖然李玉也說雲會毀了曦山,但我始終無法相信,雲不會毀了曦山。
曦山是我母薩葉的心血,雲不會毀了它,否則當初就不會救我母親救藍霖。」我不能相信他人誹謗雲的話,就算李玉我也不信。
我寧可相信雲還是曾經在湖身邊那個溫情脈脈的男人,那個疼愛我的玉樹臨風的少年。
我急於替雲解釋,急切希望能從沼婆婆那裡得到她對我想法的肯定。
「你不要天真了,如今能保曦山的唯一法子就是得到霞衣然後毀了它,只有這樣曦山才不會被禍亂。」沼婆婆雙手緊緊掐住我的肩膀:「你一定要答應我。
「那你幹嘛不殺了我?殺了我他們就得不到我,就不能開啟王母霞衣,這樣曦山不就太平了嗎?」太久的憂傷讓我有些崩潰。
「我不敢殺你,因為你是王母的。」
沼婆婆看著我鬆開手:「如果我能殺你,我早就將你身首異處,挫骨揚灰。
但我不能殺你,只有王母能將你徹底清除。
如果我殺死了你,你的魂魄也是無法散去,因為你的魂里有你母親薩葉的精魄,無人能將你魂魄打得灰飛煙滅。
如果我殺了你使得王母霞衣雖然沉睡,但千年過後你保證你不輪迴人間嗎?霞衣之爭不論多久四界終會有此一戰,這宿命我們誰也逃不掉。」
「那你為何不去毀了霞衣,熄了這四界之爭的源頭。」我對沼婆婆有些不耐煩的說。
「哼,源頭是你,不是霞衣。何況這霞衣不是我這種小妖能毀掉的.」沼婆婆黯然。
「那誰能毀掉它?你確定是我嗎?為什麼會是我?」我大喊,淚流滿面:
「我也想毀掉這霞衣,因為沒有這霞衣,藍霖就不會受此劫難,鮫綃宮就不會被血洗一空,四界就不會蠢蠢欲動毀了這曦山,雲就不會被鬼域追逐。我就不會削骨剝皮面目全非,我還是那隻無憂無慮的小狐狸。」
我抱著沼婆婆嚎啕大哭。
沼婆婆不再說話,緊緊擁抱著我輕輕撫拍著我的背:
「放心,沼婆婆我會拚死保護你的。」
沼婆婆陪我在山頭坐了良久,一個士兵爬上坡來對沼婆婆說:「李誠將軍請沼婆婆回軍營,李將軍有事與您商量。」
沼婆婆隨士兵下了山坡,我迎著冷風拉了拉披風裹緊身子坐在石礫上不願回去。
單獨面對李玉除了說些必要的事情外,再無他話,我也不想單獨與他同一營寨,雖已經拜堂成了夫妻,但這心中的隔閡卻總也去不掉。
我孤獨的看著山坡下的深壑,天色黑暗,我身後是點點營光的軍營,身前是黝黑的暗夜,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有些冷,我蜷在膝上昏昏欲睡,腦中一片混沌,我迫使自己不要去想流月,流月卻偏偏跑進我的腦子裡在我眼前晃著。
那個拿簫的少年,面如冠玉,身著白色錦衣衣袂飄飄的正斜倚在樹桿上對我張望,漆黑如夜的雙目透出淡淡憂傷。
「那個少年他現在怎麼樣了?」一雙有力的雙臂擁抱著我,我意識模糊的問他,那雙手臂滯了一滯,稍停片刻眼前人並沒有回答我,只是將我抱起來走下山坡。
一覺醒來,我從軍帳中的床上爬起來,帳中無人。我走出帳外看了看,除了一些站崗的,似乎士兵們都不在。
帳外站崗的士兵看我醒了端來了一盆水讓我洗漱。
我問國主李將軍和左護法杜鵑他們去哪裡了,士兵告訴我他們都去練兵了。
我點點頭,洗漱完畢我去練兵場地去找他們。
走到半路我看到曦雲宮那個山頭在雲端若隱若現,我的身形不禁向那裡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