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悔不當初
秦一這句話說出來，張小壽頓時變了臉色。
“你竟然想要我的命！”
秦一滿不在乎地笑笑：“你的命，七千兩，難道虧了？”
那語氣中滿滿的不屑，區區一個身無分文還外債累累的賭徒，用七千兩買他的命，好似是很值了的樣子。
多少人一生孤苦，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一千兩是什麽樣子，包括張小壽他最多手裏麵就拿過五百兩，但是往往還沒在手裏捂熱就輸了出去。
張小壽僅僅隻是思考了一下，便豪氣道：“好，賭就賭！”
良玉在一旁無奈地歎了口氣，為了賭錢連命都不要了，難怪四兒被這個哥哥逼成那個樣子。
秦一微微一笑，似是早就料想到了張小壽會答應，“請吧。”
張小壽拿起骰盅，似覺得有千斤重，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此了，都在這小小的骰子之中。
秦一先看著張小壽搖好，放在桌上，他才開始搖。
他垂著雙眼，認真地注視著手中的骰盅，微微晃了幾下，便收回了手。
“你先開！”張小壽說道，這回他要先看看秦一是什麽點數，他心裏還有一個底。
秦一沒有拒絕，直接就掀開了，露出這三枚骰子。
是三個二。
張小壽暗自鬆了口氣，不過是豹子二而已，他混跡賭坊這麽多年，搖出個豹子二以上的還是可以的。
張小壽又看了看良玉手中的銀票，露出了貪婪的目光，他笑道：“看來這錢是我的了。”
“希望吧。”秦一道。
張小壽自信地掀開自己的骰盅。
頓時臉色大變，“這不可能！”
他的麵前，三個一明晃晃地躺在這，正正好好比秦一的三個二小了一點。
秦一勾起一抹笑容，轉頭看向賭坊的小廝，“可以借我幾個護衛嗎？”
“當然可以。”小廝也笑了。
秦一緩緩站了起來，連帶著又咳嗽了兩聲，“那邊幫我把他壓走吧。”
那小廝點頭，想後麵的幾個護衛為招了招手，“你們幫這位公子把此人拿下，然後護送這位公子離開。”
“是。”幾名護衛上前就把張小壽擒住了。
而張小壽一直沉浸在剛才的賭局上，嘴裏一直念叨著“這不可能”。
秦一挪著腳步，走到張小壽跟前，良玉緊忙跟上扶住他。
“現在開始，你的命已經是我的了，跟我走吧。”秦一冷聲說了這一句，便由良玉攙扶著先離開了。
那幾名護衛非常稱職地壓著張小壽跟上了秦一。
小廝走到那老板跟前，悄聲道：“此人贏走如此多的錢，我們要不要…”
那老板搖了搖頭，“此人賭技高超，又敢隻攜同一名女子而來，想必身份不簡單，我們還是不要惹禍上身。”
小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既然老板如此說了，那必定是有道理的。
壓著張小壽走了出來，走到一冷清的胡同，秦一才對那幾人點頭道：“便放他在這吧，多謝了。”
幾人客氣地拱了拱手，便轉身回去了。
秦一冷眼瞧著張小壽仍然是丟了魂的樣子，先是向良玉這邊靠了靠，減輕了些許難受之後，才道：“此處無人，你便在此自盡吧。”
張小壽驚恐地瞪大雙眼，“噗通”一下就在秦一麵前跪了下來。
“是我賭技不精，求求你饒了我吧，隻要不要我的命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張小壽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都能做什麽？”秦一道。
“小人擦桌掃地，端茶倒水都可以，小的願當牛做馬，隻求留小人一命！”
秦一輕笑：“你覺得我缺仆人？”
“我……”張小壽頓時語塞，不知所措地看著秦一。
“我隻要你的命。”秦一不耐煩道。
張小壽忽然站了起來，指著秦一大罵：“你竟如此趕盡殺絕！看你個廢物的樣子，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自己死了還不足惜，竟然還要拉上我陪葬！”
“你……咳咳咳.……！”秦一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左手撫著胸口，咳地喘不上氣。
良玉緊著拍著他的背，希望能給他順順氣。
張小壽得意地笑著，“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吧，看你馬上要咳死的樣子，恐怕要死在我前頭了吧。”
聽到張小壽地話，秦一更是被氣地不行，劇烈咳嗽的樣子，恨不得要把心都咳出來。
良玉著急地順著他的氣，又猛地回頭瞪著張小壽：“你這個賤人，你若再敢多說一句，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讓我生不如死？我倒不如讓你們先死！”張小壽突然上前，一把拽過正可的喘不過氣的秦一，猛地掐上了他的脖子。
“先生！！”良玉不過一弱女子，根本防不住張小壽，眼睜睜地看著張小壽拽走秦一。
良玉看見張小壽掐著秦一，一顆心都要跳了出來，嚇得不行。
“不要動！不然我就掐死他！”張小壽此刻的嘴臉忽然變得瘋狂。
良玉僵住沒有動，緊張地看著先生憋得通紅的臉，對張小壽道：“你別亂來，快放了他！”
秦一隻覺得呼吸都在顫抖，忍著一陣陣襲來的暈眩，咬著牙開口對張小壽道：“你……若殺了我……，從此..背負血案.……可劃算..？”
“我若不殺了你，就要被你殺了，全賭坊的人都看到了，隻有殺了你我才能活！”
“為了賭……賠上一輩子……值得嗎.……”秦一顫了幾下眼皮，似是馬上就要昏厥過去，可還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張小壽聽到秦一的話，忽得鬆了鬆掐著他脖子的手，有一瞬間的慌神。
