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陳年舊事
兄弟二人到了馳望樓,天色已經暗了。
蕭湛看著高聳的樓梯,再看看蕭琰,臉上有些為難。
正要開口說話之時,蕭琰說道:“我命人定了這一樓的雅間,雖說不似樓上的淡雅,可也別有一番景致,兄長可否賞臉啊?”
這話一出口,蕭湛先是一愣,隨後就被蕭琰推進了一個相對較為安靜的地方。
他看著周圍的陳列,將桌上的茶盞拿了起來。
隨後轉頭看著蕭琰,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個弟弟有些陌生了。
如果說放在之前,他也不會思慮如此周到,現在看來這南疆一行,改變的可不止他這個弟弟的脾氣。
蕭琰回京之後,在朝歌之上所說的話,他也有所耳聞。
可是仔細想想,趙家在南疆的勢力,何止是這一兩年才積澱而成?
流氓賊寇上且在南疆肆意妄為,趙家在南疆陳兵多年卻無能為力,究竟是為什麽?
但凡這件事情,有人想要深究的話,這南境鎮守之人,便不會是趙家了!
自從朝廷放出消息,說是要為諸位皇子選妃之後,趙家的幾個女兒相繼回京,所謀何事,誰人不知?
趙婉茹那個性子,帶著她的幾位姊妹在這京城之中,耀武揚威,那副囂張跋扈的勁頭,甚至連公主都不能企及!
如此家教,便知道哪位南境的異姓王爺,平日裏都是如何教導的了。
原本這留守京城的郡主也不過三兩位,自從趙家這位回來之後,可以說是鬧得雞飛狗跳的,後宮之中一日都不得安生。
他想著,看著蕭琰,臉色有些緩和,隨即開口問道:“你此時回來,這選妃之事怎麽解決?後宮那些人虎視眈眈的,都想給你塞個要緊的王妃呢,你此時回來不是白白的便宜的那些人?”
蕭琰聽著自家兄長的話,無奈的一笑。
將煮好的茶放在桌案上,他緩聲說道:“若是我不回來,阿寧怕是叫人欺負死了。左右想要給我塞人,也得是我自己點頭才行,我府上的那些人還沒打發呢,若是兄長喜歡,給你送幾個過去?”
蕭湛聞言,有些責怪地看了他一眼,把玩著手裏的茶盞,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揉按的自己的腿。
倘若那曼陀真的能有蕭琰說的這般手段莫測,他是不是應該也對自己的未來,抱有一絲幻想?
當年明帝這一輩的奪嫡之爭,他們這些孩子都是看在眼裏的,那付慘烈的景象,現在讓人想起來都不寒而栗。
現在蕭琰願意不計前嫌,和自己重歸於好。
他又何必計較當年的事情呢?
畢竟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和自己的兄弟手足相殘,最後鬧得血流成河?
抬頭看著這張和蓮妃相似的臉,蕭湛垂眸淺笑,眉眼間變回了之前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早年間,明帝之後,便直接去了封地。
那時前朝景帝在位,軍閥割據,朝廷動蕩。恰逢天降大旱,民不聊生,朝廷增收苛捐雜稅,絲毫不顧及百姓生活。
太業十六年三月景朝爆發大規模的農民起義。
同年八月,幽州郡守蕭真以“清君側”為名,在郡城豐陽起兵,並於次年三月順利占領帝京鹹陽。
蕭真擁立趙拓五歲的兒子趙弼為帝,改元永寧,趙弼即景恭帝。
蕭真自任護國大將軍,並晉封夏王。
永寧二年六月,蕭真篡景稱帝,定國號為夏,建立夏朝,景朝滅亡。蕭真降景恭帝趙弼為安國公,閑居鹹陽,第三年八月安國公病逝。蕭真自稱夏啟帝,同年九月改元天順,都城仍定在鹹陽。
蕭真長子蕭元豐被封為太子,次子蕭景泰被封為秦王,三子蕭玉明被封為齊王,四女蕭玉環被封為安平公主,五子蕭睿,與蕭景泰一母同胞。
夏朝建立後,蕭真派蕭景泰征討四方,剿滅各方群雄。
天順十三年五月初四,他那位四方征戰有功的父皇發動政變,太子蕭元豐及齊王蕭玉明被殺,蕭真被迫退位,成為太上皇,蕭景泰順利繼位,史稱夏明帝。
同年七月,蕭景泰改元大同。
第二年三月,安平公主被人刺殺在公主府邸。
從此隻剩明帝和一位五皇叔尚存於世。
可現在想來,若不是那為皇叔玩世不恭,無意皇帝之位,怕是現在這明帝就連著最後一個兄弟,也沒有了。
也正是因為他奪位登基,他那位大皇兄蕭鈺,被亂箭射死東宮太子府。
當時所有人都說,此事與同在太子府遊玩的蕭琰有關。
可那是蕭琰不過十歲,他又怎麽可能拉得開弓,提的起劍?
當時一眾皇子公主因為明帝安排,早已離開京城。
隻有太子蕭鈺坐鎮東宮,說是不能讓皇家顏麵盡失,寧可駐守鹹陽,不願退守半步。
但是又有誰人知道,蕭鈺當年是為了奪權心切,原以為大局已定,不會有任何危險了。
卻不成想,這一步走錯,竟是毀了終生。
而他呢?
拚盡了全力,帶著五百禁衛軍殺回鹹陽城,在滿天大火中救出來的,是被蕭鈺藏在密室裏的蕭琰。
在折返出城的時候,因為連日的大火焚燒,房梁瓦礫坍塌,他也因此毀了雙腿。
那位父皇再次定都在這,所有人都在議論,蕭琰殺了自己的親生大哥。
更是連累自己這個做三哥的雙腿盡廢,這輩子都與那皇位無緣了。
一個十歲的孩童,被救回來的時候險些雙目失明,性命堪憂,反倒背上了這樣的罵名。
這名聲,一背就是三年五載。
也正是因此,父皇從那以後便特地關照這個四弟。
加上三個皇子險些都斷送在鹹陽城內,太子更是隕落此處,索性這件事情後來是三緘其口了。
如若不然,怕是就連現在,都會有人將此事翻出來,再次過來汙蔑這個四弟!
看著蕭湛的模樣,蕭琰便已經猜到了他在想什麽。
他盯著麵前的酒杯,淡然開口道:“兄長,當年那些陳年舊事,現如今已經甚少有人提及了,你又何必總是記在心上呢?”
蕭湛聞言一笑,將麵前的茶水喝了個幹淨,隨後釋然道:“也是,何必記在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