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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夜半索命

  莫楓一瘸一拐地進了屋,屋子裏已然被悲傷籠罩,莫楓看著床上安安靜靜躺著的女孩兒,心如刀絞。


  他握住白木禾的手,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白木禾另一手本是緊緊攥著拳頭,似是知道他來了,拳頭也緩緩鬆開,掌心裏安安靜靜躺著的,正是莫楓出征前從盔甲上拽下來的紐扣。


  蘇易安看著那枚紐扣,驟然被滿屋的悲傷壓的喘不過氣來,小腹傳來陣陣疼痛,隨後兩眼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白卓到底到底是將軍,這種時候需要的,是他扛起後事,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白卓將自己夫人攔在臂膀之下,拍了拍莫楓的肩膀:“孩子,小禾沒看錯人,你且節哀,忘了她吧。”說完招了招手,千屹便帶了幾個女殯儀走了進來,簡單整理了遺容,白卓便要接她回家了。


  莫楓從頭至尾都沒鬆開白木禾的手,此時白卓要將人帶走,他不願鬆開,卻也知應該鬆開。莫楓的視線無助地在千屹和白卓之間循環。


  千屹有些看不下去了,王府的主子一個遠在戰場,一個昏迷不醒,他也隻能大著膽子上前道:“白將軍,屬下有一請求,可否讓莫楓隨陪白小姐最後一程。”


  莫楓聞言仿佛看到了希望,緊緊攥著白木禾冰涼的手,乞求地看向白卓。


  白卓本是想拒絕的,畢竟白木禾已然逝去,他不想耽誤莫楓的未來,現在越糾纏,莫楓就會陷的越深。


  但看著他乞求之下的無力和絕望,白卓說不出話來,或許小禾也是希望他陪著的吧,如此便默許了。


  蘇易安昏睡沒多久就被腹中的陣痛疼醒,滿屋的血腥味和來來往往的下人讓蘇易安隱隱明白發生了什麽,啞著嗓子道:“孩子呢?”


  夏兒一直陪在她身邊,連忙安撫她:“王妃,會沒事的,以後——”話還沒說完,蘇易安就疲憊的轉過了頭。


  她明白了,這一切她都沒了。白木禾死了,孩子沒了,允宸予又生死未卜,真相雖然查出來了,自己卻因種種顧慮,無法公之於眾。


  她就像個小醜,為他人演繹著悲歡離合,踐行著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本以為這個孩子若沒了,自己會發瘋,會大腦,但不曾想自己會這麽冷靜,甚至是白木禾的死,也在這一場昏迷中,變得似乎平靜了下來。


  孩子已經有六個月大了,此時胎死腹中需要將死胎娩出後剝離胎盤,一番折騰下來,蘇易安已經力竭。


  第二日,蘇易安恢複了些體力,摸著平坦得小腹:“寶貝,你爹還沒來得及看你一眼,你便去了,你說你爹會不會怪娘。”


  蘇易安就這樣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夏兒聽見房內有聲音,急忙進來伺候。她因為元氣大傷,此時也隻有說說的力氣,根本無法下床,更別說去送白木禾了。


  又過了幾日,蘇易安算著日子,今日白木禾就要安葬了,她無論如何都要去送一送,還不待她收拾好,白卓便先到了。


  白卓和白夫人商量了幾日,決定按照白木禾的意願——火化,再在白家的祖墳中立一衣冠塚。


  其實白卓能做出這樣的選擇,蘇易安還是很驚訝的,不過轉念想想也對,若非白卓開明,且縱著這姑娘,又如何能讓培養出這樣灑脫大方的女子呢。


  這些日子蘇易安心情都很平靜,在她心裏始終都覺得這是一場夢,直到白木禾穿著她最愛的衣裙,火焰點燃她的生命,蘇易安才意識到,這不是一場夢。


  那個會為了她不計後果,砸王府大門的白家小姐;會偷了父親的材料,為她打造銀針的木木;會為了她,以身試藥的白木禾……最終還是為了她,讓自己的生命永遠定格。


  蘇易安本不想哭,但淚水根本無法抑製。而無法露麵的莫楓,隻能遠遠看著,低聲嗚咽。莫楓是邊疆將士,不論什麽原因擅自回京,都會以謀逆或逃兵罪論處。


  夜幕降臨,莫楓辭別白卓,他向白卓承諾,自己的承諾依舊作數,他會以赫赫軍功迎娶白木禾,他這一生,隻會有白木禾一個新娘。


  而蘇易安則到了關押蘇晗的地方,蘇晗的神誌已經錯亂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蘇易安淡漠地看了一眼,非但沒有憐惜,還上前一把掐住蘇晗的下頜:“蘇晗,回去告訴你的主人,讓她萬事小心,物午夜夢回,我必替亡者索命。”


  隨後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枚藥丸便塞進了蘇晗口中,轉身便出了地牢,臨走前吩咐道:“把她扔回去。”千屹應是,梵音城的執行力很快,不過半個時辰,外麵便傳的沸沸揚揚的,說是相府的蘇晗小姐被乞丐擄了去,方才衣衫不整的被丟在相府門口。


  蘇晗一輩子的聲譽算是毀了,蘇易安聽到也隻是淡淡的笑了笑,這是千屹自我發揮的結果,她倒是沒想這樣,畢竟,給蘇晗吞下的那枚藥丸是她按照蠱族的一種蠱蟲,吞下後便開始在體內安營紮寨,不出五日,受蠱者必死無疑。


  其間殘忍程度可見一斑,白木禾的死,讓蘇易安明白,在這個時空當中,你的仁慈終有一天會害了自己。良心未泯之人,可救,但心都黑了的人,又何必留著?


  蘇易安隻恨得知真相後,沒有將蘇晗解決,若不是她一時心軟,又怎會有今日的結局。


  當天晚上,蘇易安便潛入了相府,雖然她周身的能力都被有蘇易安剝離,但當初被晨臣練出來的武功還是在的。她輕車熟路的摸到張沛的院子,抬腳將門踹開,拎著匕首就踏了進去。


  “我說過,午夜夢回,我定替她來索命。”蘇易安未曾蒙麵,匕首的寒光映射著她額間的狐符,更顯妖異,蘇易安抬腳一踢,便踏上張沛的一條胳膊,“張沛,看清楚,今日來卸你胳膊的,就是這張臉,之後五天,我每天都來,一夜一肢,最後一天,便是你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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