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要不要來大理寺
不聞領著他們到卓越失蹤之前住的地方，就在義莊後院的一個小房間，斜斜掛著的門窗透露出年久失修的訊息，房間裏還有微微發黴的味道在。
據不聞說，卓越是在當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收到了一封被人綁在箭上射到屋子裏的信，不聞跑去追人沒有追到，回來的時候卓越就告訴他，要他等在義莊，不要輕舉妄動，監督那些仵作把屍骨整理好，然後，卓越就再沒有回來過。
“大人做事一向認真，辦案的時候絕不會受其他事影響，所以我想，那封信裏應該寫的是有關那百具屍骨的線索，”不聞說道。
穆百：“所以，卓大人是一個人跑去找線索了？”
“是啊，”不聞整個頭耷拉下來，想起那晚的場景，“還不肯讓我跟著。”
“不讓你跟著，也許是那封信裏標明隻能卓大人一個人去，這麽說的話，那這個送信的人，肯定知道不聞武功不弱，所以才故意支開不聞，”秋風想了想才說。
“那封信是不是線索，現在還說不定，”段千山查看著屋子裏那根被利箭射中的柱子。
箭早就被拔了下來，上麵留下的洞很淺，卻比一般的箭矢要大，除了中間，四周的痕跡像蜘蛛腿一般，倒像某種抓痕。
“這是什麽意思？”不聞不解。
秋風：“主子的意思是說，那封信也有可能是用來引誘卓大人的誘餌，說不定是有人挖的陷阱。”
“那怎麽辦？”不聞臉色大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大人豈不是很危險，段閣主，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盡快找到大人？”
“沒有，”段千山將目光從柱子上收回，語氣淡漠。
“啊？”不聞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怎麽會這樣，他當初應該跟上去的，如果大人出事了怎麽辦？大人要是出事了，那一定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大人。
“沒事的，”吟安伸手摸了摸比她矮一些的不聞的頭，“現在那封信又不在，也不能證明信就一定是壞人送來的，說不定就是有人給你家大人提供的線索呢。”
“真的嗎？”不聞抬頭看她。
“真的，而且你方才說，因為追那個送信的人，你還離開了一段時間，如果真的是有人想殺你家大人，那個時候動手豈不是更好，何必還把你家大人騙出去再動手，豈不是多此一舉，”她聲音輕柔，卻帶著某種讓人能安靜下來的力量。
“對哦，”不聞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來，“那這麽說大人就沒事了對不對？”
“有時候沒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吟安折中地回道。
見她三言兩語平複了不聞的心情，秋風不由對她有些側目。
“誒，穆百，這位姑娘是何人？”秋風拉了拉穆百的衣袖。
“她叫吟安，嗯．．．．．．以後就是我們藏閣的一員了，”穆百斟酌著說道，既然主子打算把吟安帶回藏閣，那應該就是要讓她入藏閣的意思吧。
“真的？”秋風一臉的不相信，畢竟藏閣裏雖有女子，但也是極少極少的。
“那她是不是很厲害，她都會什麽？”
穆百被秋風問倒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驗屍。”
秋風．．．．．．
好吧，他知道了，這個理由很充分了，難得碰上個跟主子有相同愛好的，他懂。
了解之際，秋風心中更多的是驚訝，沒想到這麽一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女子，居然會喜歡驗屍這麽重口味的的事情。
“這麽給他希望，不怕日後換來更多的絕望？”見不聞離開，段千山看了吟安一眼，垂眸間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也好過你在這裏騙小孩子，”吟安下意識回了一句。
“你怎知我就是在騙他。”
段千山的話讓吟安一愣，“你是說，那封信真的是用來騙卓越的？”
段千山微微挑了挑眉，“你不是挺能猜的，繼續猜。”
吟安．．．．．．
好吧，忘了他是個記仇的主，剛說了他一句不是，立馬就懟回來了。
