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迷情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秦王府已經被籠罩在了一片夜色之下。
涼風瑟瑟，秦默冰與程繡卻依舊坐在洛雪夢院子裏的那棵花樹底下。曾經燦若晚霞的花樹，如今卻隻剩下光禿禿的大樹叉，零星的幾片葉子在夜風的騷弄之下打著顫，緩緩落在了程繡瘦削的肩膀上。
他們沒有點燈，隻能借著天上那輪朦朧的圓月，才能隱約看清對方的神色。
秦默冰依舊還在講著自己與洛雪夢的故事，此刻他卻忽然瞥見程繡的肩頭一顫，秦默冰便不由得停住了話頭。他眯著眼睛打望著眼前這個如夢似幻的女子，程繡原本便與洛雪夢十分相似，如今披上了一層朦朧的月光，便更是令秦默冰傻傻分不清了。
或許，是因為過於強烈的思念，秦默冰寧願自己分不清吧！
“秦公子，怎麽不繼續講了？”
程繡見秦默冰停下了話頭，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程繡便覺得臉頰緋紅，心跳加速。
秦默冰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了程繡的身旁。
程繡不解秦默冰是何意，遂也起身，望向了近在眼前的秦默冰。
秦默冰卻緩緩解開了身上的披風，輕輕搭在了程繡的肩頭上，聲音低沉又迷離地說道：“晚上風大，你穿得過於單薄了，小心著涼。”
“多謝秦公子。”
程繡嬌柔的說著，微微欠身，便抬手扯了扯肩頭上的披風。誰料秦默冰的手還一直搭在程繡的肩頭上，程繡一不留神，冰涼的手尖正好觸碰到秦默冰滾燙的手背上。
程繡的心咯噔一跳，趕忙收回了手，道：“小女子並非有意……”
“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秦默冰說著就握緊了程繡的手，小心的揉搓著，複又抬頭笑道：“我幫你暖暖，好嗎？”
程繡還是第一次聽見秦默冰用“我”來稱呼，心裏明明知道秦默冰是把自己當作了洛雪夢，她應該拒絕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聲嬌柔的“好”。秦默冰歡心的一笑，便更是握緊了程繡的手，用嘴輕輕哈著氣。
程繡有點受寵若驚的望著秦默冰，她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男人，竟然會如此柔情。不用說被秦默冰深愛的女子了，此時此刻的程繡，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也已經覺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心如澎湃，徹底融化在了秦默冰溫柔的寵溺裏。
“你身上怎麽還是這麽冷……”
秦默冰意亂情迷的抱住了程繡，程繡瞪圓了眸子，漲紅了一張臉，依偎在秦默冰的懷裏，感受著秦默冰身上特有的男子漢氣息，而且隱約中還有淡雅的香氣，更是令程繡心慌意亂。她緩緩抬起手，嚐試著抱住了秦默冰，因為她害怕這一切都是夢，夢醒了，她便什麽都沒有了。
“抱緊我！”
秦默冰在程繡的耳邊喘著粗氣，越發抱緊了程繡。
程繡陷在了秦默冰的胸膛裏，感覺到秦默冰的力道，她也大著膽子，緊緊抱住了秦默冰。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冷嗎？”
