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禍亂之始
蕭湛這陰陽怪氣的話,並沒有引起元文昌的反駁。
相反,他直接解開了自身的衣扣,胸口的痕跡,讓人不忍直視。
從左邊鎖骨一直向下,直到最後一個肋骨,密密麻麻的,竟是寫了一排篆文!
大致的意思,無非是記錄了自己家族的生平,和一些自己要報仇雪恨的字眼。
看著麵前的人,蕭湛喉結滾動,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全。
元家人!
當年元家慘案他有所耳聞,但那時他年歲尚小,對宮外的事情不甚了解,自然不知前因後果。
現在看著這人身上的刺青,蕭湛隻覺得臉似火燒,手腳都不知如何擺放。
不過是一個不相幹的人,說了幾句話。
叫他怎麽相信自己的父兄做出了這等事情?
倘若這不是真的,這人有作何要在自己身上下如此狠手?
都說這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絲毫。這人鎖骨以下,肋骨之上,盡數都是毫厘大小的字跡。
何止千百刀可以形成?
誰人會為了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如此傷害自己?
別說是蕭湛,就連蕭琰看著元文昌身上的痕跡,心中都無比刺痛。
這人在開了馳望樓的第三年,就離開了京城,遠赴北疆。除了尋常的書信來往,蕭琰已經與這人七年未見了。
原本蕭琰以為,這人最少還要三年才會回來,卻不成想自己將白羽的下落找到之後,這人立刻就回來了,反倒是省了他的麻煩。
可看著他這一身的痕跡,蕭琰真的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元文昌看著兩人的神情,將自己的衣衫整理好,滿是譏諷的笑了笑,開口道:“公子可知我是誰了?”
蕭湛聞言,臉色更是陰鬱。
他目光審視的看著元文昌,不知道這人今日此舉,究竟為何。
思忖良久,蕭湛才開口道:“元家公子?這一別多年,本王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孩童呢,今日要不是元公子自己開口,怕就算是你坐在本王麵前,本王也不認得你了。”
聽了他的話,元文昌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他起身給蕭湛倒了杯酒,對他說道:“當年之事,三殿下就莫要再提了。如今這京城局勢動蕩,東宮無主,倒是不知殿下,可有爭儲之心呢?”
“文昌!”
蕭琰一聲斷喝,臉色驟然就沉了下來。
看著桌上的酒杯,蕭湛自嘲一笑,緩緩開口道:“莫不是元公子覺得我這個殘廢,能坐的上哪九五之尊的位置嗎?”
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味,蕭琰煩悶的起身,將蕭湛麵前的酒杯搶了過去,阻攔道:“三哥,文昌他都是信口胡謅的,你不要……”
見了兄弟兩人的模樣,元文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無奈道:“若是你們二人都和你們那個爹一般,老子如今就不用這般費神了!罷了罷了!今日三公子來我這小店,我還是有一個大禮要告知於你的,免得有人說我老元厚此薄彼。”
他看著麵前的兩人,自顧自的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蕭琰見狀,也不好多嘴,隻得悶頭吃飯。
酒足飯飽之後,瞧著蕭湛麵前絲毫未動的菜,元文昌嘴角一揚,毫不做作的伸了個懶腰,歪著頭,一副懶洋洋的架勢。
見他還不準備開口,蕭湛有些不耐煩。
身為皇子,什麽時候被一個草民這般拿捏過?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元文昌,冷聲問道:“元公子不如說說看,是有什麽大禮要送給本王!”
“自然是一份讓你滿意的大禮了。”
元文昌說著,手掌落在了蕭湛的輪椅上,不疾不徐的繼續道:“殿下可知,你這雙腿,究竟是如何斷的?”
這下不光是蕭湛,就連蕭琰都愣住了。
當年的事情,一眾皇子盡數知曉,難不成這裏麵還有什麽隱情?
繞著蕭湛的輪椅打量了一圈,元文昌才說道:“三皇子,你可知當年你帶走的五百禁衛軍中,有兩人是魏貴妃的母族人?你可還知道,那其中近三十人,都是你二皇兄蕭泰,如今的侍衛?”
此話一出口,蕭湛兩人臉色頓時一變。
如果真的按照元文昌所說,當時返回鹹陽城的人中有魏貴妃的人,那大皇子的死.……
可能就不會那麽簡單了!
魏貴妃和皇後一樣,都是在明帝登基之前就入王府的人。
大皇子和蕭泰前後不過差了一歲,依照當時鹹陽城的狀況,隻要太子身死,三皇子成了殘廢,自己的母妃又是個無用的,這皇位理應就是蕭泰的。
可是讓魏貴妃沒想到的是,當初太子身死,給明帝的心裏留下了重創。
此後數年,都未提過立儲之事。
想來也就是因為如此,明帝如今才就困病榻,染上了頭風症吧?
若不是如此,魏貴妃又何必對在獵場之上為難阿寧?
蕭琰越想越是氣惱,他抬眼看著蕭湛,臉上那陰惻惻的笑意,讓人後背發涼。
還未等兩人說話,元文昌又繼續說道:“三殿下可還記得,原本你的府裏有一個叫勺兒的奴婢?你可知她如今在何處?若是我猜的沒錯,二殿下府上的側妃,兩位殿下也都沒見過吧?”
看著這二人的臉色,元文昌隻覺得可笑。
皇家子嗣,自小便被人猜忌,算計。就連親兄弟都對彼此恨之入骨,有時元文昌甚至在想,若是蕭琰真的登上了這位置,會不會也會變得如此。
他看著蕭琰,開口道:“我在北境的時候,有幸認識了一位宮裏的老人,當年太子過身,便是此人安排的,隻不過後來因為得罪了人,被扔到北境行宮了,算起來,也有十幾個年頭了,這人想必你們也是認識的,當初陛下身邊的總管,你們二位可還記得?”
這番話一說完,蕭琰手裏的酒杯就被捏了個粉碎。
溢出來的酒漬更是濺到了蕭琰的衣襟上,看上去很是狼狽。
他死死的盯著元文昌,一字一頓的問道:“此事可是真的?”
元文昌笑道:“我騙你作甚?那老東西當年險些要了你的命,莫不是你還要去謝謝他不成?”
若不是這位總管,蓮妃和明帝之間,何至於如此冷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