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夠了
我望著宋陵南的臉，想讓自己別哭的那麽難看，可一張口，還是忍不住地哽咽。
宋陵南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瞬間的鬆動，他看著我，眼裏的情緒非常複雜，我看不懂。但我知道，那絕不是大仇得報的痛快和幸災樂禍。
我緩緩地將刀口推入皮膚，我察覺有溫熱的血液順著刀尖淌到我手上，疼痛讓我有種神經質的痛快，但我還是忍不住開始流淚。
他不知道，這些眼淚代表著什麽，他不知道自己親手斷送了什麽，可惜，他永遠也沒機會知道了……
“唐墨，住手！”
這關鍵的時刻，卻是坐在輪椅上的林祈朝我撲了過來，將我手中的刀搶了過去。我攥緊了空空如也的拳頭，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你瘋了嗎？怎麽樣你也不能尋死啊？”林祈大聲地嗬斥著我，“難道你想一輩子跟宋陵南做一對鬼夫妻嗎？我鞍前馬後地給他找魂，結果你跟背後自亂陣腳，真是豬隊友！”
我有些淩亂地看著他，忽而明白了，擰著眉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林一清？”
“不是我還有誰？”林一清心力交瘁地道，“我知道他出來過了，你聽我說……”
他話還沒說完，腿腳卻先是一軟，我急忙上前扶住他，他卻猝不及防地將手中的刀紮向了我！
我慌亂地躲開，林祈向後跌去的同時他的輪椅也向前滑了過來，這才沒有坐到地上。
“林祈，你到底想怎麽樣？”我戒備地盯著他看，“從頭到尾都隻是你跟林一清之間的事情，哪怕你想找顏家報仇，何必扯上別人？而且就算我摻和進來，我也隻會幫林一清，你何苦為難我？”
林祈卻是冷冷地一笑，說道：“你看的倒清楚。可誰讓你長就了一張好欺負的臉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有一顆常人沒有的心髒，已經足夠能成為我針對你的理由。”林祈得意地哼笑著，甚至看了宋陵南一眼，然後狠辣地說道，“就當是你的原罪吧！”
林祈說著，當即就驅動著輪椅異常迅猛地朝我朝我襲了過來，勢必要殺死我。
不過，就在我躲避無門要被他刺中的時候，宋陵南忽然快速地移動到了林祈的身邊，就像曾經無數次對待我一眼，掐著林祈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
林祈驚惶而不可置信地大聲喊道：“宋陵南！難道你想背叛我們的約定嗎？”他說的強硬，可他語氣中的驚恐早已經出賣了他，他在害怕，宋陵南周身的殺氣無限地蔓延著，他真的有可能就此殺了林祈。
“背叛？”宋陵南玩味地說著這兩個字，轉而說道，“背叛的前提是要先獻上自己的忠誠，你覺得你哪點值得我向著你？”
林祈聽見宋陵南的話，立馬就慌了，他掙紮著說道：“為什麽，我們不是合作的很好嗎？”
“我早告訴你，你可以堅持自己，但是別把我惹惱了。”宋陵南冷冷地道，“我說了唐墨不能動，你聽不懂，我就隻能換一種方式。”
林祈見他記仇，懊惱地閉了閉眼睛，像是在後悔為什麽要惹宋陵南這個暴君不高興。做完這些之後，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用一種忍痛割愛的語氣連聲保證道：“我懂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暫時不會動她，她要走，我會放她離開的。”
“可惜，晚了！”
宋陵南說著，掐著林祈脖子的大手猛然開始用力。隻聽哢嚓一聲脆響，林祈的臉瞬間漲紅成了豬肝色。他發出痛苦的悶哼，絕望地衝著宋陵南搖頭，宋陵南卻無動於衷，一心要把林祈掐死。
這個場景何其熟悉？我讓林祈的模樣嚇的雙目發紅，恍惚間以為宋陵南要殺得是林一清。剛才林一清還短暫地占據了身體的主控權，他顯然是有話想要跟我說，但是被林祈阻止了。
“唐墨，快阻止他，他真的瘋了！”林祈的表情忽而變得純良，不知道他是刻意在學林一清，還是他真的把林一清弄出來擋災。
我有些無措地看著他，看到兩種表情在林一清的臉色來回切換著，一會兒是陰狠地瞪著我的林祈，一會兒是可憐慌亂的林一清。
“夠了，宋陵南。”我的聲音有些遲疑，但還是道，“你會連林一清也殺死的！”
宋陵南聽見我的話，掐著林祈的力道卻根本沒有停下來，一直到林祈跟林一清的魂魄都被迫離體。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宋陵南，沒想到他真的會殺了林祈，因為畢竟林祈手上有他的魂魄。
我下意識地就想上前救他們，因為這個時候的他們其實還沒有真正地死亡，隻是一種瀕死狀態，努力一下還是能夠救回來的。
