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彼此緣分
燁郡王早年和當今皇帝有共生死的情分,算得上生死之交,他知道皇帝不會拒絕。
過繼一事非同小可,從過繼的日子到過繼的人選都得仔細篩選。在未定下來之前,燁世子暫居皇宮。說來也是緣分,燁世子的寢殿,就在顧江林一側。
兩座寢殿的距離,不到五十步,孩童貪玩,宮人管不住也不敢管這位爺,小小年紀的燁世子,就在皇宮裏上竄下跳,不過他隻是自己玩,不鬧別人,所以皇帝也不說。
都說宮中有兩大怪人,一個是醉心書籍與六藝的五皇子,一個是隻知玩樂的混世魔王。
前者就算不是十項全能,也是九項全能,後者玩世不恭,也就劍術能看的過去。
就是這樣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處的人,湊到了一起,準確的說,是燁世子纏上了顧江林。在燁世子六歲的生日宴上,皇帝問燁世子想要什麽生辰禮物。
燁世子跑到顧江林的席前,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指著顧江林說,他要過繼給顧江林。
也不知皇帝是糊塗了還是對這位特殊的故人之子疼愛過了頭,竟然同意了。
而當時的顧江林,隻有十歲。世子六歲過繼給十歲的皇子,此例聞所未聞。不過顧江林因過繼一事,先諸皇子被賜了王府,提前出宮居住,封為寧王。
顧江林自大懂事以來,就被朝中百官看重,皇帝也對這聰慧的皇子十分喜愛。
提前封王說是好事,也可以說是壞事。能先其他皇子封王,是受皇帝重用,也極有可能此生都與太子之位無緣。可是顧江林自己毫不在意,仍舊做著自己的事。
反而出府自己的時間更多些,也更清淨。對於忽然成為他人的父親,顧江林沒什麽反應。
可是燁世子豈是“閑雜人等”,到了寧王府沒了宮裏的束縛,更加作威作福,王府的下人沒有一個不怕他,有趣的事燁世子從不鬧騰顧江林,反而對其尊敬有加。
顧江林不在的時候怎麽作威作福,隻要在顧江林的眼皮底下,他就靜若處子,偶爾頑皮隻是頂嘴幾句,五年前燁世子犯下大錯,被丟到杞縣自生自滅。
可到底是世子,再落到泥裏都是世子。縣令不也得供祖宗一樣供著,燁世子就像換了個地方作威作福,這對所謂的父子,這之後再沒來往。
說來好笑,燁世子在京城的時候一無是處,到了杞縣不知怎麽開始對從商感興趣。
商乃賤業,被皇族所不齒,這下就連皇帝都對這個世子不聞不問,由著他去。
誰知一年後,燁世子在商界混的風生水起,在商界小有名頭,但他沒有再拓展。
就管理著手頭的商鋪,在杞縣老老實實做自己的生意,盡管如此也進項頗豐。而每年所有的收入,大多送回寧王府,一開始是金銀,後麵換成各種珍寶。
無論送來的是什麽,顧江林隻管讓人收進庫房去,之後不在過問,也沒有拿出來用。
“我原來還有些討厭這個小孩,被公子這麽一說,我又覺得他慘兮兮的,討厭不起來。”
席暮雲長歎一聲,今日燁世子與顧江林見麵,處處都透著小心翼翼,燁世子有沒有把顧江林當成自己的父親來看不知道,但顧江林在燁世子心中的位置確實重要。
“怎麽?你今天見著他了?”齊離琛把席暮雲頭上的簪子取下來,免得她不安分在他懷裏滾來滾去,戳傷了自己。
席暮雲接過簪子拿在手裏把玩,點了點頭。
“不僅見著了,還發生了一些爭執……不過沒什麽大事,五皇子已經向我賠罪。”席暮雲忙解釋,齊離琛對皇家本就有恨,免得多添誤會,不過是自己有些拿人手短的“嫌疑”。
“我本不明白,今日被你這麽一提我倒是想明白了,皇帝當年為什麽要把燁世子過繼給五皇子。”窗外不斷有風吹進來,牆上掛著的畫被風吹得一陣亂響。
齊離琛拿過一件毯子把席暮雲裹住,起身合上窗,走了沒兩步又折回去把窗開了。
“就算是白日風也還有些涼,怎麽又把窗開了。”席暮雲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像隻粽子,剛往後麵靠了一下,動到背後的傷,吸了一口冷氣,連忙坐正。
絕對不能讓齊離琛發現自己背後的傷,不然這筆賬他怎麽都要和燁世子算。左右她也打了燁世子一巴掌,仔細想她可是打過世子的人,心頓時就平衡了。
“我擔心窗一關,某人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麽出閣的事情,本公子一世英名,不能再毀了。”齊離琛想起席暮雲鬼靈精怪的舉動就頭疼地很。
這丫頭現在乖乖坐在這裏,待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來可說不定。反正每一回席暮雲做什麽,一點先兆都沒有,總能把齊離琛打的措不及防。
“嘁,你這般不願,我還不樂意呢。”席暮雲扯開毯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不過你剛才想說什麽?當今聖上為何要把燁世子過繼給五皇子?”
席暮雲絞盡腦汁,這件事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來想,都十分不合理,哪有把六歲的孩子過繼給十歲的孩童當孩子的道理,顧江林那時怕是也不知怎麽跟這個孩子相處。
“自然是有心立五皇子為太子,把燁世子過繼給顧江林,封王,都是為了讓世人以為顧江林永遠與太子之位無緣,實則是為顧江林鋪路,讓其能安然長大。”
單這點齊離琛十分佩服皇帝的心計,把路鋪的這麽長遠,就連他也是到現在才看出來。
“至於燁世子,隻是顧江林太子之路的墊腳石,等到顧江林登上太子之位,燁世子就沒有了利用價值,到那時就是燁世子身死之時。”
……
顧江林住處的桃樹開了滿樹的花,說來也奇,他院子裏的桃花樹開得如火如荼,滿枝都是,遠一些看與紅海棠無異,看他性情如何溫和的人,也不似喜歡這樣熱烈的顏色。
房門前跪著一名紅衣青年,牆邊的桃樹花枝在風中招搖,簌簌落下來好些,蓋在青年的身上,堪得上唯美。青年麵色發白,垂著頭不敢看坐在屋裏的人。
“父親。”青年低聲喚道,恐大聲些會驚擾了屋裏的人。窗邊種著的竹葉沐浴在陽光下,影子正好落在顧江林的臉上。顧江林的雙眸忽明忽暗,喜怒不明。
“你還知道喚我父親?陛下當初把你貶謫到杞縣,就是為了讓你修身養性,收一收你的性子,結果你是怎麽做的?胡作非為,胡鬧成性,不知悔改!”
顧江林恨鐵不成鋼望著門外的人,可仔細看,他的眼中除了失望,還有旁的情緒。
“直到現在父王您還覺得陛下是為了我好嗎?當初那件事,本來也不是我的錯。”
青年委屈地嘟囔著,顧江林胸口悶悶的,像被什麽堵著,顧江林捏著毯子的手不斷收緊,深呼吸數回氣息未能緩下來。
“你這個逆子,在外麵野慣了,連陛下的不是也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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