為了賭，竟然連命都壓了出去。
為了賭，竟要殺人。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就在張小壽失神的時候，忽聽一聲驚呼：“哥！你在做什麽！”
四兒剛找到王爺，就看到了如此驚悚的一幕，連忙跑過來。
張小壽回頭看去，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小喜，你怎麽在這？”張小壽意外地問道。
四兒急切地扯開張小壽的手，秦一頓時身子一滑，“咣”地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
良玉跑過來，心疼地扶著他的肩膀，就要拉他起身。
秦一閉著眼睛緩了好一陣，可身上已經一絲力氣都沒有了，久久站不起來。
四兒瞬間紅了眼睛，跪在地上對良玉道：“我哥哥不懂事，求王妃不要怪罪，饒他一命。”
“王妃？”張小壽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又看看良玉。
四兒突然站起來，狠狠地踹了張小壽一腳，張小壽頓時被踹地趴在了地上，滿臉震驚地看著四兒。
“這是昭王爺！”四兒氣急地對著張小壽說。
張小壽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還單膝跪在地上閉著眼睛冒著冷汗的秦一，不禁背後一冷。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張小壽又望了望自己的妹妹，哆哆嗦嗦地問道。
四兒走到秦一跟前，和良玉一起扶起了自己已經站不起來的秦一。
“你的賭債都是昭王爺幫你還的，沒想到你竟如此膽大包天！”四兒被張小壽氣得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說他了，謀害王爺這可是死罪，叫她如何再開口向對她有恩的王爺求情。
張小壽這回是信了，想起剛才自己罵他的話，還有要殺了他的舉動，不禁一陣陣地害怕。
他弓起自己的身子，跪俯在地上，顫抖著說道：“小……小人不知是昭王爺……小人罪該萬死……”
秦一整個身子都靠在了良玉的身上，緩緩睜開了眼，費力地開口道：“如今.……又.……不惜命了……？”
“小人自知死罪，求王爺不要遷怒我妹妹。”張小壽已然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活路了。
秦一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卻再也說不出話來，粗重的呼吸顯示著他已經力竭，無力再開口說話。
良玉撫了撫秦一的胸口，“先生你別急，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說罷，良玉回過頭對張小壽道：“你知道你為何會淪落到如此下場嗎？”
張小壽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卑微地答道：“早知如此，小人就不該去賭錢，如今自己的命也被輸出去了，還頂上一條死罪。”張小壽抹乎了一把眼淚，又道：“可是我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如果能重來一次就好了，我再也不賭了。”
“若是讓你重新選擇，恐怕你還是會去賭，因為你根本抵擋不了會贏錢的誘惑，即使你根本沒贏過多少！”良玉言辭淩厲，一語道破。
張小壽聽到良玉的話，突然大哭。
沒錯，若是真的再重來一次，他真的還會再賭，看到那麽多人都贏了，他無法控製自己不去賭。
張小壽想到此處，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好沒種，為什麽偏偏就抵擋不住這種誘惑。
“若是知道結局再重來就好了…”張小壽灰心地說。
“結局？你難道不知道結局？你哪一次不是輸的負債累累，你再看看那些成天泡在賭坊的人，哪一個又真的有錢了？你見到的贏了錢的人，那都是贏了錢便就此收手的人，那都是聰明人，你呢！”良玉劈頭蓋臉地教育他一頓。
“我…我貪得無厭，我贏了錢就想要更多…”張小壽此刻已覺得自己真是蠢，明明輸了那麽多，卻還以為自己能贏回來翻身。事實上是，即使贏了他也不會收手翻身，他還會想要贏更多。
“那你現在可還想賭錢？”良玉俯視著他。
張小壽哭著搖頭：“不，我這輩子都不想了，我恨死了自己，可是再也來不及了。”
良玉瞧了他一會，然後對四兒道：“你哥他應該不會再賭了，若是再發現他賭錢，你便來告訴我，我那時再取他命也不遲。”
四兒感激涕零，知道今日為了幫她，害得王爺如此，可他們竟沒有責怪她一句，也放過了張小壽，這叫四兒也竟不知如何報答秦一與良玉了，隻是連連道著：“謝謝王妃，謝謝王爺！”
張小壽楞楞地看著四兒，聽著良玉的話，不知所措。
四兒看著不爭氣的張小壽，氣道：“你可聽到了，王爺王妃饒了你了，你若是再敢賭，我可就真的大義滅親了！”
張小壽驚喜地長大了嘴，樂得不知如何是好，連連對秦一和良玉磕頭，邊磕邊念叨著：“多謝王爺，多謝王妃！”
良玉白了他一眼，“趕緊走，別讓我再看到你。”
張小壽知道自己真的傷到了王爺，聽到良玉的恐嚇不敢多停留，趕緊高興地爬起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