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廢妃
“阿夢！”
秦默冰趕忙伸手抬著洛雪夢的臉頰，完全不顧那些粘稠的鮮血沾滿了自己的雙手。
陳大夫終於推門而入，秦默冰便不住地喊道：“若是阿夢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都別活了！”
陳大夫冷汗直流，趕忙就坐在了秦默冰讓出的位置上，望聞問切起來。
“傳姚詩嫻過來！”
秦默冰走出屏風，沒好氣的低吼著。
淩弱水得意的一笑，心裏不住地歡聲高歌。
終於，等了多少年了，讓她一次性就解決了她們所有人！
揚眉吐氣的快感，占據了淩弱水的整顆心。
如今在她的腦海裏，不禁浮現出自己高高在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畫麵來。但凡是她說的話，別人就隻有照做的份兒；但凡是她皺一皺眉，別人也絕對不敢笑。而她，便可以完完全全掌控秦默冰的心，讓這個男人愛她、寵她一輩子！
秦默冰不是要休掉所有的小妾嗎？那麽自己坐上王妃之位後，便是正室之妻，而非小妾身奴了。她給了姚詩嫻機會，可是姚詩嫻想不到辦法，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淩弱水心花怒放，眼眸裏洋洋自得的光芒，是屋子裏彌漫的悲傷也遮掩不住的。
靜青和賈氏、沈氏等人也是一臉沾沾自喜的樣子，以為淩弱水會幫忙勸說王爺留下她們。
她們完全不知道，自己隻是被淩弱水利用來說服王爺休妻的，而一旦淩弱水登上王妃之位後，她們便是淩弱水的下一個要鏟除的目標。
眾人各懷心思，洛雪夢依舊不住地吐著血。秦默冰催促了幾次，才見到姚詩嫻慌慌張張的身影。
“你終於來了！”秦默冰一把揪住了姚詩嫻的衣襟，怒吼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姚詩嫻，你幾時變成了這樣一個無惡不作的女人？”
姚詩嫻雙手握著秦默冰的手，完全愣住了，她根本不知道秦默冰在講什麽！
“王爺……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姚詩嫻躍過秦默冰的肩膀，餘光瞟向了一旁暗暗得意的淩弱水。
“究竟是不是誤會，也得王妃自己說了才算數啊！”淩弱水掩嘴咯咯地笑著。
秦默冰便一掌鬆開了姚詩嫻，姚詩嫻腳下未曾站穩，向後踉蹌了幾步，被采藍及時扶住了。
“你是不是在阿夢的解藥裏，做了手腳？”秦默冰低吼著。
姚詩嫻恍然大悟，抬起眸子就看向淩弱水。淩弱水微微昂著頭，蔑視地看著姚詩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畢竟現在最害怕，本來就應該是姚詩嫻自己。倘或姚詩嫻說出背後是淩弱水教唆的真相，姚詩嫻自己連帶姚家滿門都完蛋了！
“本王在問你話！”
姚詩嫻借著采藍的力氣，緩緩支起了身子，昂首挺胸說道：“不是我！我什麽都沒有做！”
“不是你？”淩弱水翩躚著身子走了上來，道，“這麽多人都知道你嫉恨側王妃奪了你的寵愛，難道你還不趁此機會下手，滅了你的心腹大患？”
“淩弱水，王府上上下下誰人不知道，打一開始你就和側王妃處不來，若論誰心中有詭異，若論誰最想讓側王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最先想到的，都應該是你淩弱水，而不是我姚詩嫻！”
淩弱水咬了咬牙，橫眉豎眼地說道：“姚詩嫻，你最好能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
姚詩嫻肩頭微顫，她知道淩弱水在向她暗示什麽，但是，她必須為自己賭一把了！
“王爺，倘若真的是我做的，我願一命償一命！”姚詩嫻斬釘截鐵地說道。
淩弱水眉頭一展，倏爾笑開了，道：“既如此，王爺，那我們就搜搜她的寢閣，說不定還能有所發現。”
“不可以！”姚詩嫻大喝道，“我姚詩嫻好歹也是王府的王妃，豈容你說搜就搜？”
“哦？難不成是在寢閣裏，藏了什麽東西，或者是，什麽人吧？”
淩弱水抿嘴一笑，姚詩嫻的臉色慘若白紙。
“姐姐！姐姐！”一個陌生又稚嫩的童聲突然傳進了屋內。
姚詩嫻的身子一僵，猛地拽住了男童，低聲嗬斥道：“不是告誡你，不可以隨便亂跑的嗎？”
