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來就好

  當天色漸晚，月亮隱現時，暮夏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逛了八個多小時了。 “上車。” 所以，直到趙平霄的車停在她麵前，搖下車窗，露出那張英俊而熟稔的臉時，她也沒立刻反應過來。 見她怔然的樣子，趙平霄皺了皺眉頭，顯得神色更加冷硬，又道：“上車。” 暮夏這才反應過來，一雙黑漆漆的眼盯著趙平霄，盯著他劍般的眉、眼尾微垂下的鳳眼，還有他挺直的鼻梁和總抿著的薄唇。 多金尊玉貴的長相，多薄情無義的模樣。 “哦。”暮夏知道他一來，自己則是不得不去，便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低身坐了進去，動作熟練的像多年前一般。 在她上車時，趙平霄瞥了她一眼。 他一個小時前就發現她，鬼使神差地跟了她一個小時，現今天色將晚，看見落寞的她，還是忍不住心中一動，邀她上車。 至於這心中一動，是什麽動，他也講不明確。 因為她是暮光的妹妹。 趙平霄這樣想。 因為她是曾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交付給自己的妹妹，所以，六年前她犯下天大的錯，已經受過懲罰。 六年後，無論是什麽原因，她回來了。 往事不可追，就當是一筆勾銷。 “趙總有事嗎。”車輛駛動，暮夏偏過頭，去看趙平霄的側臉，問道。 難道是因為陳晚晚找他告狀，所以他特地來抓自己，帶回去給陳晚晚謝罪？ “吃飯。”趙平霄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之後便不再說話。 暮夏哦了一聲，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之中，直到她再度開口：“趙總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怎麽活著回來的？” 一語打破安靜的氛圍，趙平霄急速刹了個車——前頭堵了。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方向盤，下顎繃得死緊，靜了一會兒，前麵堵著的車也散了，他動了嘴：“怎麽……” 他嗓子似乎有點兒幹，頓了頓，才繼續問：“怎麽回事？” 六年前，暮夏推了他奶奶下樓，至今未醒。而暮夏也被鑒出患有精神病症，被送入精神病院，後來精神病院發生火災，她屍骨無存。 暮夏的死訊傳來時，趙平霄生了一場大病。 病好後，他對一些事情的記憶也模糊了起來，終究沒有太大影響，也就置之腦後了。 如今想起暮夏的事，他心中仍有一些難以言說的感覺，堵得慌。 他將這歸為對暮光的愧疚。 “沒什麽。”暮夏似乎輕輕地笑了笑，她看向車窗外，一雙眼盯著飛快逝去的街景，慢慢說：“火災時，我不在病房。” 她的目光像是到了很遠的地方，聲音也輕飄飄的：“趙總知道嗎，精神病院是有圍牆的。那家病院的牆上都種著薔薇，我最喜歡薔薇，所以平時稍微清醒的時候，就會去圍牆後麵。” “那一次，月色很好。我晚上突然醒來，就去了圍牆。結果我遇上了一個男人，我就和他走了。之後我被帶往國外治療，現在病好了，自然就回到南城了。” 趙平霄沉聲：“回來就好。” 暮夏卻笑了。 她幼時被薔薇紮過手，所以生平最討厭薔薇花，趙平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