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攬月閣
清落掌心中把玩著白玉瓶,看了一會兒轉手扔給了我。
「你想他怎麼辦?」清落問我。
我低頭看看手中的白玉瓶:「既然是交換,那便給他『醉逍遙就是,至於我的蜂毒已知治療之法那就饒了他吧,我也不想看他斷了一隻臂膀成了不全之人。」
「你倒大度!」清落說完從衣袖中拿出一個棕色藥瓶扔給果粟轉身踏上雲端飛走了。
我看看跪在雪地上的果粟,抬頭看看灰白的天空對果粟說:「你快去救絳絕吧,將春嬌尋回來,絳絕對你從來就未死心過,既然你對她還有情為何不好好對她。」
果粟冷淡看我一眼哼了一聲:「你一隻小小狐狸在人世才呆了幾年卻來教訓我,不自量力。」
果粟吞下清落扔給他的解藥服下轉身駕上雲端飛逝遠方。
我清冷地駕雲去追清落,卻見他在前方慢悠悠地飛著。
我飛近清落,清落嫌棄地與我飛離一段距離:「你離我遠一點,實在是太丑了,都腫成什麼樣子了?」
我聽了他的話無所謂的張望四周不去看清落嫌棄的嘴臉。
「你知道你這火蜂毒是極其厲害的,拔毒也是極其痛苦的,面貌會有損毀,你就那麼不在乎你這副皮囊嗎?」
「皮囊而已,不過行走世間的行屍走肉,有什麼好在乎的。」我冷淡的說。
「你可知道,我曾經為了尋得好皮囊是費了多大的周折多大的機緣才得到的嗎?你這種沒有失去過皮囊的小狐狸是無法理解的。珍惜自己的所有一切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清落滿面感慨的說。
「難道你失去過皮囊?」我問清落。
清落幽幽看我一眼突然慘然一笑:「過往不提也罷,我帶你去『火獄國』尋找解藥,我可不希望整天跟個流膿瘡的東西呆在一起。」
我看看清落遠離我的模樣不置可否,沉默以對。
「怎麼?你不高興了?」清落見我遠遠在他身後踟躕前行並不緊跟著他,對我大聲喊道。
「你不是嫌我丑嗎?跟你近了豈不招你嫌棄自討沒趣。」我大聲對他喊回去。
清落聽了「噗嗤」一笑:「你自己到水邊照照睡眠嘛,飛鳥游魚都會嫌棄你。」
我白了他一眼,俯身降下雲頭來在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邊,河水蕩漾,我低頭向河面看去,一個鬼魅一般青紫的龐大腫臉流著黃水從臉上紫包中細細流淌著,臉上身上一塌糊塗的臟,我對著自己的臉不禁乾嘔了起來,動作扯的臉面生疼。
「現在你信了吧?看你自己都看不下去嘔吐成這樣,別看了,我自會給你治好,讓你重新做人面目煥然一新。」清路走到我身邊笑嘻嘻地說。
我看他得意的一張臉:「你過來幹嘛?不嫌棄我了?」
清落掩掩鼻子:「自然嫌棄,但想到你終將成為我的得意作品心裡也是高興的。」
我狐疑的看著他,清落狡黠一笑拉著我的手腕就躍上雲端極速向前飛行:「我都有點等不及了。」
飛過了幾片茂密的樹林,越過幾條險灘峭壁,荒蕪園林,清落帶我飛到一片無垠彼岸花海的地方。
清落拉我降落在彼岸花海的邊緣,我看著風中半人高的搖曳的象火一般的彼岸花海,想起曾經的李玉帶我在彼岸花海中穿行的情形。
「你發什麼愣?快跟我走,我帶你去『火獄國』尋找『碧葉蘚』,再不救治你的臉就爛的只剩白骨了。
我伸手去摸臉上疼痛的地方,清落一把抓住我的手:「別動。」隨即鑽進了茂密的彼岸花叢。
我和清落在彼岸花海中穿梭,當日李玉帶我橫穿彼岸花海是為了帶我去地宮,那時害我失了許多血,差點命懸一線,如今清落帶我橫穿彼岸花海是為了還我一個能見人的新皮囊。
想著李玉我突然嘆了口氣,走在我前方的清落詫異的回頭看看我:「為何突然嘆氣?」
「只是想起了一些舊事,沒什麼。」我故作無所謂的樣子對清落笑笑。
「是不是覺得這彼岸花海有些熟悉?」清落看我模樣淡然一笑。
我心中一驚狐疑地看著他。
清落對我搖搖手:「我只是胡猜而已,你不必如此看我,若你不熟這彼岸花又怎麼會對此花生出感慨,雖然你的臉腫的面目全非,但心事還是藏不住的。」
清落說完帶我來到一座龐大宮殿面前,這宮殿高大巍峨,矗立在彼岸花海中,殿宇九層,層頂直插雲霄,雲霧繚繞。
清落帶我進入殿宇,殿內空曠,死寂無有一人。
我微皺眉頭四面觀望,殿內金碧輝煌,殿頂寶珠光彩四溢照的殿內各種寶花玉石器具美輪美奐:「這裡太過冷清奢靡了。」
