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你不配做我二哥
容琛闖門進來的時候,陸沂成正好畫完最後一筆,把畫筆放進水裏的一瞬間,手裏的調料盤整個被打翻,不少顏料沾在白色襯衫上。
王溪意驚叫一聲,“你有病啊?”
曆濤和葉璟隨後進來,看到這一幕也是愣住了,容琛從來對陸沂成都是敬重有加,像這種上來就動手的情況他們也沒見過。
反倒是陸沂成很平靜,仰頭看著容琛,嗅到他一身酒味,不由得擰眉,“你喝醉了。”
“二哥……”
容琛俯下身,一隻手搭在他的輪椅背上,“我是喝醉了,但是我這十幾年也跟喝醉了沒什麽區別,我被你耍得團團轉不是嗎?”
陸沂成眉宇擰得更深,近距離看著容琛的眼睛,瞳孔裏映著他的影子,濃重的墨色像是要將他揉碎一般。
“你在胡說什麽?”
“我在胡說嗎?你還是想瞞著我是嗎?”
容琛唇邊勾著自嘲的笑,眼前這個男人,是他最敬重的人,是他虧欠最多的人,是他掏心掏肺對的人,結果……
這一切大概在陸沂成看來不過是愚蠢和無知。
“二哥,你是不是很享受這種把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有成就感?這麽多年了,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笑話我?”
今晚的容琛,像極了鬧脾氣小孩。
陸沂成越是沉默,越是讓他抓狂。
容琛揪住他的領口,眼神狠厲,“你怎麽不回答我的問題?你說話啊!”
“你心裏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陸沂成眼裏無波無瀾,猶如深潭,連聲音都平靜得不像話,“既然你有答案了,還需要我給你什麽答案?”
“你!”
容琛狠狠地收緊雙手,甚至能聽到他磨得牙齒咯吱響的聲音,瞬間緊縮的瞳孔裏,覆上太多紛雜的情愫,像經曆了一場地震,所有情緒都是破碎的。
王溪意見情況不對,轉頭朝著曆濤示意,用眼神要求他過來拉開容琛。
這是他們兄弟兩人的事情,連容琛為什麽會這樣,他都不知道,完全是無從下手,這讓他怎麽上去勸人?他無能為力啊。
這時,容琛突然鬆開了手,一拳砸在畫板上,生生將木板砸穿,倒在地上發出巨響。
他周身氣場湧動,冰冷得可怕,站在那低頭不動,就像是一座幽深的山脈,毫無溫度。
明顯有動作的,隻是那雙垂在身側的手,在不斷地攥緊,手背上青筋暴起,指骨發白。
陸沂成知道,落在畫板上的那一拳頭是給他的,比起直接給他,容琛這種突然的不忍,更讓他內心煎熬。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和大哥,這麽多年,我無時不刻都在向大哥懺悔,是我一時……”
“閉嘴。”
這兩個字從牙縫中擠出來,冷冰冰的警告和恨意。
“你不配提起大哥。”
容琛鬆開雙手,掌心裏全是嵌著血跡的印子,“陸沂成,你也不配做我二哥。”
聞言,陸沂成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你想跟我劃清關係?”
容琛沒有回答,直接轉身朝著門口走去,每一步都帶著絕然,如同踏在陸沂成的心上一般,毫不留情。
情況轉變得太快,曆濤和葉璟都有些反應不過來,容琛繞過他們跟前走出房間地時候,兩人麵麵相覷,都是滿臉的疑惑。
曆濤率先跟出去,葉璟站在門口看了看陸沂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就隻是朝著他微微頷首後,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樓下響起汽車引擎啟動的聲音,在沉寂的夜裏,漸行漸遠。
王溪意走過去,蹲下身將調料盤撿起來,仰頭看著陸沂成,想要從他眼睛裏找到答案,卻發現無跡可尋。
他很冷靜,仿佛是個局外人。
“他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
陸沂成嚐試著彎腰,伸出手去拿畫架,還是有些距離,視線落到畫板上,畫紙上一個窟窿,正好是天使的頭部,隻剩下一個殘缺的身體和翅膀。
原本畫的,是一張哭泣的臉。
現在沒有了,反倒顯得這幅畫更蒼涼、更可悲了。
王溪意繞過去把畫紙取下來,顏料還沒幹透就已經廢了,“這畫都成這樣了,要不我幫你扔了吧?”
“不用。”
陸沂成拿過畫紙鋪在腿上,低著頭久久凝視,“你知道亞伯和該隱的故事嗎?”
“嗯,該隱嫉妒亞伯,親手殺了他。”
王溪意不以為然地解釋完,隨即反應過來,“你也做了同樣的事?”
“算是吧。”
陸沂成低著眉,看不清掩在陰影裏的眼神,語氣平緩得像在說一件生活小事。
“其實我真正嫉妒的人是容琛,他擁有太多東西,每一樣我都想要,都爭不過他。我沒辦法,我隻能毀掉。我以為會很痛快,卻沒想到會背負一生。”
“可那又怎麽樣?”
陸沂成抬眸看向王溪意,眼神已然跟剛才截然不同,有那麽一瞬,王溪意在他的眼裏看到欲望的魔鬼。
這樣的陸沂成太陌生,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是被他抓住肩膀。
“你也想逃?”
“不是……我隻是想去……”
“我是不是很可怕?”
陸沂成的手順著肩膀一路抵達脖頸間,指尖貼著動脈,“我就那麽讓人討厭?連一個理解的機會都不給嗎?”
王溪意咽了下口水,笑著說:“你怎麽會讓人討厭?我喜歡你都來不及……”
“你髒。”
“你!”
王溪意氣結,想要打開他的手,反被他扣住手腕,整個人從地上拽起來跌坐到他的大腿上,同時,脖子捏在他的手心。
她被迫仰著腦袋,“你……你想幹嘛?”
“為什麽沒人能理解我?”
陸沂成貼近王溪意的耳邊,“該隱會殺死亞伯,難道全是該隱的錯嗎?”
“你冷靜點。”
王溪意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輕聲哄著:“沂成,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那麽做,而是現實逼迫你那麽做,他們不理解你沒關係,我能理解你……”
“是嗎?”
陸沂成的呼吸近在毫厘,沒有絲毫情欲的味道,更像是紅著眼睛的吸血鬼,在覬覦她的脖子和血液。
饒是見過那麽多血腥場麵的她,也被這隨心所欲的殺意給震懾得不知所措,當下想要掙脫的動作,都顯得笨拙。
陸沂成力氣不大,但是會使用巧勁,單手就能扣住她的雙手,稍稍用力,就能卸了她的力氣。
王溪意笑得極為嫵媚,眼睛微微垂下,“就算你罪無可赦,我也會在你身邊,陪你一起墮入地獄。”
“地獄?”
陸沂成抬眸凝著她,眸底的情欲沾了水一般暈開,“你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