“他們之前，都是這麽說話的？”一旁看著的秋風表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畢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主子麵前這麽毫不顧忌的說話。
“是啊，”穆百點了點頭，悄聲說了一句，“吟安是不是很厲害。”
秋風唇角抽搐了下，“那是因為她還不了解真正的主子是什麽樣的吧，若是知道了，未必還敢這麽對主子說話。”
穆百沉默了下來，的確，雖然上次在知府衙門的時候，主子已經露出了本來的模樣，可是吟安畢竟隻是了解了現在的主子，若是知道主子以前做的事，應該．．．．．．也會被嚇跑的吧。
不聞離開了一會兒就又回來了，同時帶回的，還有大理寺關於十年前那件人口失蹤案的卷宗。
“卷宗？”穆百好奇地湊過去問，大理寺的卷宗，一般是不允許帶出大理寺的。
“是，大人臨走前把卷宗交給我保管了，說要我交給之後來辦案的人，”不聞回道，並不知道這句話給其他人的心裏帶來了怎樣的衝擊。
從方才不聞說卓越臨走前告訴他會有人來接替他查案，到現在說卓越臨走前將卷宗給了不聞，這些事連起來，仿佛卓越早就知道自己會一去不回，所以才將所有事情都交代好一般。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留下不聞，有可能不是那封信裏要求的，而更有可能，是卓越為了保護不聞，才不讓他跟著。
若真是如此，那卓越此時隻怕是凶多吉少。
段千山聽完也是微微皺起了眉頭，臉上難得露出幾分深沉，“他還說什麽沒有？”
“沒有了，就說等那個代替他查案的人來了，把卷宗交給他，”不聞搖了搖頭，“怎麽了嗎？”
不聞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但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沒事，”吟安開口說道：“以段閣主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事情查清楚了。”
“真的？”不聞一臉希冀地看向段千山。
段千山瞥了他們兩人一眼，不可置否。
“當然是真的，你家大人不是還相信段閣主嗎？你也相信你家大人的判斷對不對？”
“對，”不聞用力點了點頭。
穆百和秋風對視一眼，說不清心裏現在是什麽感受。
他們家主子跟卓越，還能有信任這種東西存在？
把卷宗給到段千山後，不聞便領著他們到前院去看屍骨。
一走進門口，便可看見地上密密麻麻地放著一具具森森白骨，還有一些白骨堆成一團，而幾個仵作正在一旁細心辨認，盡力將屍骨拚湊回來。
穆百剛向前走了幾步，一個骷髏頭‘咕咕’滾了出來，嚇得他整個人趕緊躲到離他最近的吟安身後。
“不用怕，就是個頭，又不是活的，而且還是顆女子的頭，”吟安將那骷髏頭撿了起來，屋裏聽到這一句的仵作都麵露驚訝。
“姑娘，你是如何知道這是女性的頭顱的？”一位年逾半百的老仵作從屍骨旁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另一個骷髏頭。
“這個，因為男性和女性的麵部骨骼大小形狀比例不一樣，男的顱骨上有個縫，女的沒有，還可以從眉骨間距判斷，男性的眉骨較凸，女性較圓潤，”吟安摸了摸手中的頭顱道。
“不錯，”老仵作眼底含著讚賞，“姑娘也是仵作？”
“不是，我隻是見過有人這麽分辨屍骨，”吟安想起當初那個女法醫拿著玩具顱骨跟她說得眉飛鳳舞的時候。
“這樣啊，”老仵作說了一句，眼底不由帶著幾分可惜，“不聞，這幾位是？”
“這位是藏閣的段閣主，這三位是他的手下，他們是來查案的，這是大理寺的仵作，我們都稱他沈老，”不聞解釋道。
沈老將目光落在段千山身上，心底不由一驚，他活到這把歲數，第一次見到一個他完全看不懂的人，這年輕人心思倒是極為深沉，不過也是，藏閣閣主，該有這番魄力。
“姑娘，我看你天分不錯，要不要來大理寺當仵作啊，”沈老隻看了段千山一會兒，便轉過頭去找吟安搭話。
“啊？”吟安呆了一下，倒是穆百先開口幫她拒絕。
“沈老，吟安現在是藏閣的人。”
“這樣啊，”沈老想了想說道：“那要不要考慮來大理寺啊？”
眾人．．．．．．
當著藏閣主子的麵撬牆角真的好嗎？
最終吟安還是拒絕了沈老的提議，但是答應了留下來幫助他分辨這些堆在地上的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