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逃脫升天的機會
沈白被從手術室裏麵推出來的時候還沒有清醒過來，醫生一麵摘著口罩一麵對桃紅紅說：“幸虧送來的救治的時間還算早，不然傷口已經動了筋骨，年紀輕輕這條腿可就…….”
醫生還沒說完，桃紅紅馬上著急道：“手術結果怎麽樣醫生，以後，以後會有後遺症嗎？”
男醫生笑了一笑，又瞥見她手臂上的擦傷，將她麵上的急色看在眼裏自覺了然於心，指了指不遠處的急診室道：“我話還沒說完不是？手術很成功，幸虧救治的早，筋和神經都已經進行了精密的縫合，我看你現在還是先處理一下自己的手臂吧。”
“你男朋友沒事兒的，小姑娘！”男醫生說完，老學究似的搖頭晃腦的感歎著年輕真好，遠遠的走開了。
桃紅紅愣了愣，沒有來得及和醫生解釋自己和沈白的關係，但也是終於鬆了口氣不那麽緊張了，沒事就好。如果沈白的腿真的出了問題，她大概要自責一輩子了。
既然沒有事情，她也就沒有跟著James一起去沈白的病房，腳步稍微輕快了一點走到了一旁的急診室處理自己的手臂的傷口。
急診室坐班的是一位帶著眼睛看起來有些文靜的女醫生，她用剪刀將桃紅紅另一隻滲血的袖口剪開，看到那上麵凝固的血痂古怪的看了一眼桃紅紅道：“你這傷看起來像搶傷啊？怎麽搞的。”
桃紅紅垂眸眨眨眼，知道醫院按理如果發現有可疑管製刀具和槍支的傷口，一定會報告所在片區的警局，於是沉吟了一聲抬起編了一套說辭：“我們一行人今晚在北山考察，遇見了野生的棕熊，逃命的時候我好像不小心蹭到了鋒利的石頭，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榮家的地盤上，怎麽會有非法槍支呢。”說著她抿著嘴訕訕的笑了一笑。
她這話說的半真半假，看起來完全不像撒謊，聽起來一副很有底氣的樣子。
女醫生一麵替她處理傷口，一麵又有些疑惑，相信自己的判斷，但是最後聽到她說是在榮家的北山上受的傷，幹脆將嘴閉上了，在薊城榮家的場子沒人敢惹，即便是現在報了警，榮家的律師團也馬上會來善後，她幹脆不聞不問也不想惹這檔子麻煩。
桃紅紅看到女醫生也賣榮家幾分麵子，於是也不再吭氣，在一旁靜靜的等著醫生處理傷口。
傷口雖然麵積不大，但是其實有些深，而且在破損的皮肉裏夾雜著不少樹枝的殘渣，女醫生一麵用雙氧水幫她清洗傷口，一麵又有些不解的問：“傷口看起來挺深的，不疼嗎？怎麽不第一是時間來處理。”
說著，她這邊已經開始了上藥和縫合，有些歎息道：“看你還這麽年輕，這胳膊上大概要烙下一個挺難看的疤痕了。”
“回頭拆線後，你去四樓的皮膚美容科看一看，也許還有補救的機會。”
桃紅紅轉過頭木訥的點點頭，想說自己不在意這些，但是一張口又想到了自己脖子上已經被消除的痕跡，又將話咽回了嘴裏。大概是，一般人都是不喜歡自己身上留下任何醜陋上傷疤的，甚至沈白這類矜貴的公子哥，連身邊的人脖子上帶著這種傷痕，都是不能忍受的。
於是也不跟女醫生辯駁個一二三來了。痛意不是很強，但是她心髒卻因為剛剛的短信跳動的厲害。
她為期六年的線人生活雖然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點點，但是也終於要結束了。是個天大的喜事。可她卻止不住的心慌，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心裏一陣莫名。
前半夜在北山的森林裏遇到的危險像是破損的錄像帶一般，反反複複的在她腦中倒帶，沈白倒在前麵一動不動的樣子，沈白在危險時刻推了她一把的樣子，包括之後他腿上受了那麽重的傷，還在衝她吊兒郎當的微笑的樣子。
桃紅紅嗓子發幹，突然有些希望女醫生可以再處理的慢一些，再慢一些她就不用去麵對清醒過後的沈白，也不用向他辭別，不用去麵對他不知道作何感想的樣子。
本來她已經渴求了六年的出路，海闊天空任鳥飛，此刻卻沒有那麽異常的驚喜與希冀了，沈白的想法，和他在意的目光，都像是團團的水草，將她的心髒團團圍住了。
女醫生自然不知道她心裏的活動，很快就麻利又熟練的將傷口處理得當，妥妥的包紮了起來，囑咐了一些不能沾水喝酒吃海鮮的注意事項，又開了一張藥單子叫她去一樓的繳費處拿一些消炎藥。
她捏著手裏的紙張，團了團塞進了口袋裏，一步步挪到了沈白的病房裏。
James正在門外晃悠，看到她後一臉欣喜的湊過來說：“快進去看看吧，沈白醒了，一直問你呢。”
James臉上洋溢著一種沉浸在粉紅泡泡裏頭的歡喜，讓桃紅紅情不自禁的覺得他這模樣似乎是跟動不動就喜歡自顧自嬌羞的Lee有一拚，腳步頓了頓之後，還是深深吐了一口氣，走進了沈白的病房裏。
沈白躺在白色的被褥裏頭，一張如畫的麵孔也盡是蒼白，唇上沒有多少血色，麵孔上也因為這樣少了幾分豔麗，多了幾分清雋和堅韌。
他眸光落在桃紅紅臉上，很快又遊弋到她的胳膊，有些艱難的張開嘴問：“胳膊怎麽樣？”
