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輸在血條短
公良儀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一直被當做殺手來培養。公良家是世陽家的附屬家族,也因此公良家每一代都會選擇一個天賦最好的孩子培養成世陽家下一任繼承人的暗衛。
不過在這一代的時候出現了一些變化,因為公良儀的天分實在是有些太好,而作為暗衛是要被植入蠱術和藥物的,雖然這些藥物能讓暗衛更加忠心,但也會因此在一定程度上破壞她的天賦,再加上公良儀和世陽秋從小就在一起關係也很好,於是幹脆就沒有給她植入藥物,就以明麵上的朋友為掩護。
不過這背後的事情知道的人並沒有多少,所以在其他人看來就隻知道這兩個人從小就是發小基本上是形影不離的,哪裏會想到其實公良儀是世陽秋的保鏢呢?不過他們現在的等級也並沒有差多少,而且世陽秋本人也並沒有這種概念,久而久之甚至有的時候都會忘記這種設定。
不過因為小的時候就一直被當做死士培養,所以公良儀經曆過非常慘痛的訓練和戰鬥,以至於到現在戰鬥對於她來說更像是一種本能,遇到需要戰鬥的情況拔出劍直接幹就完了,但這一次麵對洛宛沚她卻有了一種棘手的感覺。她殺過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想要殺她,但是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
——這樣完全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人,是她最不願意遇到的對手。
雖然公良儀已經察覺到了洛宛沚的所圖,不過還是有些太晚了。方才洛宛沚以摔倒為掩護在八個不同的方位留下了沾著自己血跡的符篆製成了一個簡陋但十分堅固的八門鎖魂陣,以此將那些死去人的生魂都拘在了此處,再加上破滅的謝家死氣一起構架出了一個強大的幻境,在這樣陣法和幻境的雙重壓力下直接將他們兩個人扯入了她的精神世界。
公良儀剛喊出那一聲就感覺眼前的世界突然忽閃一下,緊接著眼前的世界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原本布滿了謝家廢墟的平地突然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大地開裂,天空中雲層不斷的翻滾著,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用力攪動著天空。公良儀心下一驚,她非常明白現在此刻自己已經置身於洛宛沚的精神世界,但就是這樣才更讓她驚訝。精神世界裏的所有東西都是由精神力所構建起來的,一般來說能在精神世界裏構建出一個和之前世界一模一樣的幻境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很厲害了。但眼前這個人非但能夠將現實世界的場景一絲不差地給複製過來,甚至還能在構建起如此真實而強烈的場景……她的精神力恐怕比他們兩個加起來還要高。
“轟!”
一道閃電從空中劈下,這道閃電就像是戰場上吹響的號角,在這道閃電劈下的那一刻公良儀聽到遠處傳來了極其恐怖的嚎叫聲,那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一樣,明明眼前什麽東西都沒有出現,但不知為何手就是無法控製地開始顫抖,恐懼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一樣攀爬上她的脊梁,讓她的神經都繃緊了。
世陽秋皺起了眉頭,他看向前方,眼前洛宛沚此刻因為幻境的影響已經消失了,不過很明顯她不可能就這樣從銀線中直接掙脫出來,否則那鋒利的銀線會當場將她大卸八塊。她還在那裏,隻不過他們現在看不到了而已。
“公良,她現在在哪裏?”世陽秋問她。
“正前方二十米左右。”公良儀知道他要幹什麽,她按捺下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向著前方跑去:“不管怎麽樣,先將她帶走!”
“轟轟轟——”
在她動的那一刻整個地麵像是要傾倒一般晃動起來,公良儀停下腳步,整個天空開始向下塌縮,四麵八方的地麵像是從山上滾落的巨石一樣向著兩邊折合起來,一時間飛沙走石,塵土飛揚。而與此同時那股恐懼開始越發強烈起來,世陽秋也感受到了這股恐懼,這讓他幾乎無法邁出步子。
明明此刻耳邊各種轟響聲不斷,但不知為何他卻有種自己獨自一人身處在漆黑狹窄的小巷中的感覺,四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有一雙眼睛一直在他的背後看著他,他扭頭,卻又什麽都沒有看到,隻有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明顯。黑夜之中什麽人都沒有,卻好像又有很多人。
“小心!”
