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並州妖禍十一
狄方、李昭他們進到院子裏，才發現從外麵看似不大的一個院子。進到裏麵卻完全是一種別有洞天的感覺。不光寬敞別致，居然還別有新意的建設了小橋流水，儼然就是江南水鄉的感覺。看到出來這吳漢家雖然現在破落，想當年也曾經是當地屈指可數的富戶。不過現在這些因為沒有人管理都可惜的廢棄了。隻剩下一些依稀可見的影子，可以見到當年的輝煌。
“快進來坐，我這裏也沒有什麽好茶葉了，放的時間長了不知道味道還好不。”
一個背已經深深彎曲的老太，已經端著茶壺茶杯，衝著三人走了過來。
“真不好意打攪您，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
李昭看出這老太不太方便，趕忙伸手要幫她端。不過老太似乎很要強的樣子，並不想要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並沒有把茶盤交給李昭，這讓本是好心的李昭也是頗感意外。
“你們坐吧，我自己可以的。”
老太笑了一下，雖然很慈祥但是兩隻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看起來她的眼睛是真的瞎了。這樣的一個可憐的老人，攤上那樣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怎麽看都是讓人心痛。
三人跟著老太進了屋，在一張圓桌旁坐下。互相看了一眼，卻不知道應該要由誰來先開口，要說些什麽。
“來先喝茶吧，然後跟我說說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又惹了什麽樣的塌天大禍了。”狄方等都沒有說話，可老太這一句看似漫不經心的話，卻把三人都給驚到了。
“大娘，你說什麽呢！什麽您的兒子惹禍了。我們隻是路過想要討碗水的。我們和您的兒子根本就不認識呀？”
可能是真的太吃驚了，李昭完全是本能的想要搪塞過去，隻承認自己是路過的而已。
“真的是這樣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們喝完水就趕緊離開吧。”老太聽到李昭否認，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不光是沉了下來，應該說是直接在自己的麵龐上蒙上了一層霜。然後就轉身準備離開了。不打算和李昭他們三個再有任何的交流。
“大娘，這……既然已經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們就直說吧，我們確實是為了您的兒子吳漢而來的。不過在我們說明情況之前，您是不是能告訴我們，您是從什麽地方看出我們是為了您的兒子來的呢？”
見老太要走，狄方趕忙承認道，不過他還是想要知道這個瞎眼的老婆婆，是怎麽知道他們三個是為了吳漢的事情而來的。
“怎麽？是不是覺得想不通？那是因為你們不是我，沒有和我一樣的想問題。我老太太雖然眼睛瞎了，但是心可沒有瞎。現在天已經這麽黑了。如果是遠行路過之人，應該在天將黑的時候就會趕緊找店投宿了。怎麽還會到我這老太婆的門口討水。還有我這宅院並不臨著大道，你們這些異鄉之人，也不會輕易走到這裏。能讓你們來的應該就隻有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了。你們直說吧，他惹下什麽禍端了。我能承受的住。”
老太說著說著，身體已經開始不足的顫抖。兩行淚水從她已經幹癟的眼眶中流了下來。都說兒子是娘心頭上的肉，不管自己的兒子如何的不成器，母親都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平安。但是這簡單的一個願望，因為狄方、李昭他們的出現應該也難以實現了。
“我們……您這麽一說我們還真不知道應該要如何開口了。”
給老太這樣一說，狄方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了，麵對這樣的一個可憐的老人，他從內心是真不想讓他的生活更添苦痛了。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單純的想法顯然是不能實現了。
“我知道你們是想要可憐我，但是誰叫我攤上這樣的兒子呢？本來我們吳家也是當地的名門富戶。可是家道中落，他父親又死的早。我一個人夫人怎麽能管教的好孩子呢？也怪我覺得他父親死的早，對他嬌慣了些。現在真是自作孽呀！你們有什麽話就說好了，你們也是為了挽救他，否則也不會登我這個門了。”
老太抹了抹淚水，語氣堅定地說道，多年的苦難磨礪已經把她變成一個無比堅韌的人了。
“那……那大娘我們就直說了，我們是從並州來的。並州秦家的秦氏您認識嗎？”
老太的話讓狄方放下了心結，終於開口說出來到這裏真實的目的。
“秦氏？你是說董玲那個丫頭吧！我就知道，我呀！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他們兩個還沒有斷，還廝混在一起。那真是一個蛇蠍一樣的女人，終究還是要把我的兒子給害死了呀！”
一聽到秦氏，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老太，一下子就變得激動起來。雙手的十根手指也彎曲成鉤狀，向空中空抓著。看得出來她對這個秦氏。這個自己的侄女，真的可謂是恨之入骨了。
“大娘，您能給我們講講嗎？”見老太開口了，李昭就順著說道。
