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想活了
青禾歎息道：“我知道，你在我昏迷時，一直守在我床邊，你說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假設你不願娶建寧公主，是因為心另有所屬，那你就更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你心中的那個人，一定也不希望你因她而走向絕路。君大哥，答應我好嗎？就算是敷衍也好，起碼先讓自己活著離開這裏，不要讓在乎你的人痛苦難過。”
君無忌深情地望著她，許久才說：“我明白了。青禾，我聽你的。”
成暖玉陪著建寧到乾清宮，莫臨風一見她們兩人就煩。建寧扭捏不語，成暖玉笑吟吟地啟稟：“公主是關心今早的事，想請問皇上如何處置準額駙了？”
“斬了！”莫臨風心不在焉，隨口回答。
“斬了？”兩人大驚失色，建寧嘶聲喊道：“皇兄，你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他不過是跟臣妹打了一架，根本沒傷到臣妹一根毫毛，你怎能說斬首就斬首呢？我不依，不依！”
“本來要斬，後來沒斬，現在人在牢裏。”
一聽君無忌還活著，建寧又換了口氣：“哼！那臭男人罪大惡極，饒他不死算是便宜他了。”
“啟稟皇上，青禾郡主與君世子已出了天牢，現在宮外等候謝恩。”
青禾和君無忌入內叩見，建寧一見青禾，猛然想起那天大街上衝突的情景，搶到青禾麵前揪住她衣襟：“我認得你！皇帝哥哥，她就是那個滿街追打大夫的凶婆子！你是什麽身份？怎能進到宮裏來？還有，你二人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何形影不離？”
“放手！朕要你放開她，聽見沒有？你二人的恩怨，朕沒興趣管。韻貴人，送公主回宮！”
廳裏恢複平靜，莫臨風調整情緒重新麵對君無忌：“委屈你了，大哥。”誠摯地伸出手來，君無忌也激動地伸雙手相握，哽咽地叫了聲：“二弟！”
青禾早就流著淚麵帶喜悅，把手伸到那兩雙手上。
“大哥，二哥！”六隻手深情相握，恍如隔世。
建寧氣嘟嘟地往前走，成韻隨後。建寧一路上不斷嘀咕：“皇帝哥哥向來最疼我了，怎麽這次會幫著外人來欺負我？”
成暖玉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那是因人而異咯，誰叫對方是傅青禾呢？這妖女手段高明，仗著她額娘得夫人是皇上的親姨娘，頂著天子表妹之名，有皇上庇護著，誰都惹不起啊。”
“哼！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個王府郡主，本宮偏要鬥她一鬥！”
成暖玉竊笑。
莫臨風陪青禾漫步出宮，好奇地直問她如何說服君無忌那牛脾氣的？
青禾笑道：“我什麽也沒說，隻是勸了他幾句罷了。你別逼他太急，給彼此都留些餘地。更何況君大哥和建寧公主才認識多久，建立感情總得花點時間。做皇上的要是都像你這麽霸道，一定十個有九個反。”
“別胡說，小心犯忌諱！”
“哈哈！反正我說的是實話，才不怕你咧。”
“青禾，說真的，朕要感謝你這次介入，要是沒救回君大哥的命，朕真的會後悔一輩子。”
“我們三個是八拜之交，是緣分將我們帶到一起。這份來之不易的友情，我們三個都應該好好珍惜才是。”
又聊了一會兒，青禾便要告退了，莫臨風不舍地目送。
青禾走了幾步，突然衝過來，踮腳在莫臨風頰上親了一下：“其實，你這人一點都不霸道，你是有史以來最仁慈、最英明的皇上。”
莫臨風呆立原處，隻覺心頭小鹿亂撞，暈淘淘地不知身在何處了。
青禾跟小巧在院中打打鬧鬧，管家和小路子帶了一夥人進內。
“什麽事啊！一清早來了這麽多人！”青禾好奇地問。
“回郡主的話，他們是老爺和夫人請來的大夫！你出去後不久，少……少爺就回……回來了！”小路子結結巴巴地說。
“什麽！哥哥回來了！他不是……”青禾又驚又喜。
小路子便走便告訴青禾，原來是有人暗中幫助他們，將他們送到了鳳城，傅榮和成明胭安頓下來後，那些人好像就離開了，一天傅榮上山打柴不慎摔斷了腿，傅榮不願以殘疾之軀拖累成明胭，於是借著求醫之名二人又回到了燕京，傅榮隻希望成明胭回到成府再尋個好人家。
大夫們圍著傅榮議論紛紛，最後說是“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傅榮被指指點點的早就不耐煩了，不禁脾氣大發：“不必醫了，死馬就是死馬，醫不活的！滾！全都給我滾！”又舉起椅子揮趕大夫們，眾大夫先後跌跌撞撞，狼狽逃散，傅榮自己也在追打時跌倒。
得夫人和青禾趕忙去扶。
“不許扶他！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他不願振作，要自暴自棄了此殘生，誰都幫不了他。不過是殘了雙腿，有什麽大不了的！如果他沒有勇氣麵對現實，接受考驗，他就不配做我傅正的兒子！”
“對！我是不配，堂堂的傅親王，堂堂的得夫人，他們的兒子應該是玉樹臨風，頂天立地的漢子，不該是連站都站不穩的廢物。我不配做你們的兒子，我不配！”
