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負隅頑抗
聽了皮猴的話,寵天戈沒有馬上開口。
他先看了一眼榮甜,從她的眼神裏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皮猴沒有撒謊,說的都是真話。
這種時候,想要活命,就萬萬不能撒謊。
說了真話都未必能夠逃脫一死,更何況說假話?連劉順水都不敢輕易招惹的人,他們一時間財迷心竅,也算是豬油蒙了心,才敢真的向寵天戈去要錢。
皮猴叫苦不迭,瞥了一眼昏死過去的瘦子,心裏忐忑: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眼前這一位該不會把這筆賬全都算在自己的身上吧!
“我、我們真的是一時糊塗!你也看到了,我們幾個隻是小弟,平時都沒有機會跟著姓劉的,隻能跟著他的姘頭混!我大哥手機丟了,都沒錢買……”
他見寵天戈一直不說話,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連忙大聲求饒,甚至扯動了耳後的傷口,鮮血湧出,令皮猴的半張臉都被染紅,看起來煞是嚇人。
見狀,剛緩過神來的榮甜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寵天戈的衣角,然後示意他和自己先去隔壁的房間,她有話要說。
兩人一前一後地從客廳走到她剛才待著的那間房,寵天戈搶在榮甜前麵開口:“要是你想為他們幾個求情,那就省了吧。”
她一赧,似乎沒想到他這麽輕而易舉地就猜到了自己的意圖。
“可他們確實沒有把我怎麽樣,相比起樊瑞瑞,我倒是覺得瘦子幾個人的本性並不很壞,隻能說是由於好逸惡勞,才走上了遊手好閑這條路。”
榮甜喘了口氣,輕聲說道。
私心裏,她真的不希望寵天戈把全部的怒意都發泄在瘦子等人身上。而且,他已經廢了一隻手,可以說是受到了貪婪的懲罰,這就夠了,罪不至死。
而且,皮猴說得也對,假如他們幾個人不動了心思,她繼續留在劉順水的別院,難保樊瑞瑞不因為懷恨在心,轉而用其他辦法去報複她。
“看來,你這是非要為他們求情不可了?”
寵天戈無奈地看著她,這女人死裏逃生,此刻居然還能為其他人的命運繼續操心,不知道該不該說她是天生喜歡多管閑事。
“我不是為他們求情,也不是長了一顆聖母心,我隻是不想讓他們幾個人白白做了替罪羊。至於接下來該去找誰算賬,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一想到樊瑞瑞和劉順水的嘴臉,榮甜平靜的臉上也不禁出現了一絲猙獰。
她險些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愛人和孩子了,怎麽會不恨!
所以,她也恨,也想報仇,隻不過是不想把這股火氣發泄到其餘人的身上,反而忽視了整件事情的主謀,那兩個賤女惡男!
“你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接下來我要先送你回去。”
其實,寵天戈明白她的意思,榮甜是擔心他殺了瘦子等人之後,心中的這股氣平複下來,反而讓劉順水能夠僥幸逃脫,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她把他想得太容易滿足了。
這件事,不死不休!
“我和你一起去。”
哪知道,榮甜卻不停地搖頭,見寵天戈麵露不悅,她立即補充道:“我隻要一離開你,總會出事,我寧可變成一個小東西,讓你時時刻刻把我揣在兜裏,一天二十四小時也不分開。”
他哭笑不得:“小東西?你能把情話說得這麽瘮人,我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榮甜尷尬地揚起嘴角,心頭卻彌漫起一股悔意。
這些天,從珀斯回到中海,她的內心裏對寵天戈的種種指令,其實是心生抗拒的。榮甜總覺得,他有些緊張過頭,就算她在澳洲遇到了槍擊事件,可那畢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外,而這裏是中海,是她出生和長大的地方。正所謂天子腳下,誰敢造次。
偏偏,事實啪啪地打了她的臉,證明了他的任何擔心都不是多餘的。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和你強。臨出門之前,我還和你說了那樣的話,是我不好。”
一想到今天早上,自己因為不願意帶保鏢一起出門,而忍不住和寵天戈又是吵,又是鬧的那副樣子,榮甜頓時滿麵羞愧,眼淚再一次奪眶。
他重重地歎息著,寧可希望是自己緊張過頭,也不想讓她遭遇這種事。
“要是今天發生的事情,能讓你今後都肯乖乖聽我的話,那也算沒有白遭一回罪。”
寵天戈感慨著,抬起手來擠了擠眉心。
他越發覺得,她就像是他的女兒,他一刻也放心不下似的。
榮甜破涕為笑:“那也要看具體是什麽事情,要是你去找別的女人,還讓我乖乖聽話,我才不聽呢!”
