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 無法停下
蹲、下。
模仿著寧夜晨的口型，言婷詩無聲念出他的話。
在她走神間，水麵已經上升到脖子，再過幾秒鍾，她就無法呼吸了。
有些呆滯的看向另一邊，因為多了一個人，水麵比她這邊上升的更快，隻見繼母抱著發呆的寧晨夕努力的往上浮，然而即使這樣，僅存的空氣也所剩無幾。
言婷詩意識過來寧夜晨的意思，猛地閉氣抱住腿盡力往下沉。
在她碰到底部的同時，槍聲響起，巨大的衝擊力撞擊著玻璃罐，震蕩在水中漂浮。
等到槍聲平息，言婷詩感覺到水流的壓力變小，睜開眼，裂紋遍布罐身，接連不斷的皸裂聲在耳邊密密麻麻的響著。
水流從破開的洞口往外洶湧而去，加劇了玻璃罐的搖搖欲墜。
林一凡驚訝莫名的吹了聲口哨，讚賞的拍著手，就在寧夜晨將槍口對準另一個玻璃罐時，他像是剛想起似的說：“對了，我有沒有說過，罐底裝了炸彈？”
猛地一僵，言婷詩不敢置信的看著笑容滿麵的林一凡。
皸裂還在繼續，有了水壓的幫助，連裂縫都開始往外滲水，這個玻璃罐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墜落，到時炸彈也會爆炸。
他難道真的想殺了她？
開什麽玩笑！
“林一凡！你瘋了！”縱使再生氣，言婷詩也不敢有過大的動作，隻能怒目瞪著那個笑眯眯的家夥。
被他的話動搖的不知是她，寧夜晨有些遲疑的頓了下，而這時，寧晨夕所在的玻璃罐已經被水完全填充。
沒有時間猶豫了，究竟是拚著被炸死的危險賭一把，還是就這樣讓她們溺死。
寧夜晨閉了閉眼，雙目更加趨於無機質，他瞄準了底部偏上的位置，開槍。
紅色的液體在水中蔓延、稀釋，變成了漂亮的粉紅色。
寧晨夕的小腿似乎被流彈擦過，可她卻像是沒有感覺似的，隻是呆呆的盯著下方的寧夜晨。
不過，有了先前的經驗，這次玻璃罐並不像言婷詩的那般，裂紋隻集中在槍口附近，即使水流迅疾的竄出，似乎也沒造成太大的壓力。
看著低至腰部的水麵，言婷詩甩甩頭，現在不可以想那麽多，首先要做的就是將眼前的危機度過。
小心的挪動腳步，穩定住罐體的平衡，言婷詩仰頭直視著作壁上觀的林一凡，沉聲道：“林一凡，你真是夠別扭的，你不就是想讓寧柏軒道個歉嗎，至於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嗎？”
林一凡斂起笑容，看向一眨不眨的關注著寧晨夕兩人的寧父，自嘲的勾了下唇角。
“道歉怎麽夠？我想讓他體會下我當年的痛苦啊。”林一凡再次勾起唇角，從兜裏掏出一個黑色的東西，揚聲道：“我會把她們放下去的，寧伯父，你要接好哦。”
緊盯著林一凡的言婷詩突然發現他瞥了眼不遠處的角落，她狐疑的看去，在這個角度，她正好能看到一道光一閃而光。
阻擊槍！
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林一凡是故意的，他明知道寧夜晨不可能乖乖的自己跟來，他一定猜到寧夜晨會安排人在他真正動手前殺了他。
不要，不可以，不能就這樣死了，他死了，師傅要怎麽辦，隻有他才能讓師傅露出各種各樣的表情，他死了，師傅就再也不會笑了。
“不要！寧夜晨，不要殺了他！”顧不得自己的動作會撼動加劇玻璃罐的崩潰，言婷詩撲到玻璃上，拚盡全力的衝著寧夜晨大喊。
然而，已經來不及阻止。
眼角有鮮豔的紅花綻放，言婷詩猛地轉過頭，林一凡的胸口被鮮血浸濕，他低頭看看，衝著她笑了下，仰身倒了下去。
不要，從這個高度摔下去的話，即使沒有中槍，也會受重傷的啊。
“林一凡！不要死，不準死！師傅還等著你和他一起去全世界流浪！你個混蛋不準死啊！”
驚慌失措的趴在玻璃上，眼淚模糊了視線，扭曲的世界中，有一道身影突然竄出，在林一凡即將落地時，接住了他的身體就地一滾化解了落勢。
呆了一下，言婷詩連忙擦幹淚水，看清了那個人的長相，原來是黑狐。
提起的心放了下去，原來他一直都在旁邊看著。
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後，思維也跟著停滯。
其實，對於父親來說，林一凡就像是兒子一樣吧。
這個想法突然在腦海中浮現。
比起她這個半路跳出來的從未見過麵的女兒，聽說林一凡從小時候就跟在他身邊了，至少也要有十五年以上了吧。
黑狐他即使再冷血，也終究不過是個人類而已，會傷心，會難過，會感到寂寞，所以才會愛上媽媽。
在失去了媽媽的那些年，或許正因為有林一凡在，他才不那麽痛苦吧。
他是想讓林一凡通過這次複仇放下心結，繼續朝前邁進才沒有阻止，即使他知道林一凡是想要在這次複仇中葬送自己，他也隻是在一旁默默守護。
但是，還是舍不得吧，不然就不會那麽急著衝出去了。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怎麽辦，好嫉妒啊，明明是她的爸爸，林一凡那個笨蛋，笨蛋！
“劈——啪——”
言婷詩愣住，隻見裂縫徒然合並在一起裂開口子，大量的空氣湧進來，一個不穩，她向外傾倒，雖然抓住了玻璃的邊緣，可整個玻璃罐一下裂成了兩半。
要死了。
看著越來越遙遠的天花板，言婷詩腦子一片空白。
“噗！”
誒？
身下是軟軟空氣墊，還沒反應過來的言婷詩被人牢牢的抱進懷裏，熟悉的氣味縈繞在鼻尖，連溫暖都那麽熟悉。
“寧夜晨。”
喃喃的叫出他的名字，抱著她的人用力的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悶，不知是不是埋頭在她的頸窩裏的原因。
灼熱的氣息劇烈的噴吐在她的皮膚上，身體微微的顫抖著，這麽動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剛才那個冷酷的男人啊。
透過他的肩膀，言婷詩看到林一凡攤開的掌心裏是那個黑色的類似引爆器一樣的東西。
說什麽炸彈，明明是空氣墊，這個白癡，居然敢嚇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