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並州妖禍十九
俠義是在李昭身上特異的一個品行，按說這樣的品行是不應該出現在她這樣的女子的身上的，或者說是不應該出現在她這樣的一個國公府的大小姐身上的。可能是唐國公特殊教育方式的緣故吧，他從來不把自己的這個女兒看做是一個一般的女子。在他的眼裏自己的女兒同樣是一個可以保家衛國的戰士。同樣是不輸於任何男子的。所以李昭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有別於其他女孩子的人生，其他人的人生是在深宅閨房中的，但李昭卻是在行伍中，在沙場上的。所以她從骨子裏就帶著一種俠義，帶著一種鋤強扶弱，不願見到任何弱小者，見到任何生命的痛苦和不幸的。尤其是當她見到狗子的時候，她心裏這最柔軟的地方真的被觸動了。
這麽一個花樣的年紀，居然被燒成這樣的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這樣的一個樣子，會給他的人生帶來怎麽樣的打擊和挫折。而自己是不是可以給他一點幫助呢？李昭想到這裏實在忍不住，在這樣時間緊迫的時候，還是問起了這狗子的事情。
“哎，怎麽說呢？他可能是上天賜給我的，或者說是上天對我的另外一個考驗吧。否則我可能真的要孤苦一生了，有了他我也算是有了有一個伴。我們兩個也就這樣相依為命的生活。”
說道狗子，尤其是李昭向吳一指問起狗子，吳一指的聲音突然就變得柔軟起來，原來在他的心裏其實是非常看重這個孩子的。
“那這個孩子是怎麽……你又是怎麽將他收養的呢？”
李昭實在不忍心問這樣殘忍的問題，可是她自己又非常的清楚，如果不真的了解這個孩子，自己又怎麽能真的給他幫助呢？所以雖然吞吞吐吐但是她還是問了出來。
“這……嗨，這……其實我也是真的不想要提起。那是我剛剛受傷的時候，當時我雖然從國公府裏逃了出來，可我卻沒有地方可以去，也不知道未來應該要怎麽樣生活。整個人完全都自暴自棄了，隻想的早一些了解自己的生命。用身上僅有的一點點錢成天在這街頭買醉，像一個叫花子一樣渾渾噩噩的，那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在哪裏醒來，更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哪裏……。直到有一天我又醉倒在路邊昏昏睡去，被震耳欲聾的哭喊和炙熱的氣浪灼燒燙醒……”吳一指又一次陷入到對過去的回憶當中。
“你是說發生了很大的火災？”李昭關切的問了一句。
“是……是非常大的火災，可以說我這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那樣大的火災。當時我本能的是想要逃命。這可能和周圍的人的感覺是完全一樣。我和周圍的人都能聽到從大火中傳出的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當然也有很多人衝上去救火。可當你真正麵對那樣的大火的時候，你才會真的人在自然的力量麵前時多麽的渺小，多麽的無力。那些潑上去的水瞬間就化成了水汽，絲毫起不到一點效果。所有人隻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大火在自己的眼前不斷燃燒……。”
這樣的回憶明顯是痛苦的，吳一指的身體也在這樣的回憶中，慢慢顫抖起來，是恐懼，是激動，還是無奈也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那後來呢？你是怎麽遇到狗子的？”
在吳一指的講述中，李昭仿佛也看到那如同人間煉獄一般的慘像，身體也變得冰涼。但是她最關心的還是狗子，狗子是怎樣被發現的，究竟是誰家的孩子。
“後來……就在所有人看到大火沒有辦法撲滅，都四散跑掉的時候。我卻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就是這大火可能是上天給我的一個啟示。一個我應該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啟示。所以我沒有跑。不但沒有跑，我直接就躺在地上閉上眼睛，等著這樣的大火帶我離開這個世界。可能是我真的喝了太多的酒，一躺下我就又睡著了直到天亮。你說怪不怪，當你真的一心求死的時候，卻偏偏死不了。等我在第二天頭痛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毫發無損的活了下來。而那大火卻將我身邊的那個大宅子燒成殘垣斷壁。我看看真是慘呀，這一家人應該不會有人活下來了吧，可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一個孩子微弱的哭聲……。”
吳一指說道這裏，依舊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那哭聲就是狗子吧……？！”李昭則很急切的問道。
“對。就是他，這可能就是冥冥中的相遇吧，當時他燒傷很嚴重，我不得不帶他去找大夫，之後又到處想辦法掙錢……不過也就是在救他的過程中，我覺得自己還是又存在的意義的，至少為了他我應該繼續活下去。隻是可憐的他雖然被救了過來，但是臉卻變成餓了那個樣子。真是……。”
講述完狗子的故事，吳一指也是覺得非常懊悔的樣子，因為他雖然將狗子救了回來，但是狗子的臉終究是沒有辦法。所以狗子之後的人生，也同樣是讓他覺得非常擔憂的。