傅榮一拐一拐朝房裏走，傅正一把拉過來，一掌摑去：“你不隻腿殘，連心也殘了嗎？還你一雙健全的腿，你就能頂天立地了嗎？你不能成熟地麵對人生，照樣是個廢人，無藥可救的廢人！人必自重，而後人重，怕遭人羞辱，就該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不是躲在房間裏顧影自憐，博人同情！”傅正含淚訓誡。
被父親當頭棒喝，傅榮似有所悟。回到房內，心情平複多了。
青禾安慰說：“父王說的都是氣話，你別往心裏擱。”
“父王教訓得對，我不隻腿殘，心也殘了。回來後家裏人從上到下，全都把我當成瘟神。是我把這個家弄得愁雲慘霧，到處風聲鶴唳。”
青禾決定說出心裏的真話：“哥，不管你要不要聽，我都要說了。說真的，這次你回來後，好像真的變了個人。明胭姐姐最可憐了，她對你一往情深，你們又曾經那樣彼此相愛。你現在卻這麽無情地拒絕她、氣她、傷害她，你於心何忍？”
“哥的苦心，別人不懂，你難道也不懂？我不能拖著殘廢之軀去愛她！我珍惜她，就不能連累她，我不想她為我賠上一生幸福，我寧可她恨我，也希望她能找到好的歸宿。”
青禾還待規勸，隻見敏兒哭著跑來：“不好了榮世子，小姐她到萬壽寺，向住持師父請求落發出家了！”
傅榮一怔，青禾叫他趕緊去阻止成明胭，但傅榮猶豫地說：“我連站都站不穩，有什麽資格去見她？”
青禾急切地向傅榮大吼：“我求你一定要堅強地站起來，好嗎？”又跪著哭求：“哥！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了，你若是任由自己倒下，那麽父王、母親、明胭姐姐，還有我、小路子、青青，所有關心你的人也都會跟著倒下！我們已經承受過一次驚嚇了，再也受不了你出任何事情！求求你做回原來的傅榮，做回真正的榮世子，我求你！”
傅榮動容，看見傅正投來鼓勵的眼光，看見得夫人掩麵啜泣，於是咬緊牙關，用自己的力量攀著門柱，竭盡全力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
“哥！”
青禾哭著緊摟住傅榮，眾人看見都感動不已。
來到萬壽寺，青禾一馬當先闖進山門，傅榮由小路子攙著緊隨在後。
寺內尼姑見青禾等來勢洶洶，急忙擋住：“施主請慢。”
“不能再慢了，明胭郡主要是落了根頭發，我唯你是問！”青禾衝向佛殿。見住持神色自若地擋在佛殿前，青禾也不禁自重地雙手合十，躬身打揖，然後想再向前衝，住持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傅榮禮貌地要求見成明胭，住持似乎充耳不聞，一直不發一言。傅榮隨即跪下懇求：“師太，求求你，不要替明胭落發。”
他哀求了許久，住持方歎氣道：“老尼早看出成明胭施主塵緣未了。唉！你去吧。”
傅榮跛著進了佛殿，見成明胭背對著敲木魚。聽見傅榮的喊聲稍稍一頓，接著說：“傅榮，你不是要趕我走麽？我跟你已沒有任何關係了，你請回吧！”但淚水卻潸然流下。
青禾在外耳聽木魚聲，心裏急躁不安：“不行，哥的嘴那麽笨，我得進去幫忙勸！”
住持卻阻住說：“阿彌陀佛，諸事要隨緣，成明胭施主若與佛無緣，人入空門心在俗世也是枉然。反之，若她與佛祖有緣，佛祖要她出家，誰勸都沒用。”
“你少唬我了，我不信佛祖這麽不近人情！它的權力這麽大，大得過當今皇上嗎？”說著大步往外走。
“郡主，你要去哪？”
“我去請皇上，他是天子，讓他來跟佛祖溝通。”
青禾奔往皇宮，路上忽有數名壯漢圍住，其中一人趁青禾不備，一棍打昏，用麻袋裝了抬著就走。
等麻袋解開，卻見建寧公主站在眼前：“哈，傅青禾，你終於還是落在本宮手裏了，服不服啊？”
“公主殿下，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改天再算，我現在有急事，非見皇上不可！”
建寧哪裏肯聽，逼著要打，青禾無心應戰，窺空就跑。建寧持刀一路追著直到乾清宮外，侍衛攔阻不得帶刀入內，建寧不理，青禾大叫：“皇上，皇上！我是青禾！”
莫臨風和圖德海聞聲出外探望，見附近侍衛把兩人圍住。
“青禾？建寧？你們在幹什麽？老圖，快叫她們別再打了！”
圖德海飛身把青禾從刀口下拉開。
“建寧！你膽敢攜帶兵刃進入乾清宮，你不想活啦！”莫臨風怒道。
建寧見事態嚴重，這才把刀扔掉，朝青禾翻了個白眼。
青禾和建寧隨莫臨風進禦書房，說了傅榮和成明胭回來的事情，請求皇上勸阻成明胭出家。莫臨風聽後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自己幫他們安排好了，竟然……猶豫地說：“先前為了處理傅榮和成明胭的事，朕已經得罪了太後，現在實不宜太過介入。”
“說了半天，你是不肯幫了？”青禾著急。
“皇上不幫，我幫！”建寧忽然開口。懷玉訝異地看著她。
“看什麽看？我向來對事不對人，你不用這樣看我。聽你們說的，傅榮和成明胭苦戀卻不能結合，搞到現在男的斷了腿，女的要出家。這事我建寧公主管定了。”建寧公主一副豪氣幹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