“他是誰？”秦默冰冷言冷語問道。
靜青忽然說道：“他是王妃娘家的表弟。王妃明明知道王爺最痛恨府裏的女人將親戚帶進來，以防日後外親打著幌子毀了王爺的名聲，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王妃怎麽還能明知故犯呢？”
“我……”
“姐姐！姐姐！”男童又拽著姚詩嫻的袖角，低聲道，“爹爹出事了！家裏飛鴿傳書，說爹爹在回家的路上被蒙麵黑衣人綁架了！綁匪留下書信，說若是姐姐在王府裏依舊居於王妃之位，便要殺了爹爹滅口！”
“什麽？”姚詩嫻倒吸了一口冷氣，看向淩弱水。
淩弱水佯裝不知，反問道：“可是家中出了什麽急事啊？”
姚詩嫻冷笑了兩聲，心中不得不佩服淩弱水的計謀。此毒不管姚詩嫻是不是真的下了，對淩弱水而言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開始姚詩嫻迫於無奈，答應了淩弱水的要求。最後結果如何，姚詩嫻的結局卻早已經注定了。
姚詩嫻想罷，抬起身子，對采藍道：“帶他先下去。”
“王妃！”采藍看著眼前的形勢，對姚詩嫻十分不利，她又怎敢留姚詩嫻一人在此？
姚詩嫻卻催促道：“去吧！先帶他下去。”
采薇這才牽著男童的手，告禮退下了。
“怎麽？準備說實話了嗎？”淩弱水狡黠地笑著。
姚詩嫻微微昂起了頭，對秦默冰言道：“我沒有對側王妃下毒！”
淩弱水一怔，語氣僵硬了許多，道：“姚詩嫻，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秦默冰皺眉不解地看向淩弱水，淩弱水自知失禮，便頷了頷首，後退了兩步。
“的確。王妃，並未對側王妃下毒。”陳大夫擦拭著雙手，緩緩走出了屏風。
秦默冰趕緊迎了上去，道：“阿夢現在怎麽樣了？”
“回王爺的話，側王妃流的血汗，和吐出的鮮血，都是服用了解藥之後的正常反應。”陳大夫欠身回道，“死生契闊之毒，最為關鍵的便是其中摻雜的人血，隻有將這些血排出體外，側王妃才會慢慢蘇醒過來。”
聽罷，秦默冰鬆了一口氣，道：“那阿夢什麽時候可以醒過來？”
“最快也要三四日。這幾日，多多少少還會吐一些血出來，王爺不必緊張。”
秦默冰點了點頭，複又轉身看向姚詩嫻，道：“是本王一時急糊塗了……”
“不！”姚詩嫻低吼道，“我原本是想下毒，但最後未曾找到機會！”
說罷，姚詩嫻就從懷中摸出了一包東西，這是早前淩弱水托人轉交給她的。眼下，姚詩嫻便遞給了陳大夫，道：“這是毒藥，不錯吧？”
秦默冰怔怔地看著姚詩嫻，又看著陳大夫黑著一張臉默默點了點頭，心中隻覺匪夷所思。
淩弱水卻大笑道：“王爺，你看我果真說的沒錯吧？姚詩嫻蛇蠍心腸，哪裏配做王妃？”
“就是！說不定早先諸多姐妹的孩子無辜流產，就連側王妃的孩子也是，估計都是姚詩嫻做的！”靜青憤憤地說道。
賈氏、沈氏並一幹小妾都竊竊私語起來，評頭論足地打量著姚詩嫻，目光盡是鄙夷。
“王爺，我自認為自己無法再做王府的王妃，請王爺休妻！”姚詩嫻忽然雙膝下跪，倔強地望著秦默冰，眸子堅定地閃著火花。
秦默冰一時間未曾回過神來，隻聽姚詩嫻嘶聲力竭地高喊道：“不止這件事情。加害木姑娘，再嫁禍顧茵曼，也是我做的。害側王妃小產，也是我在香爐裏做了手腳。甚至側王妃之所以會中死生契闊之毒，也是我和夏侯桀聯手做的。
“包括之前的密函事件，在顧巧巧的背後，都是我在操控一切。為了能引起王爺對我的注意，我可以不擇手段！王爺，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也恨你的薄情寡義！我為你付出了那麽多，我為你鞏固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你卻為了洛雪夢，一個根本不曾為你付出的女人，便將我拋在腦後？
“我不甘心！我花樣年華，憑什麽就要獨守空房？你給予我的地位與權勢，根本溫暖不了我的心！王爺，我從未想過當王妃，我隻想做你心中唯一的女人！可惜……可惜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看不慣側王妃！我嫉妒她，更是嫉恨她！如果沒有她，就沒人能動搖我的地位！”
“啪”的一聲響，秦默冰抬手扇了姚詩嫻一個耳光，屋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姚詩嫻，枉費你吃齋念佛，你的心裏竟然是這般肮髒不堪！”秦默冰低吼著。
