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沒關係
“這些和我們華夏科技有什麽關係？”
在胡楊語氣平淡的說完這句話之後，會議室陷入了一段不短時間的沉默之中。原因很簡單，因為胡楊這話說得太不合規矩了。
在胡楊發言之前，整個會議的進行都還算是符合常規流程。有人提出問題，有人接著，再有人調解。
正常的流程繼續下去就應該是討論，然後達成共識，形成解決方案，最後是解決問題。
一般容易出問題，或者拖的時間比較長的都是最後的步驟。可是胡楊卻不按套路出牌，他竟然根本就不接這個問題。
其中一個科長，輕輕咳了一聲，說道：“胡楊同誌，你這是什麽話你？什麽叫和你們華夏科技沒有關係！”
胡楊依然淡淡的回應：“就是字麵的意思。”
無論是態度還是回答的內容，在這個場合中胡楊都顯得有那麽一點.……任性。
沈處長開口說道：“原則上講，我們工業局對於轄區內工業企業的正常經營活動，是不會進行過多幹涉的。今天我們來這裏，也隻是作為一個調解的作用。但我在這裏建議華夏科技的代表，可以稍微考慮一下工人的訴求。”
張春紅大姐立刻擁護道：“領導說的對，你們就應該安排像我家孩子這樣的工人子女。”
另外兩個人代表也不甘人後：
“還有我家的。”
“我兒子也是。”
胡楊沒有回應，隻是將目光挪到了胡廠長這邊。
後者迎上了胡楊的眼神，略一猶豫還是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是可以商量一下的。”
胡楊的嘴角微微翹起，這是一個笑的表情，但代表的情緒卻並不是愉悅而是嘲諷。
“這些，和我們沒有關係。”
沈處的臉色略變，但沒有做任何表示。
對麵胡廠長卻是一拍桌子，向胡楊喊道：“怎麽能說和你們沒有關係呢！你們承包了分廠，就有和你們有關係！”
然而讓幾乎所有人都失望的是，胡楊依然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
胡楊依然語氣平淡的說道：“承包合同寫的非常清楚。對於承包的兩個分廠，在人事、設備和技術升級調整以及經營等方麵，我們擁有絕對自主權。我們對原分廠的職工沒有任何明確的義務。他們的工資、退休金、醫藥費、獎金等等都由總廠負責。而華夏科技會繳納了大筆的承包費用，所以我再次重申，這些都與我們沒有關係。我的工廠用人隻有一個標準，那就是通過考核。沒有通過考核的人，我一個都不會用，誰的孩子都不行。”
最後這一句的指向是非常明顯。胡楊也的確就是故意在挑釁這位中年大姐。
果不其然，這位大姐有著和體重成正比的大脾氣。而且胡楊也的確十分精準的戳中了她的痛穴。
大姐也拍了桌子：“唉，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你不安排，你不安排試試，你以為你承包了兩個分廠，就全都由你說的算了啊。不可能！冷軋機廠還是由我們工人階級說的算。我們能讓你這個工廠開不起來，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另外兩個代表也在一邊幫腔：
“對！這些事沒解決，你就別想開工。”
“沒錯，我們就代表外麵百十口子人，今天你必須給個說法。”
胡楊根本沒有回應這三個代表的意思，他現在在看的是沈處長的反應。
在思考過後，沈處長給出的還是那個態度：“我們這塊不做任何具體的指導。我們隻是建議，三方能夠進行充分的溝通，達成共識、解決問題。”。”
對他這個態度，胡楊還是很滿意的。他很欣賞這位沈處長所堅持的中立。。。
胡楊點了點頭，把手裏的雜誌交給了身後的戚揚，然後站起身：“既然分管領導，還有冷軋機廠以及這幾位工人代表都已經充分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我也隻能在這裏宣布，終止與冷軋機廠的所有合作。”
胡楊的話再次讓會議室陷入了沉默。但這次沉默的時間要比上次短很多。
胡楊並不在意他們的反應，繼續說道：“因為華夏科技和鐵西冷軋設備製造並沒有正式簽署承包合同。所以任何一方都不涉及違約。至於已經產生的費用，我代表華夏科技表示放棄追償。”
沈處長和胡廠長也都立刻站了起來。
“胡楊同誌，我要提醒你.……”
“胡楊同誌，不要開玩笑.……”
“胡楊同誌，不能衝動……”
“胡楊同誌，我你先坐下.……站住！”
···
···
胡廠長再一次把桌子拍的啪啪響：“胡楊我警告你，如果你終止與冷軋機廠的合作，我就讓你們華夏科技在鐵西什麽也做不成!”