她的話令寵天戈的眉心皺得更緊了,這個女人,一天不氣他一次,就好像沒有完成日常任務一樣!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我也覺得這種玩笑話不適當,以後絕對不再說。”
舉起手來,榮甜不停地承諾著。
寵天戈的表情這才微微好看了一些,但他還是保持著幾分嚴肅,開口道:“不管怎麽樣,我送你回家,你不能跟著我……”
她立即態度堅決地打斷他:“別的事情我都可以聽你的,唯獨這件事不行!如果不能親眼看見你收拾那兩個狗男女,我沒有安全感。”
這倒是真話,要是樊瑞瑞哪天再冒出來,甚至把主意打在兩個孩子的身上,那就是不堪設想的後果。
榮甜絕對不允許她有這樣的機會。
“而且,我不一定會拖後腿。”
寵天戈凝視了她半天,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走出去,發現瘦子醒了,正在呻|吟著,一臉痛苦不堪。見到榮甜,他的口中立即求饒著,說著含混不清的話語,大概是希望她能夠幫自己求求情之類的。
“你別害怕,馬上送你去醫院。”
榮甜看了瘦子一眼,想到他之前把自己的食物分了她一些,心中也有些不忍。
有個手下走上前,伸手把瘦子從地上拖起來,將他半拖半拉地弄出了門,應該是送往醫院去搶救。不過,看樣子,他的那隻手估計是很難接上了,因為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成了肉齏。
“找人把這裏處理一下,我們走。”
寵天戈環視一圈,冷冷丟下一句,然後擁著榮甜下樓。
一走出那棟居民樓,她才發現,外麵的天都黑了,也就是說,從自己被樊瑞瑞強行從商場帶走,已經過去了大半天的時間。
“瑄瑄和珩珩都很好,我剛才打了電話,你別擔心。”
幫她把安全帶係好,寵天戈俯身在榮甜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然後讓司機開車。
他已經派了一部分人先去了劉順水的倉庫,為免打草驚蛇,一直沒有行動,隻是守在外麵。據他們匯報的信息,寵天戈基本上可以確定,他本人就在那裏,並且讓老趙調配了人手進行保護。
也就是說,劉順水其實也知道了別院出了事:他的人一半被抓,一半叛變,情況不容樂觀。
假如老趙再不能保住他,那麽劉順水必死無疑。
“寵先生,我們暫時還沒有查到樊瑞瑞的行蹤,她沒有就醫,也沒有離開中海,沒有相關的記錄。”
一個手下前來報告,榮甜一聽,頓時蹙眉:“我之前用拖布把打了她,當時她流了不少血,難道她不在劉順水的房子裏嗎?”
回想起那一灘血,她也有些後怕,自己要是真的把人打死了,豈不是終生都會留下一個不堪的記憶。
“她應該沒死,發現你們逃了之後,她也離開了那裏。”
寵天戈分析著樊瑞瑞可能的去向,沉思了幾秒鍾,他的眼前一亮:“她會不會去找楊靜?楊靜是劉順水的情婦,還給他生了個兒子,也許她們兩個人私下也會有聯係。”
他猜測著,讓人去查楊靜的情況。
果然,很快有人查到了,在幾個小時前,有個女人獨自在楊靜家的門外徘徊許久,還是保姆出門的時候看到了她,將她領進家中,至今沒有出來過。
劉順水為了兒子上學方便,購置了一套近兩百平米的學區房,讓他們母子住下,距離學校不遠,所以處於市區中,位置很好。
“她是找楊靜做盟友嗎?”
榮甜疑惑地問道,實在想不通,難道劉順水的情婦們難道還能和平相處?!
“不一定,”寵天戈搖搖頭,憑他對人性的了解,他覺得樊瑞瑞有可能正在鋌而走險:“我反倒是覺得,她可能是在故意接近楊靜母子,用他們兩個人做最後的砝碼。畢竟,是她把你抓回去的,萬一劉順水死不承認,讓她一個人去承擔,她也需要有一道免死金牌。”
“聽起來的確是這樣。”
榮甜頷首:“我偶然看見她的微博,隻有小貓兩三隻,她主動和一些同期的演員互動,也沒有得到什麽回應。娛樂圈就是這樣,人走茶涼,看這架勢,是劉順水玩膩了她,不想再捧了。”
寵天戈微微眯眸:“她怎麽樣,我不管,動你就不行。”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距離劉順水倉庫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幾輛車依次停了下來。
這一片都是老城區,很多上世紀九十年代建成的倉庫都已經作廢,紛紛遷到新的工業區,目前還剩下一小部分,也是亟待拆遷。
有一些企業為了節省庫房租金,會把這些老式倉庫作為短期中轉站,劉順水也是如此,他的公司專門做二手車交易,幾十輛還沒有轉讓出去的舊車都停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