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們家的人都不靠譜
“哎，重心放低，腳分開，腿彎一點……你怎麽像隻鴨子，唐老鴨哈哈哈哈哈。”
沈凱風再次不厚道地爆笑起來。
一番鬧騰後，顧嘉月終於掌握了初步要領，兩個人靜靜站在冰麵上，抱在一起，頭頂湛藍的天空，如鏡冽的冰麵上倒映著二人的身影，四周是皚皚白雪，空氣清冽幹淨，簡直給人一種來到無人仙境的感覺。
顧嘉月靠在他胸膛，感受著那溫暖的起伏，想偷偷將爪子從他衣服下麵探進去，卻一把被抓住。
“我剛才說，不必在乎我們家人，是有原因的。你沒發現嗎？”沈凱風環抱著她，透著厚厚的羽絨服撫摸著她的蝴蝶骨。
“啊？”
“我們家的人都有些不靠譜。”
這麽說倒真是的，顧嘉月點點頭。
“我媽當年訂婚的對象是楚家大少，”
“楚婷婷的父親？”顧嘉月驟然抬頭，清澈的眼眸裏映出湛藍的天幕下英俊的男子。
“不是這位，楚文德在他們那一輩排行第三，本來是輪不到他繼續家業的，不說這個，總之在他們的訂婚宴上，我爸闖進來，拉著我媽私奔了。”
“不是吧？”顧嘉月瞪大了眼睛，想起了沈父那種威嚴淡漠的樣子，輕笑了起來。
“原來沈家胡來是有傳統的啊。”
“嗯哼？”沈凱風挽著她的胳臂，“這叫真性情，懂嗎？”
上次解約後，楚家報複性收購了他們家很多股份，有段時間沈凱風心裏還有些難得的愧疚，打電話問了下沈父，結果後者在罵了他一頓，輕描淡寫道“你好好做你的事情，我還沒死呢上一代的恩怨輪得到你插手嗎？”
兩人走出冰麵，踏上旁邊的積雪，在雪裏深一腳淺一腳地慢慢走著。
突然，顧嘉月停了下來，側身征詢般看著沈凱風，微微一笑。
“你為什麽喜歡我？”
沈凱風狡黠道：“因為你喜歡我。那麽問題來了，你為什麽喜歡我？”
“我喜歡你嗎？沈總陛下，你是不是太得意了一點？”
“如果不喜歡我，你為什麽會給我生孩子，越來越依賴我了呢？光說喜歡我這三個字恐怕不太確切吧……”
“好吧，就算我喜歡你吧，”顧嘉月笑著捂住了他的嘴，“回答我原先的提問吧，當初你為什麽會喜歡上我？一看到我就死纏爛打。”
兩人在雪地裏停了下來，周圍是被雪覆蓋著的灌木叢，身後留下兩行腳印。
沈凱風微微吞了口下口水，麵無表情地伸手撫上她的臉，從夾雜著雪晶的睫毛，輕輕翕張的鼻翼，玉石般的臉龐，顧嘉月閉了下眼睛，之前調侃的笑容漸漸在臉上隱去。
“是一種熟悉感。”
“哈？”
“我就知道你會笑，別笑。第一次見麵，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有種，就是這個人的念頭。”
顧嘉月微顫的睫毛下，澄澈的雙眼中透出些許迷茫，似乎穿梭到七年前的記憶。
“就是這個人，我媳婦就得是這種長相。說來好笑，就在不久前，我還嘲笑了吳昭關於一見鍾情可能性的想法。我覺得那隻是無聊的女人們幻想出來的東西。現實生活中，你怎麽可能僅僅憑外表就喜歡上一個人，可是，你站在那裏，我就知道錯了……”沈凱風粗糙的指腹在她臉上移動。
“你也是這樣嗎？”
顧嘉月凝視著他，片刻後輕輕搖搖頭。
沈凱風有點失望，將目光移到一邊，旋即聳聳肩，笑道：“沒關係。反正你現在喜歡上我了，不，是愛上我了，對不對？”
顧嘉月頭埋在他懷裏，非常輕微，幅度幾乎可以察覺不到地點點頭。
沈凱風立即滿血複活，從一分鍾前的輕微黯然到尾屏盛開，豪氣千雲地大笑三聲，然後正色說道：“我就說嘛，怎麽可能你不愛我呢？來，親一個。”
顧嘉月手插在他的頭發裏，笑著吻了上去，突然眼角餘光發現前方不遠處，似乎有道熟悉的身影，頓時停了下來。
幾乎就在一瞬間，沈凱風察覺到了她的分神，順著她的目光轉過頭，也注意到了那道人影。
那人影身材嬌小，穿著鵝黃大衣，係著圍巾，正在靜寂的小道邊低頭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
沒多久，她就打完電話，落漠地看了手機一眼，歎了口氣，將它放在包裏。剛抬頭，正好與沈凱二人對上眼，秀美的臉上頓時一片呆滯。