不過宋陵南卻根本沒有給他們被搶救的機會，他看著亮白形態下的新生魂魄，表情非常淡漠。他先是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繼而，當著我的麵兒一把抓住了正在四處逃竄的林祈的魂魄。
林祈的魂魄發出瘋狂的掙紮，但是卻像一個紙片人一樣，被宋陵南三五下團成了一個圓球，接著，竟然就讓宋陵南一口一口地給吃掉了！
而隨著他對林祈魂魄的蠶食，他原本因受傷而變得薄弱的力量也逐漸恢複，不一會兒，房間裏就滿是他的威壓，氣場強大的令人難以忽視。
我跟林一清早嚇得屁滾尿流，林一清更是連逃跑都忘了，無措地浮在半空中，直到宋陵南吃掉了林祈的魂魄，狀似不經意地斜了他一眼，他這才渾然一怔，轉身想要飄走。
宋陵南卻忽然將他抓住了！
我當然不想讓他殺了林一清，便有些驚慌地看著宋陵南，大聲道：“你別殺他！討人厭的是林祈，威脅你的人也是林祈，根本不管他的事！”
宋陵南聞言，轉過頭來將實現對上我，異常冷靜地道：“如果我還拿林一清的性命要挾你，你會當這一切都沒發生嗎？”
“什麽？你……”我驚訝地看著他，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一切都沒發生，怎麽可能？還有，他為什麽要這麽說，莫非他還覺得之前我那個蠢樣子很讓他滿意，想讓我繼續保持嗎？
宋陵南自嘲地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不會。”
“你要我放你走，是想跟我老死不相往來？”宋陵南的聲音有幾分荒涼，“可是你忘了嗎？結了冥婚，哪怕你死了，也隻是和我做一對鬼夫妻。”
宋陵南可能一開始就沒想對林一清怎麽樣，他抓住林一清，不過是為了把他放入那個失去魂魄的軀殼裏而已。
“是你說了冥婚可以解除的。”我看著林一清被放了回去，鬆了口氣，見宋陵南認真地和我說話的場景，不由又緊張地道，“怎麽？你要反悔？”
宋陵南聽了我的話，仔仔細細地看著我，卻忽然笑了一下，然後說：“林祈說的沒錯，你聽了那些話之後，居然真的要跟我‘鬧離婚’。”
“你……”我氣悶地看著若無其事的宋陵南，冷聲說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離婚也對，分手也行，總之你說了要還我自由，請你信守諾言。”
說完這句話，我就毫不猶豫地要離開。宋陵南和目前還在昏迷的林一清都在我的前麵，如果我出門，就一定要從宋陵南身邊經過。
宋陵南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一開始都隻是平靜地看著我，可就在我經過他麵前的時候，卻忽然一把抱住了我！將我牢牢地禁錮在懷裏，不肯讓我走。
我掙脫不開，又是慌亂又是委屈——明明就是他欺騙了我，明明就是他對我做了不能容忍的事情，為什麽他還能這麽理直氣壯地攔著我不讓我離開？
“放開我。”我的聲音冷冷的，眼圈卻紅了，“即便你殺了罪魁禍首的林祈，也不能消除你曾經施加在我身上的不公平！”
我對他又踢又踹，甚至還不顧一切地咬了他一口，但是他是個鬼，我的攻擊對他來說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宋陵南的下巴擱在我的肩膀，見我抗拒的厲害，就偏過頭來在我頸上親了我一下。
“別鬧了。”他貼著我的耳邊說，“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非存心騙你。”
我將手抵在他唇邊，羞憤地將他往外推，冷道：“你的確不是存心騙我，因為你本就恨我，那時候的你是怎麽樣對我的，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再也不要管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又或者是出於某種目的了。”我狠狠地將他推開，“你口口聲聲說事情跟我想的不一樣，可你連一句解釋都欠奉。”
我緩緩地後退著，隻想逃離這個讓我痛苦糾結的人：“何況你想過沒有，就算我上輩子欠了你的，上上輩子欠你的，可我唐墨沒有欠你！你說我有原罪，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林祈把我直接殺了？”
宋陵南始終沒有說什麽，他看著我，垂在身側的拳頭一會兒鬆開，一會兒又握緊，卻始終沒有再把我抓回去。
我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轉身瘋狂地跑出了“清苑”，離開了這個讓我痛苦不堪的地方。
“我給你時間冷靜。”宋陵南的聲音如影隨形，“可如果你想離開我，我告訴你，不可能。”
宋陵南平靜卻堅定地說道：“唐墨，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