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偶遇
葡萄架上的紅絲帶是四年前的春節,主子帶著她和祥雲一起係上去的。
那時候主子新年新氣象,掛幾個紅燈籠,係幾條紅絲帶,討個紅紅火火的好彩頭。
燈籠後來被取了下來,紅絲帶卻一直放在上麵沒有動。如今早就褪了色,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曬,甚至一碰就會變成粉末。
但是這些年來她和家中人在灑掃庭院的時候卻一直不舍得動這些褪了色的絲帶,隻盼著有一這院子的主人能親手將它們給換下來。
如今四喜見著盛廷抬手輕撫那些絲帶,看著那些絲帶在他手中化為粉塵,她的心中有不出來的酸澀。
一時間竟不忍去打擾他。
就在這相同的位置,四喜忽然想起那日芳先生得了消息日夜兼程的趕來……
她那樣堅強的一個女人,也站在這棵葡萄樹下嚎啕大哭,無助的像個孩子。
那日落日時分,芳先生她親手挖了曾與主子一起埋在葡萄樹下的梅子酒,一個人喝的酩酊大醉。
回想起這些,四喜飛速的抹了眼角的淚,腳步輕輕的走了過去“將軍,你找我?”
盛廷聽到四喜的聲音,迅速收攏了手中的粉末,轉身道“尋了幾本書,收進藏書閣吧。”
四喜笑了笑“將軍每次都會帶書回來,四喜替主子謝過將軍。”
盛廷轉眸,又掃了一眼這庭院“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去吧,我走了。”
“是,將軍請慢走。”
四喜把書本妥帖收進了藏書閣,她撫摸著那些高深的醫書忍不住自言自語“主子,盛將軍嘴上雖不再找您了,可到底還是盼望著你能回來的。
不隻是盛將軍,還有很多人,我們都盼著你有一能回來。你的房間我每都有打掃,等你回來,還是會和以前住的一樣舒服的。”
……
“你在涼州呆了三年,對海外之國可有什麽了解?”宣胤果然沒讓盛廷閑著,第二日就把盛廷給叫到了他的書房。
盛廷如實相告“雖是彈丸之地,但物資豐富,據我所知他們也曾多次表達過想與我朝經商的意願,但卻未果。”
宣胤冷冷勾起了唇“當今聖上好猜疑,對內打壓嚴苛,對外倒是越發膽了,怕是開了沿海的這扇門就便宜了我南地。
北地境況如今也不比我們南地好到哪裏去,楚王三個馬場,馴出來的寶馬卻大都成了京中權貴的坐下騎。
今年楚王要過六十大壽了,你我要給我這位伯父送什麽賀禮才好?”
盛廷自是明白世子話中含義的,朝廷一再壓迫,不給後路,齊王府和南地若要自救,就必須壯大自身實力,找北地做盟友便是最快的一條捷徑。
盛廷想了想,便道“楚王爺好劍,世子或許可以送楚王一把絕世好劍。”
“你倒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宣胤起身,“你隨我來,給你看一樣東西。”
盛廷便跟著宣胤去了內室。
宣胤在一口大箱子前停了下來,朝盛廷點零頭。
盛廷會意,彎腰將箱子打開。
打開箱子,看到裏麵存放著的東西的那一瞬間,盛廷的眼睛亮了亮,迅速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隻見箱子裏存放著一塊黑鐵,顏色是極為沉重的深黑,在窗外陽光的照映下甚至還隱隱透著紅光。
盛廷的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屬下可以試一試嗎?”
“盡管試。”宣胤頷首。
盛廷便拔出短刀在箱中鐵塊上快速滑了幾下,驚道
“果真有磁力。世子,這應當是難得一見的玄鐵吧,玄鐵極為稀有,鑄造兵器可削鐵如泥。”
“正是,這是一塊百年玄鐵,你可知道這寶物是誰發現的?”
“屬下不知。”
“是祥雲。”
盛廷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卻還是微不可查的蹙起了眉
“犬子年歲大了,去年便跟芳藥師走南闖北,大概是運氣好所以才撿到寶。”
宣胤並未錯過盛廷麵上細微的表情,道“你不必憂心,我與你這些並沒有別的意思。祥雲是你與景大夫的兒子,他想做什麽便去做什麽,
將來不論與何人交易經商,我都不會幹涉,以後若需要什麽便利,叫他盡管來尋我。”
盛廷聞言,不禁看了宣胤一眼“多謝世子。”
“這塊玄鐵是極好的,如你所,若能鑄成寶劍定是削鐵如泥,我打算用他鑄成寶劍,贈給楚王做壽禮,你覺得可行嗎?”
“自是可行的,楚王愛劍如癡,若能尋到技藝精湛的大師鑄成寶劍,楚王一定會歡喜的。”
宣胤點頭“今日叫你來便是為了此事。我已經尋到了一名鑄劍大師。若是由你帶著這玄鐵去請他鑄劍,我便可放心了。”
盛廷應了下來“屬下定不負世子所望。”
……
蒙方是盛廷的近衛隊長,已跟隨盛廷多年。
這次盛廷便是帶了他一同前往洛城,尋找一名叫做俞敬的鍛造大師。
聽俞敬此人年少有為,輕易不肯為人打造兵器,一年隻打造一件,但出品皆為神兵。
且洛城並非南地屬地,即便是世子也沒有把握一定能請的動此人為他打造兵器。
為顯誠意,故而令盛廷親自帶著寶物百年玄鐵前往,想必此人見到世間難得一見的玄鐵也會忍不住想親自動手鍛造它。
來時蒙方就已經問過路了,指著左側一條大道,道“將軍,這邊走。”
蒙方一喊將軍,便引來了路饒側目。
盛廷便沉聲囑咐了一句“在這裏就不要叫我將軍了,到底不是南地。”
“是,爺。是我一時口快了。”蒙方笑道,“這位鑄劍大師當真是與眾不同,一般的方外高人不是都喜歡獨自歸隱山林麽,
我還以為他會住在深山裏,沒想到竟然住在山腳寺廟旁,與一群僧侶做鄰居。”
“這不是挺好的,免得我們花費許多心思去尋。”
“這倒也是,都不用問路了,剛好今初一,好多善男信女去寺廟拜佛,我們跟著走就好。”
盛廷點頭“快些走吧。”
他人高馬大,腳下步子跨的也大,可是走著走著,他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如遭雷擊一般定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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