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納迪亞哨站
楚非終於開始找上了球球。
三號推進器維護艙，球球正指點著苟峰進行簡單維護。
楚非看著幹活幹地熱火朝天的苟峰笑了笑，轉而看向球球道：
“球球，能不能製作幾個可以翻譯米亞聯邦通用語的翻譯器？”
球球圓滾滾的身體轉向楚非。
“可以啊，你們不是有幾個現成的翻譯器嗎？改一下，導入一些數據就好了。”
“……”
楚非無語。
“噗……”
苟峰噴出半口營養液。
“你特娘倒是早說啊！”
穿著工程用外骨骼裝甲的苟峰轉過身來，揮舞著機械臂上的扳手指著球球罵罵咧咧。
“老子學了半個月！你告訴老子有翻譯器！”
球球聞言，用古井無波的機械音道：
“呐，你們也沒問啊。”
“……”
楚非已經不知如何開口。
苟峰直言。
“所以是我們自己腦子有病？”
球球沒說話，楚非的臉黑了幾分。
苟峰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狗日的，看我不拆了你！”
苟峰大喝一聲，掄起扳手就衝球球衝去。
球球見狀“噔噔”幾下便跳著逃了出去。
楚非這時才無奈大喊。
“別追了！球球！跟我去改翻譯器！”
忙著逃命的球球哪裏顧得上楚非。
楚非一聲長歎，無奈地望著舷窗外的越來越黑暗的宇宙。
片刻之後，楚非眉頭微皺，大步離去。
流星號走廊，苟峰抓住了球球，作勢要拆，嚇得球球“哇哇”亂叫。
就在此時，楚非忽然喊到：
“等等！”
苟峰聽到楚非的聲音，冷笑一聲。
“老大！放心吧！我保證不打死它！”
楚非見苟峰鐵了心要給球球上一課，心中一驚。
“瘋狗！你別打壞了！”
“放心吧老大！我打了它不知道多少次了！這小子比冰石還硬！”
楚非無奈地看苟峰追球球而去，聳了聳肩。
隨著距離米亞聯邦越來越近，舷窗外的星光越發稀疏起來。
楚非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此時他麵臨的環境，似乎與之前米亞聯邦星圖中看到的不太相符。
他上前拉住了錘地球球“叮叮”作響的苟峰。
“別鬧了，有正事。”
苟峰見楚非一本正經的樣子，氣喘籲籲地看了一眼在地上不斷變換顏色挑釁的球球，嘴角抽搐，咬牙切齒。
“行，先忙正事。”
楚非拍了拍球球身上的灰塵。
“球球，我們之前的星圖準確嗎？按照星圖來看，我們應該距離米亞聯邦沒幾光年了吧？怎麽前邊漆黑一片，沒有任何星係存在的痕跡？”
球球聞言晃了晃道：
“星圖我看過，並沒有錯，隻不過米亞聯邦為了提高星係能量的利用效率，所以阻斷了米亞聯邦恒星係向外的能量輻射。”
楚非聞言瞳孔一縮。
“你是說……戴森球？”
“戴森球？”
隻了解人類語言，卻對人類曆史文化一無所知的球球，並不知道人們對於戴森球的定義。
楚非見狀解釋道：
“戴森球，就是直徑一種用來包裹恒星，開采恒星能量的人造天體。是一個利用恒星做動力源的天然的核聚變反應堆。”
球球聞言認可道：
“你說的意思倒是有些相似，隻不過，實現手段還是有很大不同的，而且米亞聯邦的戴森球的覆蓋範圍不止是一個恒星。”
“嚴格的說，米亞聯邦的這種與戴森球類似的能量采集裝置，不但能夠同時采集星域內所有恒星係的能量，還可以吸收星域外天體的能量。”
“就好像不但我們現在看不到米亞聯邦的星光，當我們進入米亞聯邦內部，也看不到外麵的星光，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楚非聞言微微思索片刻道：
“你的意思是，米亞聯邦就像是覆蓋著一層雙麵太陽能板？將星域內外一分為二？”
“是的。”
楚非拖著下巴心中一陣感歎。
雖然他不知道米亞聯邦是如何做到百分百利用星域內恒星係能量，但隻要能做到這一步，就比地球科技不知領先了多少個時代。