剛剛走到門口的胡楊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發出“提醒”的胡廠長。
胡楊還是讓他們失望了。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明顯的情緒，更沒有他們期待的驚慌失措之類的。
“作為守法經營的企業，任何基於合法為前提的手段，我們華夏科技都會接著。如果沒有其他事了，那各位再見。”
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等他們真正清楚的意識到胡楊已經離開的時候，汽車早已經開出了廠區。至於那些工人，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要進行攔阻。當然，他們也攔不住。
會議室裏再再次陷入了沉默。剛剛嗓門最大的那位張春紅，現在卻是大氣都不敢出。即使神經大條如她，也感受到了這個屋子裏醞釀的壓力。
任誰都沒有想到，今天這件事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尾。這個屋子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曾經設想過最後會有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在他們的預想中，華夏科技和胡楊可能會妥協，也可能會對抗。胡楊也應該和他們一樣拍桌子，一樣大喊大叫。當然，也可能會很冷靜的坐下來擺事實講道理的談，討價還價，最終達成新的和解。
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胡楊竟然一點談的意思都沒有，聽完條件就直接走人，走得還那麽的幹脆。
這位胡廠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發出那樣的嚴重“提醒”之後，依然沒有能改變胡楊的想法。
胡楊真的是完全沒有給他們一點兒麵子。被人這麽削了麵子之後，沒有人還能保持好心情。
離開之前沈處長拍著胡廠長的肩膀說道：“你放心，我們回去之後立刻開會，研究一下這個事兒，看看我們能夠做些什麽。回頭呢，我也會再找一下華夏科技的人聊一聊。”
胡廠長說道：“我相信組織。我也向您保證，一定維持好工廠的正常秩序。工人這邊我一定好好安撫。”
沈處長說道：“行，那我們就先回去。”
送走了兩位領導，胡廠長帶著一身火氣回到了會議室，對著幾個工人代表就是一頓狠批。聲音之大，連樓下都聽得到。這些工人互相看了看，便默默的自己散了。
車上戚揚問胡楊：“老板，真的放棄承包？”
胡楊說道：“是的，放棄。那位和我是本家的廠長心思太活絡，想的多要的多，但隻要做的聰明也沒什麽問題。但他太心急了，做了出頭鳥。如果我們在這裏和他們妥協，那其餘五家會怎麽想。華夏科技以後還有更多的合作要怎麽辦。我就是要用他打個樣。”
簡有德插了一句：“這就叫殺雞儆猴，對不？”
胡楊琢磨了一下，說道：“不準確，但意思大約差不多。”
戚揚說道：“如果工業局那邊真的……我們要怎麽辦？”
胡楊淡淡的說道：“要是真的有書麵形式的正式決定，那我們就放棄在鐵西的發展計劃。這也的確是在工業局的職權範圍之內，我們沒有對抗的必要，也沒有對抗的意義。”
戚揚說道：“真的要放棄，那我們前期的投入就都白費了，損失會非常大。”
胡楊說道：“損失是肯定有的。畢竟前提投入了很多人力、物力、財力。但你們仔細分析一下，其實真正的損失並沒有你想的那麽大。”
戚揚和簡有德立刻提起了注意力。
胡楊給他們分析道：“事兒沒成，但經驗已經積累下了。為了這些經驗，花點學費是可以接受的。其次資金這塊，這一次大部分的資金來源是銀行的貸款，而且我們還沒開始花。所以現在停下的結果就隻是沒有把錢花出去。而設備和技術升級方麵也差不多一樣。”
說道這裏，胡楊稍微停頓了一下，讓兩個人稍微消化一下。
胡楊接著說道：“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我可以接受全盤取消。我們真正的投入還沒有開始。對我們而言，最大的損失就是整體計劃的時間進度上會延後。”
戚揚思考片刻之後提出了問題：“如果是造成了整體計劃延後，那將來我們是否需要以增加投入的方式追趕時間進度。如果是，那這部分的損失，是不是也應該算在這件事上麵。”
胡楊很欣慰的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好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