桃紅紅盯了盯他包紮的像一隻大象腿粗細的小腿，心想你該關心的是你自己的腿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好像不該關心我這一點點擦傷才對吧。心裏又有點酸，不知道為什麽沈白要做到這種程度，就讓她以為自己好像真的是被他珍視的情人一樣，並不是什麽女保鏢或者合作夥伴似的。
她呆呆的矗立在他床前，沈白伸了一下手想去拉她的胳膊，可是礙於腿腳不便她離得又遠，並沒有夠到她，於是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啞著聲音道：“你坐過來一點，我現在腿腳不方便，很難拉的動你。”
桃紅紅頭垂的更低，於是他又補充道：“坐過來，讓我看看你。”
桃紅紅腦子裏像是裝了一團漿糊，本來該痛痛快快的告訴他自己不用再聽他的命令，跟他裝什麽情侶了，可是身體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誌，十分沒出息的按照他的吩咐坐到了他的床邊。
她胳膊上跟他腿上一樣綁著難看的白色繃帶，臉上還沒有好好清洗過，髒兮兮的有的是他的血漬有的是在逃命時候碰到的灰塵，花貓一樣的，眉眼懨懨的，看起來有點可愛。
沈白歎了口氣，不知道她手機上短信的事情，想著大概是因為那個張婷婷女人的死，讓她心情不好了，於是伸手抹掉了她臉上的髒東西，緩緩道：“那種情況下，不是她死，就是我們亡。”
“要怪也隻能怪她的命不好，人生來都是為了自己，不保全自己，太善良，是沒法在這個圈子過活的。”
桃紅紅伸手躲了一下他的手，反而叫他將手指握在了手裏，十指交纏，沈白的手冷的可怕。想到剛剛在樹上他流了多少血，又是怎麽為了救她才受的傷，又心酸起來，這次沒有再多開他的親近，隻是垂眸盯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道：“可是你卻救了我。”
說著她眼圈又不爭氣的有些發紅，轉而看了看他的眼睛，“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我身上有什麽值得你圖謀的地方，我沒有顯赫的家室，也沒有很好的教育，而且…….”
她此刻平鋪直述的在敘述自己的想法，眼睛裏和麵上倒是帶了一點不做戲的真誠，眸光亮晶晶的，像是某種小動物，或是是年紀很小的女孩子，天真又坦誠。沈白眸光一瞬不眨的看著她，眼底露出一點自己都不察覺的柔色。
桃紅紅哽了一下沒說出而且之後的話來，沉了一口氣又補充道：“所以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二十萬的債也是，雖然我知道你很有錢不差這些，但是，你又要我跟著你，又要我幫你，替我治了嗓子，又在那麽危險的情況下救了我。”
“我真的不理解，你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還是說，我到底有什麽可以回報給你？”
沈白頓了半晌，又用手指剮蹭了一下她的手心，有些想笑，可是有點嚴肅的指正道：“你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了。”
歎了口氣，他又開口，“你值得我的好，因為我認為你值得，所以才會對你好。”
沈白點到為止，之後又眯著眼睛勾唇道：“再著說，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大概是沒道理的，我很喜歡你，所以這些也都不難理解。你可以回報給我的有很多，留在我身邊，回應我的感情。甚至嫁給我。”
桃紅紅幾乎嚇得將手從對方的手裏直接抽了出來，再看沈白的麵孔，沒有帶著三分戲謔和七分認真，而他總是這樣，輕易就將不可能的事情說出口，而她就像被他圈在牢籠裏的老鼠，被他用這種半真半假的話撩撥了心弦，心髒砰砰直跳。
“別開玩笑了。”她麵上有些發紅，嫁給他？怎麽可能呢？差距是明顯的，而且她不覺得自己可以回應他的感情，無論這感情看起來被包裝的有多麽誘人。
一個無條件保護她的人，一個永遠站在她身後的人，一個永遠會對她好的人，簡直想夢一樣沒辦法相信。
沈白重新認真看了看她，半晌似乎喪氣似的嘟囔了一句：“明明沒有在開玩笑。”
之後病房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門一下子被打開了，隨後一夥子人急急忙忙的從外麵湧進來，為首的是一臉急色的吳雙，身後還跟著一位桃紅紅沒有見過的富家千金。看樣子應該是昨晚考察之旅沒有到場的榮杉。
桃紅紅眯了眯眼睛，得，今晚看來小三爺的紅顏知己們全都聚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