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然我抱你下來
徐瑤眼圈通紅，應聲回頭。
四目相對，秦念眸光裏那點兒亮起來的光彩也落下去了，這不是他曾經認識的徐瑤，又或者說那個卷宗上名叫桃紅紅的女孩子才是他熟識又擱在心上許多年的那個姑娘。
過往他從來沒有懷疑過，更未曾想到過那段時間跟他朝夕相處的桃紅紅連名字都是假的，不然在她人間蒸發後，他這些年也早就把她找到了。此刻看到徐瑤，他心裏止不住的煩躁，有被背叛的不舒服，但更多的是針紮般難以消解得相思。
他手放下去插進了褲兜，看了她兩眼問：“桃麗是你母親？”
徐瑤看到對麵這個高大的男人有著小麥色的皮膚和健壯的手臂，眉眼間全是英姿颯爽的痕跡，止不住有些臉紅道：“是，我是桃麗的女兒，徐瑤。”
隨後她覺察出這人多半是個管事的，又小狗一般的湊過來怯怯的問：“我媽，能出來了嗎警察叔叔。”
秦念皺了皺眉，情不自禁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這兩天從薊城連夜趕過來又蹲在所裏等著桃麗交代過往，幾乎沒怎麽洗漱，下顎處青色的胡茬冒出來，摸在手裏粗糲的很。
他斜了斜眼睛心想徐瑤是桃紅紅的妹妹，叫他哥哥還差不多一點，不然這以後叔叔往姐夫的轉換得有多麽生硬。
心裏為自己這點兒小心思竊喜，麵上也暖了起來，淡色的唇一掀道：“我有那麽老嘛？才比你姐大半年。”
徐瑤一聽這位警察嘴裏說話雖說痞氣，但是看樣子人是個挺好相處的，於是又抿了抿嘴有些羞澀道：“你，你認識我姐姐？”
秦念有意從著小丫頭片子嘴裏弄清楚桃紅紅的情況，於是領著她到了會客室，主動扯了一把椅子讓她坐下，自己在對麵翹著二郎腿，衝著她努了努嘴道：“說說吧，你姐姐。”
徐瑤不知道為什麽她來找母親卻被問起桃紅紅的事情，但是看得出來對麵這個俊俏的男人對桃紅紅的事情很感興趣，於是慢慢的開口道：“昨天你們來抓人的時候，我姐姐還在的，她和男朋友剛走你們就來了。”
“就是姐給我們了喪葬費，我和媽媽才把爸爸下葬了…….”說著父親的喪事，徐瑤眼珠子裏又開始凝聚了水霧，要哭不哭的抹了抹眼睛，一副可憐相。
“我媽什麽時候能出來？”
秦念在另一頭剛從煙盒裏掏出一顆軟白沙塞進嘴裏，這會兒聽見她說男朋友立刻將嘴裏的煙扔了，擰著眉頭問：“什麽男朋友？什麽時候走的？”
徐瑤被他急躁的模樣嚇了一跳，趕快坐正了身子說：“就，就是一輛黑色的車子。我聽黑子讓他們說好像是挺貴的款式，叫，叫邁赫巴好像是……..”
徐瑤越說聲音越小，生怕對方發起怒來將母親關起來不肯放出來。
秦念眸色漸深，昨天他去往江城那片小縣城的時候，確實跟一輛黑色的邁赫巴迎麵而過，當時敏捷的偵查力讓他有些奇怪這鄉村僻野的怎麽會有這種豪車。
細問過後，才從一旁的老民警嘴裏得知這車是江城老沈家的坐騎，當時他一心找著這個徐瑤，又聽見是沈家的人，於是也沒什麽糾纏那家人的道理，於是火急火燎的將那夥鬧事的地痞流氓扣起來了。
這回聽到徐瑤說到邁赫巴，突然靈光一閃想起幾天前在薊城鳳凰台收網的那次行動。那天上頭下令，讓他帶隊去鳳凰台收網，說是有線人報外號張禿子的慣犯又動了點兒不該動的藥物，那天他在鳳凰台也撞見了沈白。
當時沈白懷裏抱著一個姑娘，那姑娘背影有些眼熟，還沒多看就被沈白摟著進了電梯估計是又要帶到哪裏去廝混。
這會兒他後背幾乎冒出了冷汗，越在記憶力搜尋那個纖細的背影，就越覺得無比熟悉。
他雙手往桌子上一扣，站起身欺身壓過去，把審訊犯人那套老本行又拿出來了，又凶又狠的問道：“他們都說什麽了，你一字不落的給我說清楚。”
