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橘子王

  叱雲躍軒將賈鴻飛拉到大堂裏，交待道：“本將軍暗訪了一番，候永在明華縣的“嘉寶”和“萬豐”兩家大錢莊裏，各存管了五百萬左右的銀錢，那些紫檀木牌就是憑證。你著人將這筆銀子查實了，押送回上京去，如遇到阻力，就去上京找寧丞相幫忙。還有，你安排一輛馬車，找兩個衙役，隨本將軍一起，護送我娘子和她的婢女，追上本將軍的隊伍。你馬上去安排。”


  叱雲躍軒摟著慕容芷凝的纖腰，騎在馬上，閃電慢慢悠悠地走著。閃電身後的馬車旁，跟著兩個騎馬的衙役。馬車車廂裏，采桑和楊鎖兒在疊著衣服，整理著包袱。


  楊鎖兒滿懷感激：“若不是遇到公主和將軍這樣的好人，鎖兒真不敢想像，現在是什麽境況……采桑你真有福氣，能伺候公主這樣心地善良的主子。”


  采桑笑道：“我和公主相識了好幾年，一直像姐妹一樣。公主是善良，這也是采桑擔心的。人太善良了，未必就是好事呢。你知道感恩就好，以後好好和我一起，照顧好公主。”


  慕容芷凝在馬上側身問叱雲躍軒：“將軍膽子真夠大的，將軍怎麽就敢這麽相信石勇？讓他押送這麽一大筆財物去上京？將軍就不怕他攜巨款逃了嗎？”


  叱雲躍軒臉上掛著自信：“本將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那石勇是個極講江湖義氣的人。當初他在涼城，原本是想打劫本將軍的，他得知本將軍身上有銀子，卻沒有用下三濫的手段去獲取。他和炎暻的交往，也足以說明，他不是個見利忘義的人。他受了別人小恩，卻總想以大義去回報，這正是本將軍看重他的原因。娘子放心吧，本將軍是不會看走眼的。”


  慕容芷凝將頭靠在叱雲躍軒胸前：“那賈師爺呢？將軍和他隻不過一麵之交，怎麽就敢委以重任？”


  叱雲躍軒目視前方：“娘子有所不知，那賈師爺極有悟性。本將軍隻簡單陳述了一下案情，他就能頭頭是道地做出極準確的判斷。他不僅對律法諳熟，做事還很有條理。從他跟本將軍對視的目光中，本將軍能感受到，他坦蕩磊落的人格。凝兒知道嗎？凡是奸惡之人，跟本將軍對視時，目光都是閃爍的。”


  慕容芷凝不屑道：“將軍位高權重，又生就一副冷酷麵孔，倒是不少人看到將軍，都會不敢直視呢！難道不敢跟將軍對視的，都是壞人？”


  叱雲躍軒低頭笑道：“娘子這是又要和相公抬杠了嗎？本將軍就是可以明確分辨，和本將軍對視的目光，究竟是因為害怕還是心虛。這對本將軍來說，一點都不難分辨呢！說來慚愧，本將軍當初，竟讀不懂娘子眼神。第一次和娘子對視時，本將軍就

  落敗了。本將軍第一次有種不自信，娘子目光中的那份冷靜和從容，讓本將軍感到害怕。正是娘子的從容淡定，讓本將軍誤判了，娘子是個危險的人……”


  慕容芷凝回眸注視著叱雲躍軒：“凝兒就是個危險的人，小心凝兒要了將軍的命……”


  叱雲躍軒側臉貼著慕容芷凝的頭頂：“本將軍早就放棄抵抗了，本將軍認栽了……”


  采桑從馬車裏伸出頭，興奮地喊道：“公主，前麵有大片逸起的煙塵，一定是將軍的隊伍，我們終於追上隊伍了。”


  慕容芷凝回頭看著馬車上的采桑：“采桑，你不是看到隊伍激動，是因為馬上要見到心上人了吧？”


  叱雲躍軒俯身在慕容芷凝側臉親了一下：“娘子也學會取笑人了？你看人家采桑臉都紅了。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


  慕容芷凝不厚道地笑著：“她也經常取笑凝兒呢，是她不厚道在先。走了三天，終於追上隊伍了。”


  叱雲躍軒馳馬追上隊伍中央的武思遠：“小武子，本將軍回來了。今天通知隊伍早點紮營，明華縣衙的兩個兄弟，跟著護送了公主三天，好好招待他們吃頓飯，明早你替本將軍打發他們回去嘍。采桑和那個楊鎖兒在後麵的馬車裏，你先替本將軍安排他們一下。”


  叱雲躍軒在馬上大喊了一聲：“傳本將軍令，停止前行，安營紮寨！”


  叱雲躍軒把慕容芷凝抱下馬：“凝兒，紮好營帳還需要一些時間。走，本將軍帶你去河邊轉轉去，看附近有沒有野果子可以摘。”


  兩人牽手往河邊走去，慕容芷凝興奮地指著遠處的山坡：“將軍你看，那裏有好大一片橘子林。將軍不覺得奇怪嗎？別家的橘子還是生澀的，這山上的橘子就金燦燦的了。凝兒想吃橘子……”


  叱雲躍軒疼愛道：“凝兒在這裏等，相公讓幾個當兵的去抬一籮筐回來。來，坐這兒，相公怕你累著。”


  慕容芷凝撒嬌道：“凝兒就是想自已摘呢，相公不知道吧？這橘子，也分公母呢！聽說母橘子才好吃呢。凝兒不怕累，凝兒要自已去摘……”