公良儀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世陽秋猛地從小巷中蘇醒過來。而此刻眼前的世界已經可以說像是被打翻的沙盒一般,平整的地麵即將形成一個“V”字形,而天空已經真的近到好像跳起來就能觸摸到。
不能再被這種幻境所蠱惑了!要是再不快點找到洛宛沚估計他們真的要栽在這裏了。想到這裏世陽秋急忙就衝向了公良儀。那銀線是她下的她能夠具體感知到洛宛沚的位置,但他就完全不知道方向了,現在必須要保護公良儀找出洛宛沚然後才能停下這一切。
地麵在不斷的傾斜,這給他的前進增加了許多麻煩,大地開裂,他踩的好像不是地而是豆腐,幾乎每一步都會讓腳下的土地四分五裂,無數落石墜入深淵,深淵撲麵而來刮起了狂風,下方隻有一片漆黑,完全無法看清裏麵到底是什麽。
公良儀還在拚命地向著洛宛沚的方向而去,不過她的前進很困難,尤其是越往前波動越大,在她剛前進一步的時候世陽秋突然有種頭皮炸開的驚悚感。
背後,好像出現了什麽東西。
強烈的恐懼感襲上他的心頭,他幾乎是掐著自己強迫著扭頭向後看去,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裂縫裏鑽了出來。那應該是一個人,但是它非常非常的大,它的頭很扁,四肢細長,沒有五官,隻有平滑的一片。它從裂開的縫隙裏站了起來,姿態看起來詭異而又扭曲,各種各樣人類根本就無法做出的動作在它的身上展現出來,令人有種恐怖穀效應的恐懼。
“砰!”
那個東西細長的手臂猛地拍了下來,頓時地麵像是泡沫一樣碎了,世陽秋被震得飛上了天空,他注意著公良儀的位置,就看那東西快速地向著她而去,頓時就趕緊高聲喊到:“它在你後麵!”
公良儀不用扭頭就知道自己的身後絕對有什麽東西,畢竟那越來越近的涼意和修煉加強的毛骨悚然怎麽都無法擺脫,她咬牙,感知告訴她洛宛沚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了,隻要抓住她這一切就會全部消失,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停下!
想到這裏她加快了步伐快速地向著洛宛沚的方向跑去,地麵在不斷坍塌,每一步都有失重感,她勉強維持著身體的平衡保證自己不掉下去,看起來左搖右晃,令世陽秋提心吊膽。
“砰!”