清落聽了修長的眉毛微挑,輕輕對著大殿揮揮手,殿內頓時人聲笑語嫣然,從空中徒然冒出許多丫鬟僕從來,眾人現身紛紛來向清落跪安:「大王安好!」
清落走向殿中寶座坐定,對著我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你來!坐這裡來。」
眾人抬頭吃驚地看向我,其中幾個相貌俊美的丫鬟僕從看見我的臉掩嘴忍住作嘔狀。
我對清落搖搖頭,清落皺眉飛身下了寶座拉我強行將我按入他身旁的座位。
座下一派僕從大噓長嘆起來。
「這位是我請來的貴人,也是我『火隱殿』的半個主人,以後要對她的話惟命是聽。」
座下一陣竊竊私語。
「我『火隱殿』的規矩你們是懂得!蘇蘇,玢芽你們兩個近身侍候朔月姑娘,其餘人等各自下去吧。」
清落說完殿下一派丫鬟僕從空中閃身消失了去。只留下蘇蘇和玢芽兩個嬌小美貌的丫鬟。
「我去與你尋碧葉蘚,制出草藥來與你塗上,但在這裡呆上十日半月我便還你一個全新的容貌。」清落對我說完扭頭對我面前站立的蘇蘇和玢芽說:「你們好生侍候朔月姑娘,帶她去後殿的『攬月館』去住。」
說畢清落大步流星的出殿去了。
我看看四寂的殿宇和對著我面面相覷的兩個美貌丫鬟,打破沉寂問:「那個『攬月館』在何處?我有些累了,想去歇息一下。」
「噢!」兩個丫鬟似乎大夢初醒般應了我一聲:「姑娘請跟我們來。」蘇蘇和玢芽小心翼翼在前面帶路走入後殿,來到一個種滿雪白梨花的院內,風吹過來空中充滿梨花瓣香味。
「你們主人倒挺雅緻。竟種的這滿庭的梨花。」
「是呀!主人說這是為一位姑娘造的殿宇,說那位姑娘是個梨花一般的絕美的人物,想不到竟是你來住在這裡。」嘴快的蘇蘇快語的說道,一旁的玢芽急忙拉拉蘇蘇的衣袖。
蘇蘇伸頭咽了口唾沫,不在說話。
我淡然一笑走入院中的屋子,這屋子當院的白色石牆上有一個大大的窗子,從屋內窗子向外剛好可以看見這滿庭院的梨花。
梨花瓣飄飛,我似乎看見曦雲宮內那『雨蕉軒』對著一棵梨花樹潸然淚下呼喊著朔月的流月。
「姑娘在想什麼?這窗子風大,姑娘不是累了嗎?移步到卧榻休息一下吧。」玢芽站在我身旁小心翼翼地對我說。
「不必了。」我看看謹慎對待我的玢芽:「你去把那牆上掛的一床琴拿來給我。」
玢芽走過去將琴從牆上取下放置在窗子前的桌案上:「姑娘可需要焚一柱香?」
我對著玢芽點點頭,不遠處的蘇蘇趕緊走到一個琉花柜子旁打開櫃門從裡面取出一個檀木盒子來,打開盒子拿出一個香爐和一盒香,點燃插好捧到我的桌案前放好。
一股清新的檀香味道從香氣中裊裊升起,擴散到整個房間。
我有些思緒黯然情緒萬千,幽幽的琴音隨著裊裊的香氣瀰漫開來,眼前窗外的梨花瓣在空中飛舞。
「淡淡相思愁,懶懶身上衣,情深欲到海,無奈斷飛螢。
瀟瀟風雨夜,窗欞空敲枝,滿樹花欲雪,無人攀折枝。」
「這麼憂愁嗎?」一隻抖著梨蕊的折枝花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側身抬頭一看,是清落回來了,他一雙修長明亮的眼睛正亮晶晶的看著我,我接過梨花枝對他淡然一笑:「離我這麼近不怕嚇著自己。」
清落哈哈大笑:「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初見時的樣子。」
「你曾經見過我?」我拿開放在鼻端的梨花枝驚訝的問清落。
「不曾!」清落一愣隨即說:「只是我夢中人的樣子。」
「你不會要給我換張你夢中人的臉吧?」我看看清落一手提著的一個竹籃,籃內放有幾盒瓶瓶罐罐。
清落一笑:「你趴在卧榻之上我與你上藥。」
「這怎麼使得?」我大驚:「男女授受不親,你讓蘇蘇玢芽來就好。」
「她們並不知這葯的用法,也不知用量,此葯藥引極其珍貴,擦錯了可就得不償失了。」清落眼中笑意盈盈。
「不不,這使不得。」我倔強的對清落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幫我擦藥太過親密,我無法自在。」
「即是你如此堅持,那我喚蘇蘇玢芽前來。」清落對著門外一聲呼喚,蘇蘇玢芽踏門而來,清落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