姚詩嫻卻強忍著淚水，重重地一磕頭，道：“請王爺成全，休妻廢妃！”
“好！你當本王不敢是嗎？”秦默冰怒吼著，邁步就向洛雪夢屋裏的文房四寶走去。
姚詩嫻跪在地上，額頭依舊磕在冰冷的台麵上，看得淩弱水心裏無比的暢快。雖然一石二鳥之計並未實現，洛雪夢沒有死成，但至少能滅了一個姚詩嫻，也是值得的。
一張紙倏爾甩落在姚詩嫻的頭頂，秦默冰黑緞靴麵也站在了姚詩嫻的眼前，道：“本王現在就休了你！你休想以此就獲得了自由，自此後，你姚詩嫻不得邁出冷院半步！直到百年歸老。外人誰敢探視，本王就砍了誰的腿！”
“是，王爺！”在場的女眷及丫鬟、小廝紛紛欠身行禮。
“你放心，本王不會殺你！本王要你痛苦的活在世上，見證本王與阿夢的幸福！”
淩弱水屈了屈膝，便站在秦默冰身側，勸慰道：“王爺，何必為了姚詩嫻這種女人而大動肝火呢？她不值得。陳大夫，快替王爺看看。這段日子，王爺奔波勞累，還遇上這樣的事情，怎的內裏會不虛虧呢？”
秦默冰卻甩開了淩弱水，蹲下身子，拽著姚詩嫻的發髻，強迫她抬起了頭來。可姚詩嫻的眸子裏，一點淚光都沒有，反而傲慢地說道：“多謝王爺成全！”
“姚詩嫻，本王這幾年當真驕縱你了！”秦默冰狠狠地甩開了姚詩嫻，大掌一揮，道，“給本王押下去！”
門外的侍衛便一擁而上，姚詩嫻卻雙手撐地，自己站了起來，道：“我自己會走！不勞煩各位！”
說罷，姚詩嫻徑直朝淩弱水走去，淩弱水也不躲不避，目光冷傲孤僻地對著姚詩嫻含怒的目光。姚詩嫻微微頷首，在淩弱水的耳旁低語道：“你以為，把我廢了，你就是王妃了嗎？我還不得不感謝你，這個王妃，樹大招風，我早就不想當了！”
“正好，我想當的很！而且，我一定能當上王妃！”淩弱水耳語道。
姚詩嫻卻淺笑著，後退了兩步，便轉身孤然而去，留下了一抹不成對的身影。
“王爺……”
淩弱水嬌羞地趴在秦默冰的肩頭，卻被秦默冰沒好氣地推開了。
“你們統統都給本王滾！滾！”
秦默冰怒火中燒地狂吼著，眾人便不再言語，夾著尾巴都趕緊溜掉了。
淩弱水卻不緊不慢，扭著水蛇腰緩緩走了出來。
“弱水姐姐，你這一招實在是厲害！隻是妹妹實在不明白，姚詩嫻怎麽會改口的？擔下了所有的罪行，難道她當真不怕死嗎？”
靜青在轉彎處候著淩弱水，一見著淩弱水過來了，便從一個大樹後麵走了出來。
淩弱水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道：“好妹妹，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呢！”
“是。妹妹天資愚鈍，還望弱水姐姐提點一二。”
“生活在這個世上，你可以沒有男人，可以沒有親人，但你必須要有金錢，必須要有權勢，這樣一來，你想要的男人，便會乖乖來到你身邊。”
淩弱水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身後的靜青雖並未全懂，但她也知道，若想在王府站穩腳跟，淩弱水便是她這一生的依靠。
她二人說笑而去，自是不在話下。
未免打擾昏睡中的洛雪夢，秦默冰強忍著怒火，宿風便在此刻飛速來報說，卓霖月的馬車已經回到王府了。
秦默冰這才想起還有木菀雲的事情，心中便猶如打翻了調味瓶一般難受。
“你傳陳大夫，到本王寢閣。”
“是。”宿風領命而去。
秦默冰複又坐到洛雪夢身旁，印了一個吻在她的雙唇上，喃喃自語道：“希望你醒來後，可以少恨我一點兒。”
采薇和秦兒不解地相視一眼，秦默冰便抬頭又叮囑她們照顧好洛雪夢，便拖著疲憊的身體離去了。
“采薇姐姐，我覺得身為王爺，看似表麵風光，其實內裏卻比尋常人還要累！就連王妃也是，昨日還是高高在上，明日便連那洗衣奴都不如。”
采薇笑著愛撫著秦兒，微微歎了口氣，道：“富貴之人，必有富貴之人的難處。他們的一舉一動，皆與榮辱有關。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就會落人口舌，這樣的生活，怎麽會不累呢？”
窗外吹來的落花飄飛進了屋裏，采薇輕輕從床上撚起一枚花瓣，心裏尋思道：“側王妃，當你某天醒來的時候，便是王府開始全新生活的時刻！所以，你一定要快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