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養好了才好收拾
眼角餘光不經意間瞥見蘇亦彤那隱在濕透了輕紗下的光滑肌膚,風飛翼的臉都黑了,二話不說便從車廂一角的櫃子裏翻了件外袍替她披上,麵無表情道“別著涼了。”
蘇亦彤心底那叫一個氣啊,罵娘的心都有了。
外頭熱的熱火朝天,這人卻跟她說別著涼了。忍了忍,終是沒有忍住,她怒罵道“風飛翼,你神經病吧。”
然而,神經病的攝政王卻是充耳未聞,一把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竟仔細的替她整理起了還在滴水的發梢。
五指成梳,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她發間穿梭著,指間不小心觸碰到了她的頭皮,蘇亦彤隻覺腦中“轟”的一聲,似炸裂開來,直讓她頭皮發麻。
將要怪罪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哽在了喉頭裏,她不由臉紅道“喂!你幹嘛。”
風飛翼手中動作不停,淡淡回道“替你梳頭。”
風掠長空,萬裏無雲。
月漣像個小醜似得灰頭土臉的混在護衛們的中間,模樣好不狼狽。
雲決於心不忍的遞了壺水過去。“喝點吧。”
“不喝。”月漣搖頭拒絕,傲嬌的語氣像極了正坐在車裏的某人,字正腔圓道“除了雲清哥哥給的……”
“別在我麵前提他。”雲決很不給麵子的打斷她的話。“你要是想見他,大可以去尋他。”
“什麽意思?”月漣睜大了眼看著他。
“他也來了。”準備賣個關子再說雲清去處的雲決終是沒有逃過月漣那可憐巴巴的小表情,如實回答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快到洛邑了。”
雲清的任務與他不同,說白了就是一個身配帝王之令替天子傳話的工具而已。雖然名頭打的響亮,但給不給麵子,開不開倉放糧,還得看那些州縣官員領不領他的情。
“什麽。”月漣憤憤不平,“那怎麽沒人跟我說?”
“我家主子說了。”看她一眼,雲決一板一眼道“攝政王府不論是人是狗,都不歡迎月漣小姐你……”
“你……”月漣氣急。
“走了。”雲決這兩日憋屈的心情總算在此刻得到了好轉,微一勾唇,他不由加快了速度。“月漣公主慢走。”
“雲決,你要死啊。”
風飛翼正替蘇亦彤解著頭發上的死結呢!冷不防被雲決這突然加快的速度震的一個趔趄,整個人都朝著角落裏跌去。
一左一右,一縷青絲硬生生的被風飛翼給揪了下來,蘇亦彤疼得齜牙咧嘴,而外頭趕車的雲決卻仍未察覺。
風飛翼整個人都石化了,手裏拿著那縷青絲,臉黑成了青紫色。
“雲決。”
心中燃起無名怒火,他爆喝一聲,外頭趕車的雲決聽見聲音立馬停了下來,掀開車簾就往裏麵湊。
然而,他才剛把腦袋伸進去,就被一個突然放大數倍的拳頭擊中了右眼,一拳給擊飛了出去,在虛空畫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後頭剛跟上來的月漣看到這一幕,不禁咋舌,錯愕的同身旁的人道“哎!你說他這得是犯了多大的罪啊。”
她的話音剛落,隻聽“嘭”的一聲,好似有什麽重物砸到了地麵,震得地麵都跟著抖了抖。
身子顫了顫,全身骨頭都像是碎了,雲決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臉懵逼。
蘇亦彤從車裏跳出來,指著自己的後腦勺大聲吼道“看看你幹的好事。”
吼聲震天,猶如猛虎。但在眾人看到他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後腦勺上那突然禿出來的一片時,眾人都好似明白了什麽,忙不迭的移開視線,忍聲偷笑。
“哈……”月漣卻是沒有忍住,頓時大笑出聲,拍著自己的大腿誇張道“我就說惡人有惡報嘛,”
風飛翼黑著臉從車裏走了出來,如墨似水的眸子裏一片陰鷙,令人不寒而栗。不知怎的,剛剛還在偷笑的一眾護衛在見到那一襲黑衣的時候,都忍不住打了哆嗦,心裏的那點笑意頓時煙消雲散。
“師兄,你來了。”月漣笑著笑著就僵住了。“……我那是說笑的……你信嗎?”
“哦?”挑了挑眉,風飛翼麵無表情道“那是本王聽錯了?”