眼看公良儀就快要碰到洛宛沚了,那東西頓時猛地錘向她,公良儀趕緊就地一滾躲開它的攻擊,它的拳頭擦肩而過錘在了她身旁的地麵,一下子公良儀被直接擊飛,周圍的天空裏都是飛濺的石塊,看起來就像是一桶不小心撒的滿天都是的爆米花。
“公良!”眼看那東西即將再次給予公良儀重擊,此刻還飄在空中的公良儀隻能勉強招架,但在精神世界沒有任何等級概念的,她的精神力不如洛宛沚,這一下她完全無法抵擋。遠處的世陽秋心急如焚,他狂奔而來,直接就躍向了深淵,一把將公良儀抱住,然後踩著空中飛舞的石塊向著前方躍去。又撲了一個空的火柴人十分的惱怒,它一下子就從裂縫中跳了出來,頓時整個天空都快被它籠罩了。在它全身出現在空中的那一瞬間兩人齊齊感覺到了令人心悸的恐懼,在那一秒的失神間世陽秋摔在了地上,已經岌岌可危的地麵被他直接摔碎,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斷的破碎中,兩人砸壞了地麵直接就向著深淵墜落——
然後一切突然全部都恢複到了正常,四周依然是謝家的廢墟,天空依舊晴朗,還能看到有朵朵白雲掛在空中。
剛剛還處於那樣緊張的狀態,現在一下子突然什麽都消失了,世陽秋一下子有些沒回過神來。
“……看來不需要我們動手了。”公良儀看著近在咫尺的洛宛沚,剛剛他們也就隻距離她三步而已。
洛宛沚真是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好,明明就差一點就可以讓這兩人完全困在幻境之中,但就在最後關頭她感到頭暈目眩差點就失去了意識,在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暈倒的情況下她果斷切斷了自己和幻境的連接,一下子就中斷了精神世界。
幾乎被一分為二的手掌還在不斷地流著血,畢竟切斷的不止毛細血管,一般來說都能割腕自殺了,現在在她的手腕還有整個手掌全都被切開的情況下還能發動那樣的精神世界……她已經覺得自己很牛逼了。
大腦混沌一片,眼前的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她知道自己這是失血過多快要陷入昏迷。但她現在可不能暈倒,先不說會被這些銀線給大卸八塊,就說那邊……
遠處的天邊能夠看到一閃而過的神虹,緊接著有人落在了一邊,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這裏,看著眼前的廢墟不禁十分意外。
看來風家已經完蛋了,而且東西估計也分的差不多了……真是糟糕啊,她本來以為風家還能多撐一會,到底是這些人下手太狠,還是風家真的已經落到了如此地步?
姬璟匆匆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麵,洛宛沚渾身是血被困在銀線中間,她的右手看起來已經廢了,從這個角度甚至能夠看到森森的白骨,令他感覺自己的手好像也痛了起來。而在洛宛沚的身邊到處都是死去人的屍體,有的是謝家的,還有的是四大家族的人,當然也有一些上三界家族的子弟,不過現在他們全都混在一起,分不出來誰是誰了。
怎麽……會這樣?
姬璟後退一步,突然一陣惡心席上心頭,他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然後四下環顧,還好其他人都在注意著眼前的謝家沒看他這裏,因此也就沒有人發現他的失態。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他就知道最後絕對會有不少人為此而喪命,但他完全沒有料到和此次事件基本沒有什麽關係的謝家竟然也會慘遭毒手。他一直都很清楚,明明是司徒樸下的手,明明是覆天壇推波助瀾,明明是……但此刻眼前成百上千無辜之人的死亡讓他幾欲作嘔,血腥味濃鬱的刺鼻,他甚至感覺眼睛都被這味道紮的疼痛,一時間他隻想趕緊閉上眼睛然後轉身快速離開這個地方,從此再也不要看到。
“原來是她幹的啊……”
“幸好兩位院長把她給抓住了,否則就被她給跑掉了。”
“就算是洛君寒的妹妹也不能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趕緊讓她把謝穹給交出來!”
“到這種地步她還這麽護著謝穹……該不會是喜歡他吧?還真是好笑。”
耳邊各種各樣的話嗡嗡作響,他不想聽,但那些話就這麽直直地鑽入耳中,令他感覺腸子都擰在了一起。終於他再也忍不住了,快速幾步跑到了一邊,直接就吐了出來。
這和謝穹一點關係都沒有,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他的家族和他對於此事不應該負任何責任,而這些人隻不過是道聽途說,因為幾句謠言就把這些事全都推到了一個受害者的頭上,現在還要進行義正言辭的譴責……這樣的言論令他止不住地惡心,幾乎要將自己的胃都給吐出來了。
洛宛沚看著眼前的人群,雖然此刻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但她卻沒有一點緊張,除了看人有些重影這點讓她很是有些鬱悶之外她的內心一片平靜,就好像不論什麽事都無法激起她的情緒一樣。
畢竟,這本來就是她自找的不是嗎?她想要的就是如此,沒什麽可說的。
【話外】
此時,沈建國和雲竹正在騎馬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