王若英呆了一瞬間，立即反應過來，拽出一抹牽強的笑，靦腆道：“沈哥好，嫂子好，新年吉祥。”
沈凱風跟她並不是太熟，隻是淡淡地點點頭，顧嘉月笑著上前，也說了番拜年之類的套話，正準備問“外麵這麽冷，你怎麽在外麵？”驀然間看到她左手中指上戴著一顆鑽戒，立即釋然了，兩人關係八成已經得到家長默認，王若英剛才是在給自己的未婚夫楚鈞打電話，然而沈楚兩家因為前段時間的收購與反收購而關係緊張，雖然這段時間緩和了不少，王若英估計還是不好意思在沈家正大光明地跟楚鈞聊天，尤其是其中可能還有些親密話。
——這妹子是想太多了，不過要嫁到楚家這樣的人家，心思纖細總比大大咧咧要好。
顧嘉月不露痕跡地瞟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唇角微彎，心想這事兒你還是得感激我，若不是我將安小然小妹妹帶過來，激化了你們之間的衝突，楚鈞說不定還要多衡量一下。正因為安小然鬧了一通，楚大公子擔心消息傳到自己父親耳朵裏挨罵，才急著趕緊訂下名份。
王若英似乎挺害羞地縮了縮手指，又寒暄了幾句，說要回去了，沈顧二人還想在外麵走走，於是依然呆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前麵的小路轉彎口。
顧嘉月頭靠在沈凱風胸膛上，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你說你第一次見到我，就喜歡上我的顏，對嗎？”
這表述怎麽那麽奇怪，就不能用“一見鍾情”來概括嗎？沈凱風點點頭，問道：“然後呢？”
顧嘉月悠悠道：“你沒覺得我們倆也有些相似嗎？同為那種楚楚動人的白蓮花係的……”
還沒說完，就被沈凱風從後麵伸出手，捂住嘴唇，冷漠道：“你閉嘴，作為一朵腐敗的黑蓮花就不要混進去了好嗎？”
“……”
“不說這個了，你這個遠房妹妹好像真的要嫁去楚家了，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哦。”沈凱風冷淡地點點頭，繼續像頭大熊般從後麵環抱著顧嘉月，推著她往前走。
“哦是什麽意思？那天在冷餐會上你不是很激動嗎？還想以娘家哥哥的名義，將盤子拍到楚鈞頭上。”
當時還裝得多義憤填膺似的，結果馬上自己的前任也過來了。
“有這回事嗎？”沈凱風立即作健忘狀，片刻後才承認道，“我不過就是手癢，想揍楚鈞這小子，一臉正直模樣，那眼睛卻老往你身上瞟，一看就是活脫脫的嶽不群。”
顧嘉月翻了個白眼。
“其實這婚事對他們兩人而言不算太差。王若英在他們家的壓力也挺大的，楚鈞雖然虛偽了一點，挫了一點，比起我來遠遠不如，但人品也說不上特別壞。”
理智來說，作為商業聯姻，也算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了。雖然女方家的財勢差了點，但仍然屬於這個圈子，而且勉強還算是沈夫人的侄女兒。內部通婚，也算是一種加強關係的經典策略。
顧嘉月在他懷裏，看著蒼藍的天空，思緒四處飛揚，想到王若英似乎也才二十一二，這個年紀在尋常家庭，也就是剛剛大學畢業。普通女生都忙著找工作，帶著憧憬與擔憂進入職場。而對於王若英這樣的女孩，沒有職場奔波之憂，卻也有其他憂慮。人生啊，總是肩負著各種壓力。
“那你媽呢，是不是有些失望？”顧嘉月問道。
“她為什麽失望？”
顧嘉月回頭，看著沈凱風漠然的臉，混合著自大，無知與疑問的眼神，一時真不知他是明知故問，還是直男神經粗到可以直接當水管，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
“算了，當我沒問。”顧嘉月喃喃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你嘴巴在動，在說什麽，一定又在罵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