就在楚非浮想聯翩的時候，球球忽然說道：
“對了，我建議你們馬上脫離曲速航行狀態，現在即將抵達米亞聯邦，曲速航行的話，很容易發生事故的。”
“發生事故？”
楚非所有疑惑，但還是聯係正在主控室值班的艾希莉將流星號脫離曲速航行狀態。
艾希莉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楚非既然讓她降速，她沒有二話。
隻是當她將流星號脫離曲速航行狀態之後，一陣密集而急促的信息提示音如暴雨般響起。
與此同時，流星號雷達上，三十萬公裏之內瞬間出現十餘個人造天體信號。
而後信號出現的範圍不斷擴大。
六十萬公裏、九十萬公裏……一百八十萬公裏……
原本死寂沉沉的宇宙，仿佛一下變得如鬧市般喧囂起來。
艾希莉緩緩抬頭，震驚地看向前方。
黑暗無比，沒有星光的宇宙背景下，一組綿延上億公裏的米亞聯邦通用語短語，隨著流星號不斷減速，而緩緩亮起。
“米亞聯邦歡迎您。”
“買噶的！”
艾希莉一聲驚歎，再也說不出話來。
球球身邊，同樣看到這一幕的楚非也是神色複雜。
“球……球球……這又是什麽？剛才還漆黑一片，怎……怎麽……”
“是這樣的，為了節省能量，唯有接近到一定距離的時候才能看到米亞聯邦的歡迎語。”
楚非聞言感覺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什……什麽？節省能量？”
“是的，為不讓光能無序擴散，歡迎語的光線強度和傳輸距離得到了嚴格的控製。”
楚非感覺自己的常識受到了挑釁。
“球球，你的意思是，米亞聯邦可以讓發射的光線，停下來？”
“可以這麽理解。”
楚非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楚非雖然已經做好麵對米亞聯邦這個先進文明的心理準備，但當真正見識到米亞聯邦的強大時，還是不由心中震撼。
就在楚非震驚地說不出話的時候，球球忽然道：
“還有兩天就會抵達米亞聯邦邊境巡邏隊的巡邏範圍，到時候，你們就說我是你們的文明造物，千萬別把軍事基地的事情說出去哦！”
楚非聞言匆忙點頭。
這事楚非可真不敢說，看米亞聯邦這陣仗，哪怕自己實力強橫，真要被盯上，怕是也跑不了。
楚非忽然神情一肅道：
“對了，球球，我們要不要裝作聽不懂通用語？如果他們問起我們怎麽學會米亞聯邦通用語的話怎麽辦？”
“放心吧，他們不會問這個問題的。”
“為……為什麽？”
球球繼續道：
“米亞聯邦直接統治三十多個恒星係，勢力範圍影響數百恒星係，且不說這幾百個恒星係中的星際文明種族，哪怕米亞聯邦影響不到的恒星係，也有上千恒星係中的智慧生物聽說過米亞聯邦的威名。”
“所以你認為，米亞聯邦會好奇你們為什麽會說米亞聯邦通用語嗎？”
“反倒是你們如果完全不懂米亞聯邦通用語，會讓米亞聯邦成員覺得你們不太上道，甚至會被冠以未開化種族之名，直接驅逐。”
楚非聞言一陣唏噓。
一個高等星際聯邦，竟然如此霸道。
不但在政治上能夠影響百族，就連語言文化這種軟實力，也讓別的文明種族無法抵擋。
……
三天之後，隨著流星號距離米亞聯邦的歡迎語越來越近，楚非等人發現了周圍空間微弱的，不太穩定的空間漣漪，以及一艘接一艘，造型各異，規模不一的星際艦艇。
主控室，楚非等一幹人看著舷窗外來來往往的星際艦艇，仿佛回到了地球上繁華的港口。
秦靜靜興奮非常，大叫道：
“好多星艦啊！看那個！像不像一隻大甲蟲！還有那個！像不像個梨！”
苟峰也是激動不已。
“像啊！像啊！看那個！像不像個大♂！”
“……”
秦靜靜反手就一個巴掌招呼上來。
隨著各式艦艇漸漸匯聚，流星號的速度一降再降。
就在這時，一陣米亞通用語忽然在流星號中的擴音器中響起。
