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0章 你沒有來見我,沒有來娶我
柳柳第一次見到盛又霆的時候,他手腕處那條屬於女孩兒的飾品,四葉草的細細紅繩就讓她覺得熟悉。
她問過他,“你手上的紅繩,哪兒來的,我怎麽覺得很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當時是怎麽回答她的?
“拉倒吧,雖然這繩子不值錢,但是,上麵的四葉草吊墜是媽親手做的,全世界就隻有兩條,你打哪兒看到過?”
她說,“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熟,打哪兒看哪兒覺得熟悉,可是又說不上來為什麽熟悉,尤其是那四葉草的吊墜。”
她沒有說謊,更不是為了接近他胡說八道。
她說的話,都是真話,隻是當時兩人都不以為然,所以並沒有多大的在意。
重逢之後,她也再次見到了這條紅繩,可那種熟悉感,隻增不減,甚至後來,她還在盛小依的手腕處看見了一條一模一樣的。
她同樣問過盛小依,“你這條繩子,是打哪兒來的?”
盛小依當時看了一眼,說,“不知道,感覺一直就有,都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反正我從小就戴著呢。”
“不過我剛被從孤兒院帶回去,見到我哥的第一次,他有提到過一回是他送我的,我有些奇怪,我以前有見過他嗎?”
“但他沒有多說,當時我覺得他有些嚇人,也不敢多問,想來是當時我年齡小,長大了肯定沒多少小時候的記憶吧。”
“反正,孤兒院來來往往那麽多人,時常有陌生的叔叔阿姨帶著哥哥姐姐來玩,誰能記得那麽多人,那麽多事。”
那個時候,她的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不是這樣的,錯了,錯了,不是這樣的。”
可她拚了命的想,都不自己為什麽自己會有這麽奇奇怪怪的想法,久而久之,她實在想不到什麽,就終於放棄了去追究。
熟悉就熟悉吧,指不準自己小時候無意間在哪兒見過一次也說不定。
就像盛小依說的,小時候的記憶,哪兒能記得了那麽多?
可是當她從相冊裏翻出那張照片的時候,她終於知道,那多年以來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了。
因為那條紅繩,曾經係在她的手腕處。
她看著那張照片,一直在笑,像是看到了什麽特別好笑的事。
可是,為什麽她明明在笑,眼淚卻不住的往下掉??
過激的情緒下,她隻覺得頭痛欲裂,好像有什麽答案,有什麽被鎖住的記憶,要掙脫枷鎖,要呼之欲出。
她捏著照片,她抱著腦袋,痛苦不堪的忍受著。
忍受著像是一把鐵錘,不斷敲擊著頭骨的疼痛,痛不可遏。
終於,那把鐵錘敲碎了頭骨,然後尖銳的鉤子,勾開了頭皮蓋,露出了鮮血淋漓的腦子,有道塵封已久的聲音,就在腦子裏不斷盤旋。
“明明是個五六歲的小丫頭片子,膽子倒是挺大的,還敢跑出來救人?你難道就不怕驚醒了他們,自己小命不保啊?”
“我告訴你,以後不準做這樣危險的事了,你知不知道,被壞人抓住的話,你會被分屍也不說定!!”
“什麽叫分屍?就是把你殺了,然後把像跺排骨一樣,剁成一小塊一塊兒的,最後喂給狗吃!!”
“哈哈哈哈!!”
“對了,你今天救了我,你想要什麽,可以跟我提,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滿足你。”
“你想要嫁給我?為什麽?”
“你把這個戴上,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千萬不能摘下來,這樣,我就能輕易的找到你了。”
“等你長大後,我會娶你,我發誓。”
“我必須要走了,記住,我姓盛,終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的,小妹妹,千萬不要忘了盛哥哥。”
錯了,錯了。
四葉草吊墜的紅繩,不是他送給盛小依的,不是……
錯了。
通通都錯了。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事情會這樣?
腦袋裏仿佛被丟了一枚炸彈,轟隆一聲,被炸開。
頭破血流,腦漿四濺。
她疼得連呼吸都困難。
她無法接受,無法接受自己腦海中的那個聲音。
她要崩潰了,她狠狠的撕掉了手中的所有照片,往空中一揚,在難以抑製的疼痛中,歇斯底裏的嘶吼,“啊——”
騙子,騙子!!
你說過你會回來找我的,你答應過我,要娶我的。
你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盛又霆你就是個騙子,你騙的我好慘。
你明明發過誓的,可是你沒有做到,你沒有來見我,沒有來娶我,你個大騙子,大騙子。
你沒有來就算了,可為什麽當我站在你麵前,你卻……沒有認出我來?
傷心欲絕中睜開眼,天已經大亮了。
窗簾沒有拉上,太陽的光晃得眼睛發酸,眼角有淚水掉了下來。
她抬手遮在眼前,直到習慣了好一會兒,才起身。
回頭看了一眼,枕頭上,濕了一大片。
唇邊隨之,扯出了一抹慘淡至極的弧度。
“哢嚓”一聲,房間的門被打開,楚南提著大包小包的早餐回來,笑眯眯道,“你是小狗鼻子嗎?”
柳柳倉惶的轉過頭,抽出紙巾胡亂在臉上擦拭了幾下,耳膜裏,是楚南的低笑聲,“聞到我買早餐回來,你就立刻起床了,是不是特香,特饞啊?”
“愣著做什麽?趕緊去洗漱一下,出來吃香噴噴的早餐了,你都不知道,為了買這家小吃,我開了多久的車,別浪費了啊。”
“嗯,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沙啞著聲音回了一句,柳柳像是逃跑一樣鑽進了洗手間。
打開盥洗台前的水龍頭,她不斷掬了冷水往臉上澆。
冰冷的水拍打在臉上,終於讓她的意識清楚了些。
套房裏,楚南把小吃擺在餐桌上後,便坐在了椅子前等待。
目光不經意間瞟到了床上的枕頭處,那裏,有一大半的地方,都是濕的。
他愣了一下,眼眸隨之黯淡。
在洗手間門打開的瞬間,恢複如初。
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到過,什麽都沒有想過,隻是靜靜坐著等人而已。
柳柳坐到了他對麵的椅子上,看著小吃上的包裝盒,“禦景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