秦默冰低沉的說著，哈出的熱氣撲在程繡的耳朵根子後麵，惹得程繡渾身麻酥酥的，一種燥熱之感，頓時從程繡的心頭蔓延而出。
“我……我知道。”程繡顫抖著回道，“我再也不會讓你的心冷了……”
“阿夢！”
秦默冰突然雙手捧住了程繡的臉，深情的凝望著。
月光下，他二人都目不轉睛，好似直直地凝望進了對方的心裏。
漸漸地，秦默冰俯下了身子，抬著程繡的下頜，緩緩閉上了雙眸，嚐試著在程繡的雙唇上印下了一個淺淺的吻。
程繡突然渾身一顫，打了一個激靈，秦默冰便又緩緩揚起了頭，迷離的看著程繡。
程繡的心頓時砰砰直跳，這還是第一次，程繡的心有了小鹿亂撞的感覺。
她抿了抿雙唇，感受著，這樣的一個吻，溫柔裏帶著嗬護，渴望中又帶著收斂。秦默冰內心那無窮無盡的眷戀之情，都隨著這樣一個吻，烙印在了程繡的心扉裏。
程繡突然捧住了秦默冰的臉頰，踮著腳尖，同樣回吻在了秦默冰的雙唇上。
她的吻，小心翼翼，帶著幾絲惶恐的顫抖。
秦默冰感受著程繡的生澀，便攬腰摟住了程繡，舌尖輕啟程繡的牙關，糾纏著她的檀舌，奪走了屬於程繡的初吻，引得程繡渾身滾燙，像是一潭春水在秦默冰的懷裏。
“阿夢！我再也不會再讓你離開了……再也不會……”
秦默冰咬著程繡的雙唇，悶悶的說著，便越發吻得霸道瘋狂起來。
程繡緊閉著雙眸，極力回應著秦默冰，但在秦默冰強勢的進攻之下，她隻覺得自己唇上火辣辣的疼，好似快要窒息似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般嬌柔的身子，竟能承受秦默冰這般的愛撫。
秦默冰突然打橫將程繡抱了起來，平放在花樹下的石幾上，雙手情不自禁地便解開了程繡的衣帶。程繡原有些遲疑和顫栗，這對她來說是最為珍貴的第一次，難道就要這樣奉獻給秦默冰了嗎？但是這些遲疑，在秦默冰溫柔又霸道的咬吻舔舐之下，轉瞬之際，都在程繡的腦海裏消失不見了。
程繡扭動著身子，在秦默冰熟練的挑撥之下，她早已經欲火難耐。秦默冰壓在她的身上，滾燙的舌尖在程繡深邃的香溝處，來回舔舐，腦海裏，卻全是曾經與洛雪夢在這石幾之上巫山雲雨的畫麵。
那時，天上下著鵝毛大雨，打濕了秦默冰與洛雪夢的衣裳，平添了幾分撩人的趣味。而此時，天公好似感應到了秦默冰心聲似的，突然一聲悶雷，天上驟然便下起了傾盆大雨。
秦默冰見著此處此景，身子更是不得控製，一股熱流衝上頭頂，他隻覺得自己再也不能失去洛雪夢，便也顧不得身下是什麽人，越發肆無忌憚，將所有的相思之苦和留戀之情，都爆發在了程繡的身上，驚得程繡是連連嬌喘細細。
迷情的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第二日天亮，下了一夜的雨稍稍停了下來，屋簷角依舊滴滴答答的落著積雨。
秦默冰躺在洛雪夢的木床之上，覺得肩膀有些酸疼，便側了側身子，眯著眼睛掃視了周圍一圈，極為熟悉的場景，令秦默冰覺得回到了以前。他的嘴角輕輕裂開了微笑，摟住了懷裏的程繡，隻以為她是洛雪夢，便笑道：“都什麽時候了，還在睡？”
“秦公子，已經醒了？”程繡嬌滴滴地說道。
秦默冰的手突然一僵，望著懷裏抬起眼眸的程繡，他突然驚愕著不知所措。
程繡卻羞紅著一張臉，伸手攬過地上淩亂的衣服，簡單的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側著身子說道：“秦公子一般都是被人伺候著起身的吧？若是不嫌繡兒笨手笨腳的，繡兒願意伺候秦公子起身……”