“……”月漣隻覺欲哭無淚,連忙朝蘇亦彤投去求救的目光。
然而當事人彼時心裏心火正旺,哪裏顧得上這些,一雙眼盯著那剛從地上爬起的雲決都快要噴出火來。
“該死。”狠狠一咬牙,她縱身跳下馬車,幾個快步走到雲決麵前,一腳就把他給踩了回去。
可憐的雲決,還沒清楚是怎麽回事呢!就又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陛下。”雲決有點懵,“您……”
“老子讓你加速,老子讓你瀟灑……”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有一隻魔爪朝他伸了過來。
一柱香後。
眾人看著那個躺在地上,衣服被扒得稀爛,頭發也被揪得寥寥無幾的人,頓時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眾護衛麵麵相覷,都忍不住後退一步,站得離當事人遠了些。
月漣更是一雙眼睜得老大,忙退到風飛翼的身後,豎起大拇指嘖嘖道“師兄不錯呀!重口味……”
風飛翼斜她一眼,這才朝前走去。“打夠了?”
躺在地上的雲決氣若遊絲,生死未卜,然而他家主子卻是連瞧都未瞧上一眼,徑自看向站在他身前那個滿臉煞氣的人,眸子裏笑意繾綣,似有微光流轉。
“沒有……”蘇亦彤雙目圓瞪,隻覺拳頭癢癢。
“還要繼續嗎?”
風飛翼這話一出,剛剛攢了點體力的雲決差點又被他家主子這話給氣的厥過去。怪不得雲清總告誡他說,寧可招惹小人,也不要招惹蘇亦彤,原來這話是有由頭的。
“不了。”用力踹了雲決一腳,蘇亦彤掉頭就往車上走。“留著等下回收拾。”
一聽她這話,雲決心裏那叫一個苦啊!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好端端的怎麽就攤上這位祖宗了呢!!
“退下吧。”風飛翼轉身欲走,“傷養好了再說。”
雲決正想感激涕零一番呢!然而他家主子的下一句話卻再次讓他跌落雲端。“養好了才好收拾。”
嘴角抽蓄,雲決欲哭無淚的朝那道漸漸遠去的身影伸了伸手,腦袋一歪,頓時昏厥了過去。
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雲決這一受傷,可謂是吃夠了苦頭。
往日擁護他的部下因為怕得罪車上那位陰晴不定的皇帝陛下,隻草草弄了塊白布把他一裹,就丟在了馬背上。
任他飽受風吹日曬,不聞不問。
月漣倒是樂得看戲,時不時走過來吹一陣耳旁風,又蹦躂著跑遠。
“氣消了?”
風飛翼一瞬不瞬地看著麵前還在生悶氣的某人,隻覺好笑。手裏還緊緊攥著那縷從蘇亦彤後腦勺上拽下來的青絲,似舍不得丟棄般,手心裏明明已浸滿了汗,他確是一再收緊,如奉珍寶。
“你消一個氣給我試試。”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蘇亦彤隻覺後腦勺空出來的那一塊頭皮上股股生風,沒來由的發寒。
“好了。”似安慰的揉了揉她的腦袋,風飛翼道“過段時日就好了,不必太介懷。”
“被拔的又不是你,說得輕巧。”一說起這個,蘇亦彤就來氣。
歸根結底罪魁禍首還是眼前這人,要不是打不過他,她真想把他也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風飛翼“……”
他倒是想,關鍵他不喜歡禿頭。
見他沒了聲音,蘇亦彤冷哼一聲,抱著胳膊就挪到了角落裏。“以後你離朕遠點。”
風飛翼茫然。
蘇亦彤道“遇見你準沒好事。”
身上熱汗淋漓,粘的她渾身不是滋味,垂眸一看,這才發現身上還披著風飛翼的那件外袍。
許是氣焰未消,心情不好。蘇亦彤連表麵的客套都不維持了,一把拽下外袍就朝風飛翼扔了過去。“神經病,大熱天的還讓人披個外袍,你這是想熱死我。”
風飛翼無語。
有了前車之鑒擺在那裏,接下來便沒有人再敢擅自做主加快行軍速度,故而,馬車晃悠了一上午,也不過才走出了幾裏地。
青山綠水間,潺潺流水聲由遠及近。
蘇亦彤雖然在氣頭上,但耳朵還是很好使。加之身上的黏糊實在讓她難受,還不等走到那有水的地方,她便大聲嚷嚷了起來。“朝著有水的地方走。”
護衛們雖早已被她的淫威給折服,但礙於自家主子的顏麵,終是沒有糊裏糊塗的聽候她的差遣,反倒是停了下來,等候她身後那人的吩咐。
不悅地皺了皺眉,蘇亦彤扭頭看向身後的人,開口就問。“天氣這麽熱,你難道就不想洗個澡嗎?”
聽了她這話,風飛翼冷了半晌的臉終於有了神情變動,眯了眯眼,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蘇亦彤,調侃道“本王可以理解為陛下是想跟本王共浴嗎?”
“……”心中邪火滋生,蘇亦彤咬牙切齒地罵道“你他媽的就不能正常點嗎?老想占老子便宜,你當老子是鴨啊……”
鴨是個什麽意思風飛翼沒有聽懂,但前一句話他聽懂了。不悅地抿了抿唇,他不由壓低聲線恐嚇道“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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