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審問
沈母渾身哆嗦，一顆心極為淒苦，甚至連苦情BGM的伴奏都響起來了。一瞬間她心裏不住地想，剛才為這白眼狼擔心真是太不值了，當初為什麽要生下這小崽子呢……
然而下一刻，沈凱風的下句話才真正將她劈得麵目焦黑，從苦情的情緒驟然跳出來，拐了個彎，墜入意外中。
“警方已經將縱火的嫌疑犯拘留了，是你推薦來的保姆，文清清。”
沈母本能地反駁道：“不可能。你的意思難道是我存心害你？”
沈凱風聳聳肩，不耐道：“這跟存不存心沒關係。她都認了。”
“……”
沈凱風在這裏撒了個不大不小的謊。其實此時這位保姆並沒有認罪，隻是被調查火災的派出所警察帶走了。之所以將她作為嫌疑對象，也是文清清自己爆出來的。當顧嘉月自顧自衝進起火的別墅中時，一直表情麻木，像嚇傻一般的文清清突然情緒崩潰，跪在地上，捂著頭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透露出火災與她有關，與楚家大小姐也有關。雖然此時一片混亂，但有幾個人聽得真真切切，當即報告給了警方，於是警方把她帶走了。
雙月派出所的審訊室。
文清清坐在鐵桌後，一頭清揚掛麵的長發披在肩上，臉上不施脂粉，幹幹淨淨，杏眼中還有著星星點點的淚光。她並不是在火災現場被帶走的，過了一天，警方才客客氣氣地找上門來，這給了她充裕的時間，把自己打理整齊。
她輕輕顫抖著，似乎已被嚇壞，眼睛中帶著驚恐、受傷、冤屈與強行抑製，卻忍不出泄露出來的憤恨。
自從她被帶到這裏後，就一直是這個模樣，問一句答一句，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鐵桌後麵的小民警極為不忍，恨不得立馬把她放了。
然而坐在雙人鐵桌後麵的另一個國字臉民警，顯然鐵石心腸，毫無憐香惜玉之心，每句話都是生硬的誅心之言，如刀子般一句句遞出來。
“文小姐，火災發生的時候你在哪裏？”
“為什麽你是第一個跑出來的？”
“你覺得為什麽別墅會著火？”
“在現場，有人聽見你說了一些話，說火是你放的，是因為看不慣別墅主人，替閨蜜出氣。是這樣嗎？文小姐。”
“記不起來了？聽說你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應該記憶力很好啊。”
“聽說你是沈子薇女士介紹過來的，而沈子薇女士是楚婷婷，也就是你閨蜜的繼母。你們是否一早就有這個計劃？”
麵對連珠炮般的訊問，文清清開始還能保持鎮定，漸漸地鼻尖沁出一層油光，雙頰染了一片紅，當然不是羞澀，而是高度的緊張。她經常性地低下頭，感覺掛在頭頂的燈泡過於晃眼，緊張地用手搓著衣角。
這一切都落入富有經驗的民警眼中，讓他的目光更嚴厲了。
終於，文清清再也無法保持形象，不堪壓力地尖叫道：“你們想幹什麽？把我當犯人一樣。我要律師，我要投訴你們的上級。”
文清清正準備說出還要上網把自己受到的迫害說出來時，民警帶著一臉厭煩的表情，將手機遞了過來，冷冷道：“看來，文小姐的記憶確實有點不行，看點回放說不定可以想起什麽來。”
手機裏播放著一段視頻，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孩正在主臥室裏鬼鬼崇崇地翻箱倒櫃，一邊翻找，嘴裏一邊不停地嘀咕，表情似乎有些失望。
“這是什麽？文小姐。”
文清清將手機攥得緊緊地，眼睛幾乎貼在屏幕上，吞了好幾口口水，突然抬起頭，瞪得大大的雙眼看著訊問民警，神經質地笑道：“我根本沒有做這樣的事情。我懂了，你們居然這麽設計我。年底想衝業績加獎金嗎？”
民警對於各種否認與花招看膩了，背往皮椅一靠，姿勢放鬆而厭倦，以一種平平無奇的語調說道：“小姐，我們是挺窮的，但還沒窮到這份上。再重複一遍，你到別人臥室找什麽？你不要說你是在夢遊。”
“我根本沒去啊，這怎麽拍出來的。明明是你們找了個跟我相似的人，故意想搞誘供，想陷害我。你們不就想讓我說我故意害顧嘉月嗎？叫她出來對質，說我到底偷什麽了。還有沒有法律了？”
審訊室其實跟另外一個房間連在一起，中間安裝著單麵玻璃。
也是一個巧合，此時刑警支隊的蕭問剛好有事來雙月派出所，推開門無意中瞥了一眼，似乎產生了興趣，腳步定住了，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訊問民警似乎完全沒有被她的情緒波動影響，平靜地到飲水機往自己的茶杯裏加了些水，還拿出一個塑料杯子，接滿了水，遞到文清清桌麵那邊。
“來，文小姐，喝口水潤潤嗓子。”
文清清雙手抱胸，頭往旁邊一拐，氣呼呼地不看她。
“文小姐，都快過年了，大家都不容易，你息息火，冷靜一下。”
他那麽說，讓文清清更加委屈，哽咽了起來。
“根本沒有的事情，你們誣陷我，我要回家……”
“你說出事情真相，說不定就可以更快一點回家了。”
“真相就是我什麽都沒幹，你們怎麽都不信呢？”文清清眼角一片緋紅，整個人顯得極為倔強、可憐又委屈，宛若代罪羔羊。若是正常情況下，一般人，尤其是熱血的男生看到這幅畫麵，說不定想擼起袖子，將對麵那幾個將她弄哭的惡人給打趴在地上了。
“我也很想信你啊，你的年紀跟我女兒差不多，我為什麽要為難你呢，”民警苦笑道，將手機拿了過來，喃喃道，“本來還想給你一個主動交待的機會，看來是不成了，文小姐，”
文清清警戒而固執地瞪著他。
“你是不是忘了一點，既然在臥室裏裝了攝像頭，拍到你這段的視頻，難道就不能在別的地方也安裝攝像頭嗎？”
文清清一時似乎沒反應過來，猶豫不定的琥珀色眼珠茫然地看著對麵，鼻子神經質地抽了一下。
“看吧，你在書房裏點火的視頻也拍到了。你難道沒想到攝像頭有雲上傳的功能，會將那個時刻記錄下來嗎？”
審訊室刺眼的燈光下，文清清放在桌麵上的手指痙攣著，臉上的色調一點點地變化，終於崩潰。
“沒有，我根本沒有放火啊。我怎麽可能這麽做？我隻不過是好奇，婷婷說這個女人很有心機，很有操縱男人，難不成給男人下降頭了……”她顛三倒四地說著，全然不複之前的冷硬。
單麵玻璃後，蕭問吐了口氣，說道：“這位顧女士也真是個搞偵破的人才啊，居然在家裏各個角落偷偷裝了攝像頭。”
他旁邊的警察調侃道：“女人嘛，對於這麽個年輕漂亮的小保姆，肯定有些不放心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蕭問笑而不語，手插在兜裏，貌似放鬆，然而眼裏卻掠過一道光芒。如果有了解他的人在場，必然會知道，又有什麽東西喚起他內心的興趣了。
不過，這興趣也持續不了太長時間。女人們外表溫柔相待，私下互不信任，互相給對方下套，雖然很有意思，但畢竟隻是一些小把戲，蕭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