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要你的命
第二日，秦一給四兒拿了三百兩，讓她先把欠的錢還上。
然後由四兒帶路，走向了京中最大的賭坊“快意樓”。
賭場裏麵人聲嘈雜，在這寒意四起的秋日，這裏卻格外的熱鬧。
隻是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無論幹淨的髒的或是有錢沒錢的，都聚在一起拿著銀子當作石塊一樣交換來交換去。
秦一聞到這裏的汗味，不禁掩了掩口鼻。
四兒四處看了一下，然後指著一個身穿麻色衣服的男子道：“他就是我的哥哥，張小壽。”
秦一瞧了一眼，那人正在大汗淋漓地扯著嗓子喊大小呢。
秦一點點頭，微微側頭對四兒道：“你且在外麵等著。”
四兒聽話地走了出去。
良玉扶著秦一的手臂，關心地問道：“你真的可以嗎？”
此刻秦一身著加了厚的白色袍子，又穿了棉質的外衣，方覺得暖和一些。
臉色依舊蒼白無色，就連嘴唇也都是慘白的，雖然站著的身子依然很挺拔，可這形如枯槁再加上時不時地低頭咳著兩聲，任誰也不難看出他是個病人，而且是病的很重的病人。
當然，賭坊從不拒絕任何人來，隻要你有錢，就算是將死之人也可以過來。
秦一站在大堂裏麵有一陣了，終於有一個小廝跑了過來，他絲毫不介意秦一的病態和良玉女子的身份，客氣地問道：“您是第一次來嗎，需要我幫您介紹一下怎麽玩嗎？”
秦一先是咳了兩聲，然後對那小廝道：“你們老板在嗎？”
“您要見我們老板？”小廝不禁多打量了秦一幾眼，見他身著的衣服雖然樸素，但是布料盡是京城裏麵最為名貴的，加上他氣質非凡，那小廝不敢有所怠慢。
“嗯。”秦一點頭。
“那您稍等一下，我去找老板知會一聲。”小廝說完便走到了一邊，去找老板去了。
賭坊老板很快就來了，隻消一眼便對秦一的身份有了些猜測，他爽朗地笑了笑，“這位客人您是有什麽問題嗎，盡管問我。”
秦一對著老板也是客氣的點點頭，走了兩步到他的身邊，側頭對這老板小聲說了幾句話。
那老板很是配合道：“沒問題！”然後吩咐那小廝道：“你快去幫這位客人辦了這事。”
小廝不敢怠慢，走在前麵引路，秦一和良玉便一起跟著小廝走了。
小廝走到張小壽的賭桌跟前，清了清嗓子，“各位朋友們，大家先稍等一下。”
那些個玩得正興起的人聽到這話，都麵的不悅的看著小廝，等著他趕緊把話說完。
“今日我們有一個新玩法。”
“什麽玩法？”其中一個人問道。
“由這位公子坐莊，隻玩骰子比大小，你們一個一個跟他賭，若是大家夥贏了便可拿雙倍的賭金，若是大家輸了也隻收你們原本的賭金。”小廝指著秦一，介紹著。
“還有這樣的好事？”
“好啊！那就快開始吧！”
“對對對，快開始吧，我先來！”
大家聽完這個規則表現的都很感興趣，畢竟贏是贏雙份的，輸了也不用雙倍給，當然迫不及待。
包括張小壽，也是拿著銀子躍躍欲試。
秦一滿意地看著他們，慢慢地走到賭桌前。
大家夥就看著這個病怏怏的人，慢條斯理地檢查著麵前的骰子。
秦一檢查完後，才抬起頭對著大家說道：“那邊請大家排隊，一個一個來吧…咳咳咳…”說完又咳了幾聲，顯得和這個熱鬧的賭坊有些格格不入。
那些人看著秦一隻覺得秦一是哪家的富商的老爺，如今是來這裏換換口味來了，都把他當做了冤大頭，心裏都是竊喜的。
先是這桌的賭徒們都排成了一隊，別的桌的有看到的都隻是先觀察，看看是什麽情況再決定要不要過來。
首先第一個人，拿了幾枚碎銀子，打算先試試水。
秦一禮貌地微笑道：“開始吧。”
那人拿起骰盅，開始搖個不停。
而秦一隻是隨手晃了兩下，便不再管這骰盅了。
“開吧。”秦一道。
那人打開骰盅，是一四五，十點，並不大。
秦一也打開了自己的，二三四，九點。
輸了。
那人頓時喜笑顏開，高興地收回自己的錢。
秦一側頭對良玉道：“良玉，給錢。”
良玉打開錢袋，真的就雙倍地給了他錢。
後麵的人看到良玉拿錢，眼睛都放了光，加上秦一第一把就輸了，看起來並不是什麽高手，更是把他當做了什麽都不懂的富貴子弟。
所以，第二個人上來的時候，膽子就大了許多。
直接就壓了五十兩。
果不其然，這人贏了一百兩。
拿了錢，那人又興衝衝地跑回隊伍的最後麵，接著排隊去了。
第三人，壓了二十兩。
然後贏了四十兩，接著排隊。
第四人，壓了五十兩。
贏了，接著排隊。
就這樣接連著兩倍兩倍地輸，秦一也絲毫不見著急或者生氣，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輸錢了也隻是叫良玉拿錢。
可是這良玉雖然拿錢拿得痛快，心裏卻也是泛起了嘀咕，好吧，就當陪先生出來玩玩，左右皇上賞賜了那麽多，花也花不完。
很快地，就輪到了張小壽。
由於前麵所有人都贏了，秦一一直在輸，根本就沒贏過。