“哎，姑娘呀，真的是一言難盡呀！真的不知道應該要從何說起了。你們說的那個秦氏，其實是我娘家的侄女，在娘家的名字叫董玲。也就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吳漢的表妹。說起來他們兩個也算是青梅竹馬。到了婚配的年紀，吳漢也跟我說過要去提親的事情。可是我們家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樣的情況怎麽有臉麵去跟我的妹妹妹夫說呢？尤其我的妹夫還是我們本地的士紳。並且他當著我的麵就跟我說，已經將自己的女兒，許給了並州城裏的秦家。叫我早點死了那個心。我呢也就把他的話跟吳漢說了。哪知道我那兒子一定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居然當時就跟我反了臉。說是都怪我沒有用，斷送了他一生的幸福。嗨……！都怪我慣壞了孩子。雖然他當初很失望，但我覺得時間長了他可能會放下了。哪知道他們兩個好像一直都沒有斷了聯係。真是說起來都覺得丟人呀！”
說到這裏，老太也是長長的歎了口氣。不知道她是因為自己沒有能給自己的兒子娶到秦氏，還是因為自己的兒子始終無法麵對現實，再或者是這秦氏蛇蠍一般的秦氏，一直勾搭著自己的兒子讓她覺得無奈呢？
“您也知道他們兩個一直有聯係呀？”李昭緊跟著問道。
“是啊，吳漢以為她的娘瞎了，但是他半夜出去，過了過久才回來。我可是一直都清楚的。我想他就是去私會那個秦氏了。真的……真的是羞恥呀！”老太又是歎了一口氣說道。
“那大娘，您知道秦氏的丈夫，秦大寶最近暴斃了嗎？所以我們……。”
狄方終於說到了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話。但沒有等狄方說完，他的話就被老太打斷了。
“不……不可能，我的兒子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你說他什麽也好，說他不成器也好，說他好逸惡勞也好，說他好吃懶做也好。但是他絕對沒有殺人的膽子，絕對沒有！他真的有這樣的膽子的話，他就不會連家也不敢回，成天逃亡在外麵了。”
老太斷然否定自己的兒子吳漢，可能會殺人的猜測。
“大娘，我們沒有說您的兒子殺了人，我們隻是覺得他是不是因為秦氏的事情卷入到其中。”
見自己說的話，遭到老太如此激烈的反感。狄方也趕緊換了一種說話的口氣。
“是……一定是這樣，我的兒子一定是被那個壞女人給帶壞了的，一定是……你們相信我……他是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
狄方換了這樣的一種說法，老太就變得很容易接受了。而且篤定的一直點頭。從這裏也看出老太，還是有自己的私心的。說到底那孩子自己的兒子，而自己對他的溺愛也是從未減少過的。
“那你能跟我們說說，你兒子最近一段時間的情況嗎？我們了解他的動向，也許能幫助他洗脫和這秦氏，和秦大寶死的關聯。”
狄方見自己的這個說法被老太接受了，趕緊順著說下去，她想要從老太這裏得到更多關於吳漢的情況。
“這些日子他出去躲債了，一直都沒有回來。我已經有差不多半月沒有見到他了。”就在狄方覺得能更多的得到一點，關於吳漢的信息的時候，老太卻給了他一句讓他覺得無比失望的話，就是吳漢半月未歸。
“怎麽叫差不多半月未歸呢？大娘，是不是在這中間他回來過呢？”
就在狄方覺得失望的時候，李昭卻覺得老太的話裏似乎還是有話的。
“對，是回來過，就在差不多十天之前吧，他半夜的回來過一次，他以為我睡下了沒有聽到。可是他哪知道兒子成天逃在外麵，有哪個母親是能真的睡踏實的呢？”
果然如李昭所想，這吳漢確實是回來過，這一點從老太這裏也得到了驗證。
“那麽……您知道他回來市幹什麽的嗎？”
李昭緊跟著問道。
“幹什麽？那我還真的不知道，因為我心裏厭煩見到他。一個成天就是惹事的人，應該誰都會厭煩的吧。隻不過第二天他走了之後，我發覺他父親留下的一個酒壺不見了。顧忌是他拿去典當了吧，據說那個酒壺還是前朝的物件，叫什麽翡翠鴛鴦壺，應該還值些銀錢吧。”
在李昭的循循善誘下，這老太說出了更多細節的內容。尤其是當她說道“翡翠鴛鴦壺”這幾個字的時候，狄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秦大寶的死，和吳漢真就沒有什麽關係了。天也不早了，大娘我們就不打攪您了。您好好休息。我們就先離開了。還有如果吳漢回來，您最好也不要告訴他見過我們的事情，否則他可能又會和您生氣了。”
狄方說著起身就準備離開了。並給了李昭和李世民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可以了，我們趕緊走吧。
“難得你還真的一個心細的孩子，知道替我老太婆想。好，不會跟他說的。我送你們吧。”
也許是太久沒有得到來自於外界的關心。聽了狄方的話，老太的臉上居然也流出一點欣慰的顏色。說著老太起身就把狄方。李昭他們送了出來。
“怎麽這就要走？難道不需要再問什麽了嗎？”李昭見狄方這麽突然要離開，有些不解的問道。
“問？不需要了，有了翡翠鴛鴦壺這幾個字。這案子應該就算是破了。天已經不早了，我們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趕回並州，否則秦家婆婆就要有危險了！”
狄方說著嘴角抑製不住的詭秘一笑，此案大部分的謎團已經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