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感情初露
秋意闌珊,銀杏葉也將落盡,秋日裏的一抹亮色即將消逝,屋簷上垂掛著的苞米辣椒為落寞的秋添上些許色彩,讓秋末不至於過分蕭索。
夜幕將下,各家房中都點起了燭燈,燭光從門裏窗裏透出來,遠看著像個燈籠。
桌上的茶早涼了,席暮雲還一動不動坐著,雙目空洞盯著桌麵,丟了魂似的。
“姐姐都坐了小半個時辰,離哥哥走後你的臉就一直紅著,可是說定姐姐什麽時候嫁過去了?”席暮雨抱著齊離琛送的木偶玩得不亦樂乎,叫了席暮雲好幾聲都沒應。
聞言,席暮雲紅透的臉更紅了,活像被燒紅的炮烙快冒出煙來“胡說什麽呢!今日之事別以為姐姐不知道是你這妮子在使壞,什麽時候學會坑你姐姐!”
席暮雲說著作勢要撓席暮雨癢癢,席暮雨想到她會有此一招,避開席暮雲一溜煙鑽到席暮雲身後,兩人你追我趕鬧了半個時辰才歇。
南村不大,住著六十多戶人家,席暮雲找來村中所有的木匠,讓他們照著曲轅犁的樣子做出六十餘件的曲轅犁來。
村中木匠都是人狠話不多的,給了錢便悶頭做活,以最快的速度把你要的東西做出來。
六個鐵匠共用了五天時間把所有的曲轅犁都做了出來,東西一做好席暮雲就把所有的曲轅犁搬去田邊,再把村裏所有的人家都喊上。
“席丫頭這是怎麽了,什麽事把我們都叫來,我孩子的飯還沒做呢。”
婦人懷裏抱著孩子哄著,語氣帶著不耐和不滿。席慕雲是直接去了村長那裏托其把大家找來,村民被迫放下手頭的事過來,隻當席慕雲這女娃胡鬧。
“是啊,我家的雞喂到一半,苞米今兒也要收進地窖,什麽事趕緊說了。”
不滿地聲音總能一呼百應,席慕雲還沒說話人群就開始躁動起來,怨聲載道。
齊離琛眼底閃過一抹冷意,把衣袖挽起,對席慕雲點了點頭“開始吧。”
“今兒叫大家來不為別的,是為了給大家一樣東西,乃是我爹生前做的犁田工具,齊公子會教大家使用的方式,不知誰願意一試?願意的,我給五枚銅錢。”
全村的人都知道齊離琛和席慕雲是同一個鼻孔出氣,隻讓齊離琛下地沒什麽效果。
不讓他們自己試試,總有人會頗有微詞。一說有錢,原先不耐煩地人都爭著要試一試。
劉嬸子的兒子一直耐心地在邊上看著,席慕雲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心裏就有了主意。
“凝哥兒,你幹活最是有力,你來吧。”
李凝為人低調,長得其貌不揚,丟在人群裏就是個隱形人,被人遺忘忽略是常有的事,不想席暮雲會提到自己,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
確定席暮雲說的是自己喜出望外向席暮雲道了謝,跟著齊離琛扶著曲轅犁下了田。
眾人原本漫不經心,被席暮雲這麽一提全都提起興趣來,都想看看席暮雲想搞出什麽名堂來。
李凝照著齊離琛的指示操作曲轅犁,走了不幾步就麵露異色,到後麵更是不可置信。
因為農耕工具落後,耕田乃是最為費力之事,光是翻土就不知要用多長時間。
可李凝和齊離琛犁田確是輕鬆地很,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圈就走完了。眾人看李凝如此都伸長了脖子,看席暮雲拿出來的到底是什麽稀罕東西,更有人擼起衣袖躍躍欲試。
李凝他們一上岸,在田埂上圍觀的村民就拉住他們問這問那,席暮雲這邊也有人圍上來。
“真是不得了,席丫頭,這是什麽農具,我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父親從何處得來的東西。”
那抱著孩子的婦人轉眼就變了張臉,那雙眼快綻出星星來,語氣帶著幾分謹慎。
“此物叫做曲轅犁,父親偶然得了一本古籍,照著古籍中的圖紙所做,古籍已丟失,但是父親做的曲轅犁留了下來,父親生前為人親和良善……”