張小壽直接就壓了一百兩。
秦一瞥了眼那銀票，出聲道：“小兄弟，你壓的不少。”
張小壽得意道：“看你病怏怏的樣子，怕你輸不起再抽過去，我才壓的一百兩，不然我就壓五百兩了。”
良玉聽到張小壽如此粗魯又難聽的話，握緊了拳頭，等著回去的，一定要你好看！
秦一看著張小壽，輕輕笑了笑，“你既如此自信，便開始吧。”
張小壽自信地搖了一會，然後掀開。
五五六，十六點。
這是一個隻要搖了出來，幾乎就不會輸的點數。
張小壽更得意了，挑釁地看著秦一。
秦一依舊隨意地搖了兩下，然後更隨意地打開。
五六六，十七點！
秦一贏了，本場他第一次贏！
“怎麽會這樣！”張小壽不敢相信地盯著秦一的骰子看，之前所有人都贏了，為何就自己輸了！
良玉是真解氣，臉上的笑忍都忍不住，愉快地去拿過了桌上的一百兩，又在張小壽麵前揚了揚，“真不好意思，銀票歸我啦！”
張小壽氣地捶了捶桌子，“我不服，再來！”
“請排隊。”秦一隻是溫聲說了三個字。
張小壽握緊了手中餘下的錢，不服輸地繼續去排隊了。
秦一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沒有變過，隻是身形卻不經意地晃了好幾下。
良玉光注意錢去了，才看到秦一晃悠地身形，趕緊叫小廝搬了一把椅子。
“先生你坐著玩。”良玉拉著秦一坐到了椅子上。
秦一沒有拒絕，因為他真的已覺得疲憊不堪。
“在下病軀，還望大家…咳咳咳…不要介意。”秦一不好意思地對大家說道。
當然，沒有人會介意。
有這麽一個財神爺在這，坐一會又怕什麽，給錢就行！
於是，秦一便坐著和大家搖骰子。
也不知是什麽緣故，自打和張小壽那一把贏了之後，秦一在揭曉來的賭局中漸漸開始有輸有贏了。
雖然還是輸的時候占多，但是在十把裏麵還是有一兩把是贏的，不過這在這幫賭徒眼裏看來，和全輸沒什麽分別。
良玉一張一張地銀票送了出去，這些人都開心地不願意下場，賭完一把便去接著排隊。
漸漸地別的桌的也有加進來的人了，隊伍越來越長。
秦一望了眼老長的隊伍，再想想自己的身體。
看來不能再陪他們慢慢玩了。
張小壽到了第二輪。
“兩百兩！”張小壽豪氣地把銀票排在桌子上。
秦一隻是點頭，然後搖著手中的骰子。
張小壽這回搖得特別認真，打開骰盅。
四四四，豹子四！
這回，張小壽算是放心了，豹子是要比普通的點數都大的。
他抱著個膀子斜眼瞧著秦一，這回肯定能贏你四百兩！
秦一搖完，從容地打開來。
五五五，豹子五。
張小壽頓時就傻了，愣在那裏。
這怎麽可能，竟然會搖出來豹子五，自己的運氣怎麽會這麽差！
良玉更開心了，上前一把拿起那兩百兩銀票，在手中摸了摸，“嘖嘖嘖，兩百兩真好呀。”
張小壽怎會就此罷休，已經輸了三百兩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這錢贏回來啊。
此刻，無論秦一賭技如何，張小壽已經是下不去了，是非要贏回不可。
令人驚訝的是，秦一漸漸地竟然贏的越來越多，到了後來竟然一把也不輸了。
有的看情形式的人，贏了一把之後趕緊就撤了，也有的即便是輸了，在發現秦一贏的越來越多的時候，也不再繼續排隊了。
在秦一接連贏了十幾把之後，那個隊伍越來越小了。
隻剩下了十數人，仔細一看便發現，都是前麵輸了錢的人。
隊伍人少了，張小壽自然也排得快了許多。
秦一此時說話已經是有氣無力的了，他輕聲問道：“這次，又壓多少？”
張小壽咬了咬牙，“五百兩！”
他是想把輸的錢都贏回來。
“你可有五百兩？”秦一瞧了瞧他的手上，已經沒錢了。
張小壽喊道：“老板，借我五百兩！”
很快地，那小廝拿了一張紙，讓張小壽在上麵按了手印，便把五百兩拿給了他。
良玉看到這場景，不禁開口問道：“你這樣借錢，不怕還不上嗎？”
誰知那張小壽很是自豪地說道：“我妹妹現在可是在昭王府上當差，在王爺跟前做貼身侍女，錢多著呢。”
良玉聽到他的話，想起四兒那為難又傷心的樣子，語氣加重：“你一個男人竟然指望著你妹妹，你妹妹再有錢能拿得出來五百兩？”
“拿不出來便去借唄，反正王府裏有錢人多著呢。”張小壽滿不在乎道。
秦一眯了眯雙眼，冷聲道：“不如我們換個玩法。”
“怎麽玩？”張小壽聽到賭錢的話，又趕緊湊過去接著問道。
秦一冷笑：“若是你贏了，我手上的錢全給你。”
張小壽一聽這話，頓時興奮地拍著桌子：“好！”
“別急。”秦一轉頭望向良玉，問道：“我們還有多少錢？”
良玉數了數手上的銀票，“七千兩。”
秦一點頭，看著張小壽熱烈的目光，接著道：“若是你輸了，除了這五百兩外…咳咳…我還要…”
“要什麽？”張小壽問道。
“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