“好吧，我明白了，吳浩，你還是跟我們回國公府去吧。我知道你是一個要強的人，不想要給其他人添一點麻煩。不過你也知道如果回到國公府，也許我們可以給狗子找到最好的大夫，也許能醫治他的臉。”
聽完狗子的故事，李昭終於是歎了一口氣。然後才把自己內心的餓一個想法說了出來，就是她希望帶著吳一指和狗子回國公府。
“這……這怎麽可以……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對國公府一點也幫不上忙的。隻能給你們添麻煩的。不可以……不可以……的。”
吳吳一指一聽到說，李昭打算帶他和狗子回國公府，連忙擺手拒絕，但他的眼睛卻已經濕潤了，是因為感動，他被李昭的善意所感動，更是因為在李昭的身上看到唐國公的身影。
“吳浩，我知道你會拒絕，可你就是不為了你自己，你是不是也應該為狗子想一想，他的人生可以說才剛剛開始，就算是為了他你也應該跟我們回去。而且我想父親也想要你回去。你說對吧世民。”
李昭到這個時候，才想起要問李世民的意見。其實李世民這個時候就是說反對其實也沒有什麽用了。當然李世民是絕不會反對的，因為輪起俠義的心腸，李世民可一點都不遜於李昭的。
“對，姐姐我們真的是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是這麽想的，吳浩你就不要猶豫了。帶上狗子和我們一起回去吧。”
李世民微笑著附和道，他最了解自己的姐姐，這個姐姐是想來說一不二的。今天居然主動問起自己的意見，真是難得得很。而且自己真的也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李昭一開口，李世民就答應了下來。
見公子和大小姐這樣的盛情，為了不辜負他們對自己和狗子的善意。吳一指最終還是同意帶著狗子和他們一起回到國公府裏去。
案件的調查進入了死胡同，本來最有希望的一個線索到了這裏也斷了。不過至少見到了故人，也可以幫助到可憐的孩子，眾人的情緒還不算是太壞。當然有一個人一直鐵青著臉，這就是狄方，因為案件的線索斷了，受到打擊最大的是他。
“瑤兒……真的對不起……我是不是耽誤了一些時間呀！”
回去的路上李昭十分抱歉的對瑤兒說道，因為她的俠義心腸幫助吳一指和狗子。確實是浪費了一些時間。而這些時間可是關係到瑤兒的性命的。
“昭姐姐，你快不要這樣說，就是你不在我看到這樣的兩個可憐人，也會想方設法的幫助他們的。大家隻不過是想到一起了。有什麽對起對不起的呢？還有現在線索斷了，我也需要時間想一想，用這段時間幫助人，不但不算是浪費時間，應該說是將時間充分的利用了的。”
瑤兒是一個最善良不過的女子，又是一個最會說貼心話的女子。她的幾句話，讓本來還有點忐忑的李昭的心當時就熱了起來。而且不應該說是熱起來，應該說是感動，李昭的兩隻眼睛濕潤了。
幾人就在這樣的雖然溫暖，但心底裏還是焦慮氛圍當中。回到國公府。李昭首先給吳一指和狗子找了一個一間屋子，讓他們住下。吳一指自然是千恩萬謝。
而眾人因為要趕緊決定下一步要做什麽，所以閑話幾句之後，就趕緊離開了。
“我們現在又陷入了死胡同，更可悲的是我們還用了幾乎半天的時間，我們現在應該就隻剩下兩天半了。”狄方喪氣的說道，接連的失敗和碰壁，已經讓他的情緒低落到了穀底。本來最傲嬌的他，現在也隻能像是山野村夫一般的怨天怨地起來。
“狄兄，你著急我們理解。大家誰不著急呢？坐下來大家一起想辦法不就好了嗎？”
李世民看出狄方的苦惱，趕忙出言權威道。
“世民，你不用理他，我們女人都沒有說什麽，一個大男人居然先抱怨起來。真的可笑可悲。”
李昭沒有一點想要同情狄方的意思，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挖苦道。當然這一次的挖苦可以說是有一番道理的，所以狄方居然找不到還嘴的可能。
“也不用這麽悲觀，至少我們知道我們之前的設想是錯誤的，我們可以換一條路去調查。當我們否定所有的錯誤想法之後，那麽剩下的就是唯一正確的了。”
瑤兒依舊很樂觀，並且給大家提供了對這件事不同的思考方式。一件失敗的事情經過瑤兒這樣想，居然變得有利起來。
“可……可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是好呢？唯一的線索都斷了。”狄方無奈的看著瑤兒，雖然他也覺得瑤兒說的非常有理，但是還能有什麽能夠解決現在他們麵臨的困境呢？實在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我們自己會爆破的人沒有做，難道就沒有人做了嗎？你們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突厥人，他們已經混到並州城中了。也是他們在故意的搞破壞，在給並州城搞恐慌呢？要知道並州可是邊陲重鎮，如果並州垮掉了，那麽最獲益的是誰呢？”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瑤兒一早就已經想好了，一個新的思路，一個新的調查方向。
“對呀！突厥人，一定是突厥人！並州城垮了獲益最大的就是他們，這一點我怎麽沒有想到呢？！誒呀！我真的太笨了，不，瑤兒，你……你真的太聰明了，我狄方真的是自愧不如呀！”
被瑤兒這麽一說，本來狄方已經暗若死灰的雙眼，瞬間又放出光彩，她拍著手給瑤兒叫好，已經躍躍欲試準備要調查城中的突厥人了。
“真的哈巴狗一樣的人，自己沒有注意就亂汪汪，聽到別人的好主意又忙不迭的搖尾巴。真不知道將來哪家姑娘要受害了。”
看到狄方的樣子，李昭有忍不住挖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