“攜帶有效證件人員直接進入快速通道，無證人員前往納迪亞哨站報備！”
楚非等人聽到這一段語音後心中一陣激動。
“這就是米亞人的聲音嗎？好奇怪啊，像鴿子叫似的。”
楚非看了一眼充滿好奇的秦靜靜，而後查看星圖，找到納迪亞哨站坐標後，操縱流星號緩緩轉向，向著納迪亞哨站駛去。
眼看流星號脫離大部隊，楚非拿出了他和球球合力製作的翻譯器，一一發給眾人。
“球球說了，來到米亞聯邦後，它不方便暴露，咱們就把它當做我們的管家機器人就好，別多說它的來曆！”
“是！”
流星號前方，一顆獨自漂流的巨大隕石上，亮著點點熒光。
這正是米亞聯邦國境之外的納迪亞彗星，亦是米亞聯邦納迪亞哨站所在之處。
被推進器強行停止的納迪亞彗星上，三分之二的表麵幹燥而冰冷。
隻有其中被透明防輻射罩覆蓋的三分之一的區域，動植物齊備，生機盎然。
而在那盎然之中，一高一低，兩棟建築，點綴其中。
高的是塔樓，頂端直到防輻射罩。
低的是板樓，影影綽綽的身影在其中晃動。
在般樓之中，有一個室內運動場。運動場中，四個身影，分成兩波，坐在兩個拐角。
一角，一名赤著上身，堅硬的外骨骼包裹著緊致肌肉的，酷似直立螞蟻的兩米壯漢，正坐在另外兩個身影的前方。
另外兩個身影，一個長得像蛤蟆，一個長得像脫毛鵪鶉。
蟻人活動了一下肩膀，看著另一角的那個孤零零的身影，裂著巨大的口器，用通用語說道：
“那個艾爾族的小丫頭好像很害怕啊。”
鵪鶉眉開眼笑地附和道：
“紅銅大人，您可是平山族的精英，那個艾爾小丫頭能不怕嗎？”
蛤蟆也大聲道：
“是啊！紅銅大哥，這座監獄裏，您可是當之無愧的王者。”
平山人紅銅聞言咧著口器，似是無聲的微笑。
“去，把那個艾爾小丫頭叫過來，解解悶。”
“是！”
鵪鶉和蛤蟆聽到紅銅的吩咐，雙雙起身，走向對角的那個，形似人類的身影。
這形似人類的，正是米亞聯邦七大族之一的艾爾族。
艾爾族與人類同屬哺乳類，再加上智慧生物趨同進化的作用，除了長長的兔耳，和尾骨外的白色短毛之外，艾爾人和人類的外形幾乎一致。
隻不過由於重力的影響，艾爾人的個子比人類偏低一些。
此時縮在角落，渾身發抖的艾爾人，從人類的審美來看，倒是嬌俏可愛。
尤其是那水汪汪的，赤紅色的眸子，光彩奪目。
“喂！艾爾來的丫頭！到了納迪亞監獄，不知道跟老大問個好嗎？”
鵪鶉趾高氣揚地站在艾爾人麵前，氣勢洶洶道。
艾爾人見狀，用通用語小聲呢喃。
“對……對不起……我……我……我是第一次來這裏……我……我不知……”
鵪鶉和蛤蟆看到艾爾人局促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啊！果然是艾爾人啊，看起來可真蠢！”
“哈哈哈哈！是啊！艾爾人一個個腦子都不太正常，隻會搞一些沒用的東西。”
“也不全是，艾爾人的音樂也還可以。”
“哈哈哈哈！是嗎？我倒是有個主意！”
鵪鶉靈光一閃，又靠近了艾爾人幾分，沉聲道：
“艾爾來的丫頭！我告訴你！納迪亞有納迪亞的規矩！像你這樣沒禮貌的，按理是要剁手的！不過看你什麽都不懂的樣子，也不為難你！”
“去，給我們的紅銅大哥唱首歌，讓紅銅大哥高興高興，這事就算過去了，怎麽樣？”
艾爾人怯生生地望著鵪鶉，低聲道：
“什……什麽歌啊？”
“就唱我們最愛聽的《艾爾皮地毯》，哈哈哈！你是不是也很喜歡啊？”
艾爾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知如何應對。
《艾爾皮地毯》，是米亞聯邦成立初期，費爾曼人為了貶低艾爾人而編造的歌曲。
不但旋律難聽，而且充滿了種族歧視。
此時的情況艾爾人明白，麵前的這些慣犯，是在羞辱自己，羞辱艾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