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你當是你自己家呢
幾乎所有人都顫顫巍巍，呆滯在原地，直到那些傭兵們的哀嚎聲將他們拉回現實，有人朝女騎士跪了下去，也有人當場尿了褲子。
柯尼爾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向女騎士投去了目光，但不是在看她的身材和樣貌，而是聚焦在她手裏的塔盾上。
足有一米五高的黑色巨盾與肩同寬，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屬打造，盾牌中央繪有一棵爬滿荊棘的樹，而在其頂部，鑲有一顆圓珠狀的黑色玻璃。
還沒等他看得更仔細，女騎士已將塔盾收了起來，重新背在身後，用鬥篷遮住。
“盾不離身嗎？”
柯尼爾皺著眉頭走了過去，微微欠身道：“多謝出手相助，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女騎士朝他點了點頭，欣然接受了他的謝意，然後自顧自的走開了。
柯尼爾臉色有點黑，怎麽越看越覺得和馮是一個德行，難道是自己不夠資格問，還是這些非人般的存在性格都有缺陷，也沒打算偷你家大米，不能友善點嗎？
柯尼爾氣不打一處來，一個這樣，兩個也是這樣。
他扭頭走爬上一輛牛車，對著車夫和學徒們大喊道：“都別愣著，別忘了你們是來掙錢的，該幹活了！”
在他的提醒下，眾人才逐漸緩過神來，隨後他以傭兵們身上可能存在的錢幣為誘餌，讓大家幫著處理屍體，也不用他們挖坑掩埋，隻需要將屍體抬到稍遠的地方扔掉，畢竟這條路是通往阿爾米亞唯一的路，如果屍體放著不管，就好比自家門前死了幾十隻大蟑螂，看著給人印象不好。
果然，金錢的力量有時是不可低估的，很快就有人出列開始搬運屍體。
而實際在處理屍體時，眾人發現一半以上傭兵當場死亡。
剩下的人中，大部分都身受重傷隻剩下一口氣，小部分則是被刺中手腳導致行動不便，對於這些人的處理，柯尼爾隻能表示愛莫能助，畢竟他們可麽沒有空餘的牛車裝這些家夥，隻能等到返回鷹巢鎮後，再派人來救助，如果那時有人還活著的話。
除了屍體和錢幣，柯尼爾還讓他們把武器都撿了回來，這些東西倒是可以帶上。
不遠處，站在女騎士身旁的阿辛婭默默地注視著這裏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對這位鷹堡之主有了全新的認識。
幾天後，車隊安然的抵達了鷹巢鎮。
得到消息後，將近千餘人來到鎮外迎接，柯尼爾看在眼裏，心情不錯，至少目前看來，他們對自己這位領主的治理能力還算滿意。
然而柯尼爾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一道道命令。
讓哈特西等三位農場主將大半麥子拉回農場，按照今年麥子的均價，各自發放給那些當初借羊給他們的人。
讓羅卡卸下兩車農具和三車黑麥種子，組織大家抓緊時間開墾播種，不要錯過了時節。
讓肖恩把收繳來的武器拿到鐵匠鋪，監督鐵匠把這些武器全熔了，用來修補損壞的農具和工具，再派幾個人去穀口那邊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交代完這些，他將達萬單獨叫到一旁吩咐了幾句，讓他把這批學徒領走，隨後帶著剩餘的麥子向鷹堡走去，從頭到尾就沒一句廢話。
時隔數月再次回到鷹堡，柯尼爾沒有回家的感覺，眼中的黑色城堡依舊令他覺得雄壯。
牛車有序穿過門洞，最終停在主堡的糧倉外。
柯尼爾衝著主堡大喊了一嗓子：“馮，出來幫忙卸麥子。”
親兵打開倉門，幫著車夫們將一袋袋麥子搬進糧倉。
阿辛婭用手肘頂了頂他的胳膊嬉笑道：“你的城堡看起來挺壯觀的啊，前後加起來居然有三層，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座城堡都要堅固。”
“還行吧。”
柯尼爾隨口應了一句，那知阿辛婭話鋒一轉：
“不過，你也算是大貴族了吧？我們進來了半天，怎麽連一個仆人都沒看到？前前後後不到十個衛兵，在我們王國隨便找個貴族，仆人都比你的護衛多。”
“你真有這麽窮嗎？吊門上的洞，你總該補一吧？”
“還有，城堡裏花草樹木該修剪還是得修剪，這些細節都會降低客人對你這位主人的評價。”
柯尼爾腦門上一頭黑線，你住幾天不就回去了，有必要這麽挑剔嗎，難不成你還打算搬到這裏來常住？
正當這時，兩位仆人走了出來。
馮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高冷模樣，掃了眾人一眼，目光在高大女騎士略微停留了片刻，隨後走向牛車幫忙卸麥子，然而就是這一眼，讓女騎士如臨大敵。
她一步跨出將阿辛婭護在身後，順勢取下背後塔盾立在身前，微弓著身子，甚至連腰間的劍都拔了出來。
然而馮根本就沒有理她，猶如一個普通仆人那般，背起麥子轉頭走進了糧倉。
“芬娜，那人有問題嗎？”阿辛婭皺起眉頭，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女騎士沒有說話，神色凝重的盯著老仆人進進出出，直至確認他似乎並沒有任何敵意才慢慢收起武器，提醒道：“阿辛婭小姐，您最好離他遠一點，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古老氣息。”
阿辛婭扭頭看向柯尼爾問道：“他是什麽人？”
柯尼爾本想吐槽一句，“他是我家大爺。”
可想了想，吐槽這麽一句似乎沒有任何意義，解釋道：“我城堡裏的一位普通仆人，他在這裏待了很久，大概在我出生以前就來到這裏，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請你們放心，他一般是不會出現在我們麵前的。”
說完，他對瓦西裏招了招手，“她們可我尊貴的客人，替我給兩位安排一下住處。”
“這邊請。”瓦西裏擠出和善笑容，領著兩人走進了城堡。
柯尼爾待在原地，一邊監督他們卸貨，一邊查缺補漏，回想有沒有遺漏事情沒有交代下去，直到麥子卸了過半，確認應該沒有遺漏，這才轉身進了主堡。
等他推開大廳木門，迎麵就看見堆積如山的文書和報告摞在木桌上。
“還真是一天都閑不下來！”
柯尼爾無奈的坐回木椅，隨意拿起一份眼了眼，字跡是羅卡的，上邊的內容卻是肖恩處理一樁糾紛的整個過程，最後還附上了他處理這件糾紛的理由和依據。
仔細看完以後，柯尼爾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之前的那番話沒白說。
當他拿起下一份報告時，門前突然冒出一個腦袋。
“忙著呢？你繼續啊，我隨便逛逛。”
柯尼爾一愣，“你當是你自己家呢，還有你走路怎麽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