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窮寇莫追
小巧和小路子看到青禾竟帶著康熙等人來了，又驚又喜，趕快叩拜。
莫臨風、青禾、建寧三人在殿外佇足細聽殿內傅榮和成明胭說話。
成明胭先是不理，隻敲著木魚。傅榮一再哀求，成明胭才悲慟地開聲說：“我們之間，究竟是誰先放棄的？如今你又來管我做什麽？”
傅榮痛苦地說：“因為我的腿瘸了，我配不上你！我現在連走路都很困難，我要怎樣愛你、照顧你，給你幸福？”
成明胭聲淚俱下：“難道我在你心中就那麽淺薄嗎？隻因為你殘廢我就放棄你嗎？其實你不過是想地證明我是虛情假意，然後好冠冕堂皇地告訴世人，是我經不起考驗，是我背棄了你！”
“不是的，絕不是這樣！絕不是這樣！”
兩人都痛哭失聲。
殿外三人個個聽得熱淚盈眶，建寧更是哭得唏哩嘩啦。
隻聽成明胭又說：“我曾為你投江尋死，能死一回就能再死！你真要這樣逼我嗎？”
傅榮哭喊：“不！今日我在佛祖麵前發誓，我會勇敢地永遠把你留在身邊，不再傷害你。”說著拚命朝佛像磕頭，一直磕到成明胭心疼。
終於，成明胭摟著傅榮說：“夠了！我相信你，夠了！”
莫臨風等人鬆了一口氣，拭著淚水往山下走。青禾仍不放心，說成明胭雖放棄出家，但要成泰那老鬼答應他們成親，那比登天還難。
“皇兄，我看你不如就金口一開，宣旨賜婚了吧！”
“事實上，賜婚的事朕早就提過了，但是馬上遭到太後反對。”
“放心！君子有成人之美，母後那兒，由我來說服她！皇兄你隻管把聖旨擬定，任何阻礙，臣妹負責挑除。”建寧一副哥兒們似的拍拍青禾肩膀。
太後高坐在慈寧宮內殿，一聽建寧提到賜婚的事，馬上說：“哼，他帶著成明胭詐死私奔，不追究他已經夠仁慈了，賜婚之事，哀家絕不讚成！你這丫頭，隻管把自己的事打理好就是，別越界管到旁人家的閑事。我說皇上，敢情你是做媒上了癮，連賜婚都能賜到宮外去？”
“傅榮與成明胭都是皇親國戚，不算外人。”莫臨風辯解道。
“人家雙方家長都在，哪裏用得著皇上來費心？”太後沒好氣道。
建寧忽然叫道：“哎呀，糟糕！有道是君無戲言，皇帝哥哥剛才在萬壽寺佛祖麵前已經親口允了傅榮和成明胭，現在您反對，那豈不是害皇帝哥哥失信了嗎？而且……而且此事還關係大越國運呢！”
太後疑惑地問：“這事情跟大越國運有何關係？”
建寧公主一本正經地說：“母後您看，要是皇帝哥哥出爾反爾，神佛會不會怪罪下來？萬一怪罪，會不會降下災厄，禍延百姓？母後從小教導皇帝哥哥要做英主，此事如處理不當，隻怕皇帝哥哥要遺臭萬年啦！”
太後對這似是而非的理由，不全然相信，也不敢不信。成泰和成暖玉一直反對，跪求太後作主。太後左思右想說：“哀家不是不想尊重你們的意見，不過，建寧方才所言，你們都聽到了。皇上既和神佛打了交道，你們說，哀家能不顧全大局嗎？看樣子這件事哀家想管也管不了，皇上，你自個兒出的難題，自個兒解決吧。”
太後離開後，莫臨風正色下令：“傅親王、成親王聽旨！朕宣旨賜婚傅榮與成明胭，爾等各自回府，擇期為兒女完婚。”
兩家人表情大有不同，最高興的是青禾和建寧。
青禾跟建寧合力完成了一樁喜事，已是“一笑泯恩仇”，建寧要討賞，青禾附耳莫臨風如此這般獻計，莫臨風高興的說：“朕決定了，就照青禾所奏，安排一場郊遊，找君無忌來陪駕。當然你也去，給你個大男人，這份賞賜夠豐厚了吧！”
建寧嬌羞心喜。
青禾興奮地回家稟告阿瑪和額娘，皇上安排了郊遊，男女主角是君大哥和建寧公主。蘭姨在旁聽了，似是不經意地問：“你們郊遊的地點是否在秀景山西麓？”
“對呀，就是在那兒！”
蘭姨默然不語，心中暗作盤算。
這天風和日麗，莫臨風、青禾、君無忌、建寧輕裝策馬在前，圖德海領若幹侍從隨後護駕。君無忌一路默不作聲，青禾忽然對莫臨風說：“皇上，我聽說你的座騎可是天下良駒，萬中選一的草上飛。敢不敢跟臣妹比試比試？看看誰先穿過前麵的樹林，輸了臣妹可要討賞啊。”
莫臨風會意：“啊，好！朕就接受你的挑戰。圖德海，你留在原地待命！君無忌，朕的建寧公主，就暫時交給你來陪著，好生對待人家啊。”
兩人驅馬前奔，飛揚的塵土中，蘭姨和顧一洲等人幽靈般現身。
莫臨風和青禾一直奔馳到林蔭深處，山霧漸濃，暮色攏合不辨來時路，顯然已迷途。
青禾有點焦急，莫臨風說：“怕什麽？反正朕也不想下山。”
“不想下山？為什麽啊？”
“能與佳人一起留在山中，溶身雲霧，做一對神仙眷侶，那不是很好麽？”
青禾聽罷此言，不禁怦然心動，卻隻含羞裝傻，顧左右而言他。忽見山崖邊一朵異花，忙指著說：“呃，皇上你看……那朵花好美啊！”