秦默冰見程繡一絲不掛的起身，又看了眼自己，便知昨夜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他的心中一陣懊悔，拍著頭長歎了一聲氣，隻怪陳太醫給他開的鬼藥，讓他昨夜覺得頭昏腦漲，眼前頻頻閃過洛雪夢的幻象，最終才和與洛雪夢有幾分相似的程繡，發生了關係！
“混蛋！”秦默冰咒罵道。
程繡剛剛穿好衣服，便回頭道：“秦公子……”
“本帥得趕緊回宮了！”
秦默冰說著就迫不及待地掀開了被子，手忙腳亂地穿著衣裳。
“繡兒來幫你……”
程繡剛剛碰倒秦默冰的手，秦默冰便閃開了，著急說道：“不用！本帥自己可以！”
程繡便垂手立在一側，見秦默冰十分緊張的模樣，便猶豫著咽了幾次口水，才終於問出口來，道是：“秦公子，剛才說要回宮的意思是？”
秦默冰愣愣的轉身看向程繡，抿著嘴回道：“本帥的軍隊現在紮營在王宮裏，所以本帥必須趕緊回去。一夜不歸，隻怕軍中出亂事。”
“我……”
程繡還想說什麽，可秦默冰又開始急忙穿戴衣物起來，根本沒有聽程繡說話。
待秦默冰理好了衣襟之後，他才閃爍著目光看向程繡，想說些什麽，終究沒有開口。
程繡見狀，便自己說道：“繡兒……繡兒願隨秦公子一同回宮。”
“你？”
秦默冰挑了挑眉梢，程繡便已經淚光點點，撲在了秦默冰的懷裏，抽泣道：“繡兒的爹爹早就不知道去哪裏了，繡兒一個人也不知道親友住在何方，繡兒在帝京，便隻認得秦公子一人了！繡兒求求秦公子，千萬不要拋棄繡兒，否則……否則繡兒也沒有顏麵活在世上了！”
秦默冰趕緊扣住了程繡的雙肩，拽著她站直了身子，一臉的尷尬嚴肅，緩緩說道：“程姑娘，昨夜之事，說句不好聽的，其實本帥根本不記得發生了什麽。本帥昨日頭疼不適，吃了藥之後隻覺得頭昏沉沉的，和程姑娘所做的事情，本帥……本帥不是不想認賬，隻是本帥實在記不得了……”
程繡隻是頷首低泣，並不言語。
秦默冰歎了口氣，複又說道：“如果是以前，不管你和本帥究竟有沒有做什麽，本帥都會毫不猶豫娶你過門，納你為妾。但是……但是，自從本帥愛上了阿夢之後，所有的女人在本帥眼裏，都不及阿夢半分的好！所以，本帥趕走了身邊所有的女人，隻為了阿夢……”
“秦公子……”
程繡突然打開了秦默冰的手，身子踉蹌著，跪坐在了矮榻之上，不住地痛哭流涕。
秦默冰聽著程繡的哭聲，隻覺心內十分煩躁，餘光竟然瞥見程繡拔下了簪子，想要割破她自己的手腕，秦默冰便大步上前，奪下了那根尖銳的銅簪子，低吼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程繡隻是趴在床上哭，並不答語。
秦默冰歎了口氣，想要扶著程繡起身，忽然看見被子之下隱隱有血色，他便撩開了被子看去，果然是一團不大不小的血色之物。程繡淚眼斑駁看去，頓時羞紅了滿張臉，扭捏著就想一頭撞死在這個屋裏。
秦默冰又攔下了程繡，吞吞吐吐地說道：“你……你是第一次？”
“繡兒是清白的黃花大閨女，若非秦公子乃是仗義的性情之人，繡兒也不會……”
說著，程繡又抱住了秦默冰，哭不成聲。
秦默冰無奈的看了眼床上的那團殷紅，又低眸看了眼懷裏杏花帶雨的程繡，心裏萬分難受。他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但是秦默冰的心裏卻始終隻有洛雪夢一人，如今想要他收了程繡，便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可秦默冰也不能扔下程繡不顧，隻怕程繡當真會死在這裏，秦默冰又良心何安呢？
幾番掙紮無果，秦默冰隻得說道：“那你先隨本帥回宮，剩下的事情，本帥會再作安排。”
