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們是誰?
“她怎麽還不醒?”
“不會是死了吧?!”
“小心點,小姐吩咐過,要活的!”
好多聲音,好亂。
她似乎處於真空的環境之中,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玻璃罩關了起來,周身包裹著沉重的真空,像是頭部塞入血管的螞蝗,順著她的耳道和鼻腔不要命的往裏鑽,又像是被用力楔進骨肉的鋼釘,鈍痛的感覺似風霜雪劍一般將她的神經砍得血肉模糊,所有周遭的一切都漸漸模糊……
突然!空氣尋見契機,無孔不入的似狂風灌入她的喉腔,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來不及,又劇烈地像是要把心髒都咳出來一般的力道咳嗽了起來。她醒了過來,耳道的鈍痛感逐漸消失了,濕答答的發絲成綹粘在了她的耳際,光亮刺入她的視線,眼睛要適應半刻的光明,一片荒涼廢舊的工廠才逐漸闖入了她的意識內。
“醒了?”一雙尚有餘溫的粗糙手掌刮擦的她的臉頰生疼,手掌擊打在臉頰啪啪作響,不一會白皙的側臉就浮起了一片紅紅的掌印。
男人呲牙一笑,流氓道:“真帶勁,皮膚這麽敏感,一抽就紅了,不知道打在屁股上……啊!!”
一旁任由他說著葷話壞笑的男人突然回過頭去,手中的槍被他用髒布擦的溜光水滑,他叫了一聲:“怎麽了!?給狼咬了?”
“媽了個X,瘋女人,操!”男人盯著手掌虎口那個牙印血痕,紅著眼睛一張就箍了過去,被綁在椅子上的女人垂著頭,被他的一掌甩的頭偏向一側,連帶著破椅子都不穩的歪了歪。
“媽的,屬狗的?操,倒了黴了,妞沒睡著先給咬出血來!”
男人罵罵咧咧,暴虐成性,馬上又揚起手來準備再箍一掌,拿槍的男人尖嘴猴腮,瘦如麻杆一般的身體站了起來,尖利吼道:“行了,意思意思,別給打死了,這麽柔弱……”
虎背熊腰的那位雖然不平,但也不敢再亂動什麽了,那張蒼白的幾乎透明的小臉一側高高的紅腫了起來,長發淩亂,由於剛才把她摁水裏清醒清醒的緣故已經全濕了,遮著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麵色。
毫無生氣的樣子,好似風輕輕一吹,就能直接沒氣了。
“大熊”不敢再輕舉妄動了,沒趣的盯著她一直垂著的小臉看了半天,就溜達到一邊活動去了。
尖嘴猴腮的那位將手槍往地上的草垛上一扔,煞有其事的拍拍衣服上的塵土,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慢著步子朝那個風吹報數的“布娃娃”溜達了過去。
“小妞,醒了沒?”他彎下身子問道。
暮夏其實醒著,那一掌將她的一側臉完全打麻了,耳道裏有微微的濡濕感,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一下打的耳道出血了。
不是很疼,其實是已經麻木了,太久沒有吃東西,她沒有任何力氣,隻能垂著臉,似是沒有骨頭一般的彎著身體,朝前傾著身子。
等了半天沒反應,“小幹猴”可急了,跳起來罵了一句髒話,衝過去就給了“大熊”一巴掌:“操,你是不是給她打死了?!”
那點力道對於皮糙肉厚的他來說簡直就是撓癢癢,“大熊”先是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不會吧……我操……我他媽就打了她一巴掌。”
“媽的,你那一巴掌是人能受的住的!?”
“大熊”往裏縮了縮,不敢再反駁。就在兩人決定就地火化她回去領罪的時候,暮夏才輕輕說了一句:“你們是誰?”
“死人”說話了,壯實的那位先是身子過了一遍電,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以為是她冤死厲鬼找他來索命,倏的站起來退了三步遠。
瘦高的那位顯然理智多了,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抬手將她的臉蛋撇了起來,望見她半睜開的眼睛,才輕輕說了一句:“操……”
“你們……是誰?”幹裂的唇緩緩開合,猶如瀕死掙紮的魚一般,吐出同樣幹裂蒼白的質問,“我……這是在哪?”
“你被綁架了,”那位熊見她沒事,也湊了過來,撇起她的臉蛋四處瞧了瞧,嘶了一聲道,“至於在哪,我們也不清楚。”
暮夏想要咳嗽,可嗓子幹裂的厲害,又腫又幹,讓她有種喉嚨已經被堵死的亡命感,小猴子見她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還很貼心的不知從哪接了點水,不甚溫柔的給她灌了下去。
“……謝……謝…”暮夏斂了口氣,艱難道。
聞言猴子一愣,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有人質跟綁匪說謝謝。
他覺得稀奇,就蹲下身子看了看她,說道:“你說你長的這俊俏,找個什麽的找不上,非要喜歡那個什麽……趙……趙總?”
大熊罵了一句,插了句話:“什麽趙總,耳朵塞驢毛了?人家是鄭總!”
“對對對,鄭總……”
暮夏緩緩的閉了閉眼睛,手腕一陣尖銳的割痛傳來,大概是麻繩太緊,將她的手腕勒出了血。她皺了皺眉,勻了幾口氣,艱難問道:“……鄭…謙?”
“管他掙錢花錢的呢,有錢給就行。”大熊應了一句。
小猴子沒理他,起身去在草垛子上坐下的大熊那兒,朝他背後狠踹了一腳,罵罵咧咧道:“起來,給你錢是讓你在這歇息的?小姐白疼你了?!”
大熊火燒屁股一般站了起來,拍拍屁股,走了幾步貼近“布娃娃”的前方坐了下去,看看她幾乎要合上的眼睛,猶豫著說了一句:“哥,咱要不給她鬆開吧,布娃娃又不會跑,也沒勁,在這勒著我看都快要死了。”
猴子斟酌了一會,回頭看了看道:“鬆開吧。”說罷扔給他一把手槍,謹慎道:“盯緊點,別跑了。”
“她能跑哪兒去……都快沒氣兒了……”
“你他媽能不能說點吉利話,怎麽就沒氣了?操……”
兩人說著說著,暮夏被大熊鬆開的身子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下一秒,所有的色彩都變為了黑暗,她的身體慢慢被一片死寂包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