莫臨風微笑道：“好，朕去摘來！”彎腰伸手之際，腳下土石崩落，康熙隨著滾下，一段尖削的枯枝不偏不倚插進了左肩膀，登時流了不少血。
青禾急忙撕去一片衣袖，奮力替莫臨風把樹枝拔出，趕緊拿出手帕包紮，扶著他往山下走。走了幾步發現莫臨風靠得很緊，臉一紅鬆手說：“差點忘了，你受傷的是手，不是腳，你不能自己走嗎？”
“呃，當然可以。”康熙扮了個鬼臉。
圖德海、君無忌和建寧等人眼見天色已黑，仍不見兩人蹤影，急得如熱鍋上螞蟻，隨從已點起火把搜尋了一圈，仍然無果，建寧說先回宮吧，說不定他倆已經走了。
莫臨風和青禾走得精疲力竭，但還是沒走出樹林。莫臨風開玩笑問：“喂，你是不是故意賽到這荒山野嶺來，好與朕獨處？”
青禾啐道：“別臭美了，還有心情說笑。”正說著，範成和趙永喬裝成獵人走來。
莫臨風連忙上前說：“兩位大哥好！咱們兩……兩兄妹迷路了，不知可否請大哥指引下山的道路？”
範成說：“這麽晚了，哪裏還下得了山？我看你們不如到咱的茅屋住一晚吧，等天亮再說。”
莫臨風和青禾對望一眼：“也好，那就叨擾了！”
趙永領著二人前行，範成跟隨在後，手上的獵刀在暗夜中閃著寒光。
莫臨風和青禾隨著範成、趙永走進茅屋坐在桌前，範成端出些酒菜，熱情地說：“兩位貴客，山野無佳肴，隻有些野味，難得有緣，大家痛痛快快喝幾杯吧。”
接著趙永端出一盤板鴨，立時滿室生香。康熙對著板鴨愣了一下，又瞥見兩人眼神有異，當下心裏提防。
四人對飲，青禾像平時一樣豪爽，都讓莫臨風阻止了，並說出門爹娘特別三令五申，禁止她喝酒。青禾不解欲辯，莫臨風索性奪她的酒杯，一直夾菜往她嘴裏塞，一邊不停和範、趙二人舉杯。
直到莫臨風酩酊大醉，胡言亂語，二人才把他架到房中。青禾要留下照顧康熙，二人力勸，並說雖是兄妹，畢竟男女有別，還是到別的房間休息，明早好趕路下山。青禾獨自在房，還是想不透莫臨風為什麽攔阻她喝酒。
此時，蘭姨和顧一洲已在茅屋暗室等候，聽說公主已安排好就寢，狗皇帝亦醉得不醒人事。大家決定立刻依計行事。蘭姨等人蒙麵持刀進入莫臨風睡房，顧一洲一刀刺下，卻發現被鋪中無人！四人大驚急往外奔，忽見莫臨風帶著青禾正準備逃走，四人上前擋住去路。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們素昧平生，你們為什麽要置我於死地？”莫臨風驚訝道。
“神州不滅，日月長存！”顧一洲冷冷地說。
“朕明白了！原來你們是終南派的人！”
青禾不懂什麽終南派，莫臨風說就是一心想要反越複蜀的人。接著說原來你們早就知道朕的身份，可惜你們拿捏不住朕的酒量，連朕裝醉也沒看出來。
“狗皇帝，你怎麽知道我們有心灌醉你？”
“哼！這就叫百密一疏。你們端來那盤鴨肉泄了底啦。那鴨肉皮白肉嫩，肥而不膩，久食不厭，正是有六朝風味，白門佳品之稱的官禮板鴨，是官吏最愛進貢的貢品。朕見了就想，在這荒山野嶺怎會有這貢品出現。再留意你二人互相暗中交換的眼神，當然會提防了。”
青禾恍然，蘭姨等四人懊惱不已。
趙永怒吼：“狗皇帝詭計多端，拿命來！”
四人圍攻，莫臨風和青禾應戰，蘭姨卻處處護著，不讓青禾受傷。
那邊建寧和君無忌焦急得坐立難安，雖然圖德海已帶領大隊人馬去搜山，但君無忌仍不放心，要自己上山去找。
建寧冷冷地說：“你是擔心我皇帝哥哥，還是擔心傅青禾？好，要去也可以，你得帶上我！”
“山上不知有什麽危險，你是金枝玉葉，絕對不能去！”
“不行，我非得跟著你！”
君無忌無奈，隻好把她帶著。二人上到山腰，忽見莫臨風坐騎在不遠處，喜出望外，加緊腳步。
莫臨風等人在茅屋內纏鬥，四人專攻莫臨風，青禾處處護著莫臨風，四人又怕傷了青禾。青禾見蘭姨攻到眼前卻突然收掌，就趁機一掌揮去，蘭姨連連後退，撞到桌角，肩頭頓時血流如注。
青禾十分疑惑：“怎麽這些人都不跟我交手，光是針對皇上一個呢？”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皇帝哥哥，我來救你了”，建寧拿了一根大棍子連喊大叫地衝入，君無忌亦往窗口躍進，加入混戰。勝負難分之際，隻聽到群馬蹄聲由遠而近，建寧大叫：“是圖公公和驍騎營的兵馬！救兵來了，你們四個惡人還不乖乖就擒！”
蘭姨等互望一眼，知大勢已去，遂施輕功往屋頂淩空飛去。
“窮寇莫追！”莫臨風鎮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