程繡頓時破涕為笑，抽著鼻子，道：“真的嗎，秦公子？繡兒願一生一世相隨，以身相許，絕對不會辜負秦公子對繡兒的大恩大德！”
秦默冰扳開了程繡的手，緩緩說道：“時辰不早了，本帥出去為你雇一頂轎子。”
“多謝秦公子！”
程繡立刻擦掉了眼角的淚水，邁著蓮步快速追上了秦默冰，二人一同出了秦王府的大門。
秦默冰牽過了昨夜係在王府外的馬，騎在轎子的前麵，揚鞭而去。
程繡端坐在轎子裏，掀起簾子看了眼馬背上的秦默冰，心裏頓時笑開了花。見秦默冰並沒有背信棄義離去，程繡便安了安心，放下了簾子，複又在轎子裏坐好了。
不過片刻功夫，秦默冰便帶著轎子進了王宮。
宿風、蘇煥和尹項趕緊迎了上來，見秦默冰安然無恙，他三人才安了心。
宿風言道：“主帥若是再不回來，屬下正要出宮去尋找主帥呢！”
蘇煥也鬆了口氣，道：“主帥為何出宮？又一夜不歸呢？”
秦默冰還會開口，尹項看了眼秦默冰身後的轎子，道：“主帥，這轎子裏的人是……”
話音剛落地，便見一雙骨節分明的玉手掀起了轎子的簾子，長裙偏偏，青衣綠衫的程繡，款款而來，低眉含笑，站在了秦默冰身後半步遠的地方。
“夢帥？”宿風大驚失色。
尹項卻皺著眉頭，搖頭說道：“隻是眉宇之間，有幾分與夢帥相似。”
蘇煥也點了點頭，拱手言道：“不知主帥，是在何處尋得這位女子？”
“她叫程繡，是本帥在暴民手中救下的女子，一時無處安頓，便帶了她回來。”秦默冰避重就輕地說道。
程繡淺淺一笑，上前向宿風等三人行了一禮，笑道：“小女子初來乍到，還請各位大哥多多指教！”
宿風三人麵麵相覷，皆不知如何言語。
秦默冰清了清嗓子，便說道：“先回禦書房，本帥有幾個點子，需要你們參詳參詳。”
“是！”宿風三人齊齊應道。
程繡卻突然挽住了秦默冰的胳膊，笑顏如花地問道：“廚房在哪裏？昨夜主帥身子不適，又與繡兒纏綿勞累了一夜，繡兒想熬點補品給秦公子。”
纏綿勞累？
宿風三人聽至此處，都詫異得瞪圓了眸子，不可思議的看向秦默冰與程繡。
秦默冰頓覺尷尬不已，趕緊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隨手一指，道：“你愛怎樣就怎樣！”
說著，秦默冰皺眉不已，快步與宿風擦肩而過。
宿風立刻就尾隨秦默冰而去，程繡也微微屈膝欠身，順著秦默冰剛剛手指的方向去了。即便如此，蘇煥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兒程繡的背影，見其腳步輕盈，腰身如柳，風韻誘人，嘴裏便嘀咕著“難怪昨夜天有妖星”，而尹項則始終盯著程繡的雙腳，不知看出了什麽端倪。
秦默冰進了禦書房之後，怒火中燒，揮手便把書案上的文房四寶砸在了地上，剛剛進屋的宿風等人都不由得驚了一下。
“主帥，屬下總覺得程繡這個女子來曆不明，頗為詭異。”尹項抱拳言道。
蘇煥也點了點頭，道：“昨夜蘇某夜觀天象，便覺天上有妖星出現，今日一見程繡，便覺她身上有不祥之兆。這個女子，隻怕並不簡單！”
宿風聞言，便也說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由屬下去打聽打聽，看看這個程繡究竟是何方神聖，和夏侯桀是不是有什麽關係！”
秦默冰不耐煩的說道：“此事就交給宿風去辦！前幾日提起的進攻之事，本帥有了一個主意……”
秦默冰壓低了聲音，將程繡拋在了腦後，與宿風三人在禦書房裏議事直到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