席暮雲滔滔不絕做了一堆解釋,隻為強調一個主題,就是此物乃是已逝的家父所做,你們再要什麽別的器物我是沒有的,那本“古籍”的主意不要打了。
曲轅犁輕便省力,一經推出便受到民眾追捧,一傳十十傳百,不到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推廣到了村鎮各處,村民們紛紛登門感謝席暮雲和齊離琛。
不過齊離琛沒兩天就進京辦事,村民們就轉到了席暮雲這一處,破落院子的門檻險些被踏破。席暮雨怕生,隻要有人來她就藏在屋子裏,幾天下來愣是一直藏在房中。
讓席暮雲好不頭疼,好說歹說才讓他們都各回各家去了。人多的時候煩不勝煩,可是人都走了,人去樓空又覺得空落落的。
“小雨,快洗手吃飯。”
席暮雲把蒸好的芋頭夾到碗裏,今天一整日都被登門拜訪的人堵在家裏,壓根沒到集市上去買什麽,隻好蒸幾個芋頭配著拔絲地瓜和白米飯應付著。
“來了!”席暮雨洗好了手跑過來,乖巧在桌前坐下,席暮雲把芋頭夾給她,係在腰上的荷包拂過席暮雨的手背,席暮雨瞥了一眼,忽想起什麽。
“姐姐,離哥哥家中無人,一般進京趕考的秀才家中都要做一枚平安符以求平安高中,姐姐不是做好了麽,為何不送?”
席暮雨個子小小的,雙手吃力地捧著香芋邊啃邊道,手裏的香芋看著比她的臉還要大。
席暮雲掰玉米的手一頓,腦海裏閃過零碎的片段,待要看清時這些片段又都不見了。
“我還做了這玩意兒?”席暮雲咬了一口手中的玉米棒,都說古時男女要向心儀之人表心意時會以香囊相送,當然,親人除外。
這讓席暮雲想起與齊離琛初次打照麵,難怪之前說到退婚齊離琛會是那副臉色,看來這原身主人對齊離琛並非無意。
“嗯,先前姐姐白日裏要去田裏幹活,都是回來夜裏點著蠟燭繡的。”席暮雨吃完最後一口香芋,又咬了一口席暮雲手中的玉米棒,擦幹淨手一蹦一跳進了屋內。
不一會就捧著一個小竹籃出來,她的個子還不夠竹籃半個高,走得搖搖晃晃。
席暮雲默默放下被席暮雨咬過的玉米棒,接過竹籃,探頭一看,竹籃中放著許多針線,以及一枚被壓在最底下的香囊。
香囊上繡著一朵牡丹花,針腳細密,顏色悅目,可見做此物之人下了很多心思。
席暮雲指腹摩挲著針線的紋理,心中陡然生出一絲悲涼,精心準備的禮物,還未送與心上人就香消玉殞。
“姐姐你哭了。”席暮雨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席暮雲,不解自己的姐姐為何要哭。
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手背上,席暮雲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痕,心底愕然,這淚並非是她流的。這具身體大致還殘留著原主的情緒,觸景生情罷了。
“沒事,雨兒吃飽了嗎,若是吃飽了陪姐姐去河邊把衣服洗了罷。”席暮雲收拾好心情。
“好。”少女揚高的聲音與樹梢黃鸝的鳴叫相得益彰,席暮雲揉了揉她的臉,把香囊放回竹籃中。
深夜,各家都熄了燈,席暮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已一個時辰之久,還未能入睡。
睡在身側的席暮雨睡得正酣,看著席暮雨的笑臉席暮雲不安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要說煩躁,村民來登門致謝時也未覺得這樣浮躁,從拿起那枚平安符起,她的心就沒能平靜下來。
“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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