——
清邁的時刻比薊城時刻早了一個小時，此刻桃紅紅腳上綁著繃帶正坐在齊豫焦糖色的賓利車裏，前頭齊豫還在喋喋不休的像沈白邀功，說是要不是自己及時的收到他的短信又給胖子打了個電話要求見麵，說不定現在他倆早讓胖子做掉滅口了。
桃紅紅當然不知道遠在江城的秦念此刻已經抓住了她的小尾巴，隻覺得鼻腔癢癢，趕忙捂住口鼻打了一個噴嚏。
一旁一言不發靠在車座上休息的沈白睜開眼，隨後從一旁的手扣裏抽出兩張紙巾拿給她。
她忙不迭的說了聲謝謝，前麵的齊豫眼珠子來回在後視鏡上的兩個人身上轉動，怪聲怪氣的說：“喂，我可是救了你一條命，也不見你跟我說謝謝。”
桃紅紅磨了磨牙，以前還覺得小三爺是個難纏的主，沒想到他身邊的朋友更是魔頭，於是扯著嘴角，衝著前麵的齊豫笑了笑，輕聲說：“也謝謝你。”
齊豫美滋滋的勾了勾唇，說了句：“這還差不多。”
之後專心致誌的開起了車，剛剛被胖子撕碎的文件此刻已經被沈白細細的拚了起來，那合同是英文的，他瞅了兩眼先是皺眉之後又舒展了眉頭把合同扔到了前頭開車人的懷裏。
齊豫趁著紅綠燈的時候看了看，馬上回過頭來一臉諂媚道：“小三爺厲害，算算這次咱能轉幾個點的差價？我最近又看了一輛新款特斯拉，是不是能拿下了？這死胖子肯定沒想到你會提前到工廠裏去走一趟，這東西你怎麽找到的？簡直神了。”
沈白沉了一口氣，之後又轉過頭看了看桃紅紅纏著繃帶的右腳，輕飄飄的說：“這東西可是小桃紅幫我偷的。”
之後也不顧齊豫的驚呼，又閉上了眼睛，說了句辛苦了。
桃紅紅心裏有些發顫，總覺得他這句辛苦了說的不痛不癢，似乎在刺探著什麽。但是橫豎度這文件她又交給了他，看樣子還幫了他的大忙，她還哪有不打自招的道理，衝著前麵的連連稱其的齊豫說著：“好說好說。”
車子很快行到了一處福祿堂皇的五星級酒店，外頭裝點的金碧輝煌院子裏矗立著不少高大參天的椰樹，大廳裏頭則是一派地中海的裝修風格，淡雅又清新。
透著一股子隨隨便便的奢華。
門口早已經矗立了一個白裙飄飄的倩影，齊豫把車子一停，將車鑰匙扔出窗戶拋到外頭泊車人員的手裏，有些看戲不嫌熱鬧大的回頭擠兌沈白，“我說，吳雙可也來了。要知道你帶著別的妞子來走生意場，可要給你好看了。”
桃紅紅一聽，伸頭往前一看，果然那裏吳雙正手裏抓著一隻金色小巧的手包，望穿秋水的往這裏看，瞧見齊豫從車上下去，很快璀璨一笑，那優雅的盡頭宛然美國第一夫人一般，衝著車子的方向曼妙的揮動著右手打著招呼。
桃紅紅有點不自在，對於她來說，無論是刀山還是火海都可以走上一遭，但是這輩子她最怕的就是出入這種與她身份格格不入的高檔場所。
那裏頭人的一言一行，她都學不來，也學不像，隻能像個跳梁小醜一樣讓人取笑。再說，她的意圖她自己心裏清楚很，既然是來挖沈白的底，也沒必要弄得人家正經官配一哭二鬧的。橫豎，她在沈白的生命中，隻是個過客而已。
就像她曾經抓過的無數落網之魚一樣。
她縮回了身子，轉過頭小聲主動說：“我在車裏等你們吧，我腳也不大方便。”
自認為是替沈白解圍，但是沈白倒沒對她的賢淑大方展現出多少欽佩和理解，反而擰著眉頭瞪了她一眼，“不方便剛讓你住院你死活不肯，不是為了跟我一起過來吃飯？”
桃紅紅不可思議的跟他怒目而視，心想我就是飯桶還是怎麽的，就這麽想吃你這段頓飯，還不是心疼你的醫藥費，不想再欠你什麽！
她不吭氣，沈白直接下了車，繞過車尾將後備箱打開，拿出醫院配的兩隻拐杖。
“嘭”的一聲將她這邊車門打開，隨後將兩隻拐杖遞過去，好看的眉眼上挑，道：“自己走下來，不然我抱你下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