  叱雲躍軒往下一蹲：“來，相公背你上山，不然不許去。快點，你還沒有相公平時訓練時背的砂袋重。”


  慕容芷凝高興地站在一棵橘子樹旁，認真分辨：“將軍你來看，這就是母橘子。凝兒小時候，乳娘教凝兒認過，說蒂這裏凹進去的，就是母橘子，汁多且甜。反之就是公橘子了，將軍要不要試試？”


  叱雲躍軒四處看著：“凝兒，那邊有個小窩棚，好像是看果園的。我們去看看，向他買上一些。”


  低矮的竹窩棚裏，地上鋪著

  厚厚的雜草，雜草上躺著個六十來歲的清瘦老頭。他艱難地翻身坐起，極有禮貌地說道：“這位公子，想吃橘子請自已摘吧，反正也賣不出去了。這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年，全要爛在樹上了。想吃多少，就自已摘吧……”老頭說完，費勁地咳喘起來。


  慕容芷凝蹙著眉：“老伯，這好好的橘子，怎麽就賣不出去了？不說種橘子有多辛苦，就算守在這裏也不容易啊。你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那老農顫巍巍地站起身，拄了根竹杖，走出了窩棚。他眼裏含著悲色：“公子請看，這滿山的橘子樹，是老夫一家十餘口人，辛辛苦苦勞作了三年換來的。本指望著果子賣出去，來年還能繼續租下這山頭……那財主實在是無情啊！這荒山好不容易變成了果林，他就想攆走老夫一家，霸占了老夫一家，用三年血汗換來的成果……”那老農倚杖悲咽起來。


  叱雲躍軒扶那老農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老伯坐下慢慢說，有什麽委屈就說給我們聽聽，我也許能幫上你。”


  老農哀聲歎氣，跺了跺腳，號啕大哭起來。過了片刻，他止住了悲聲：“公子和這位小姐，是被我家橘子吸引來的吧？想吃就盡管摘吧，過幾天，老夫和家人要親手砍了這些果樹，絕不便宜了那惡霸……”


  慕容芷凝摘了兩個橘子，遞了一個給叱雲躍軒，又遞了一個給那老農：“老伯種的橘子真甜，老伯自己嚐過嗎？真好吃。”


  老農歎息搖著頭：“老夫是山下的村民，叫申文，綽號橘子王。這橘子越甜，老夫的心越苦……罷了，老夫就向你們倒倒苦水吧。這裏原來是一片荒坡，我帶著家人來這裏開荒，村裏的周員外就找上了門，說這山坡是他家的地，逼我和他簽下了使用五年的契約，每年讓我交給他兩百兩銀子。我舉債借了親戚家銀子交租，又帶著家人苦了三年，這滿山的果樹終於第一次掛果了。那周員外卻帶人，將所有來收果子的客商全趕跑了，要逼我交出果園。我不但白交了三年的租金，還帶著家人沒白沒夜地白忙活了三年。這不，讓人逼得沒活路了……還被打傷了腿，親戚家的銀子也還不上了。老夫狠下心想了想，要將這滿山的果樹全毀了，買包毒藥，一家人……了斷了吧！”


  叱雲躍軒滿臉的怒色，慕容芷凝趕緊扯了他袖袍一下：“將軍，又想衝動了。申老伯，你運氣好，遇到了我相公。你放心，他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申文站起身，不相信自已耳朵似地往叱雲躍軒麵前湊了湊，混濁的眼珠緊盯著叱雲躍軒：“那小姑娘叫你將軍？那山下的隊伍，是你帶的？”


  叱雲躍軒又扶申文坐下：


  “正是，我是華炎的叱雲將軍。本將軍就好管個閑事，今日既然遇上了，就好好管管吧。”


  申文倒身就要下跪，叱雲躍軒一把扶住他：“使不得，我雖然是個將軍，卻是個晚輩。老伯腿腳受了傷，就不必多禮了。你這山上的橘子，本將軍全要了。本將軍正想犒勞三軍，這橘子正好，本將軍的娘子也愛吃。”


  叱雲躍軒回頭看著慕容芷凝“娘子在這裏自已摘橘子，相公下山招人來收橘子。”


  慕容芷凝開心地點著頭：“將軍放心去吧，我和申老伯在這說說話。這橘子真甜。老伯請放心，我相公要了你的橘子，卻是不會少給你一文錢。”


  申文搖著頭：“老夫這橘子送給將軍，老夫心甘情願！隻求將軍能作主，將這山頭再給老夫用上兩年……否則老夫全家都看不到希望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不一會兒，幾千個士兵抬著竹筐，開始摘橘子。申文顫巍巍站起身，指著一棵橘樹：“將軍，這棵橘子樹，是這片山上最好的，我叫他橘子王。將這棵樹上的橘子分開裝了，單獨留給將軍夫人享用。”


  叱雲躍軒感激道：“謝謝申老伯，本將軍的娘子最愛吃橘子，以後每年，本將軍都會讓人來買上一車。這一千兩銀子，請老伯收下，算是今年的橘子錢。”


  申文用手推回銀票：“老夫不敢收，這橘子酬了軍，老夫心甘情願。老夫剛才還和將軍夫人說到，請將軍開恩，讓那周員外將這山坡，給老夫使用到契約結束，這果樹到時都白送了他吧。”


  叱雲躍軒點著頭：“銀子老伯先收下，你帶家人勞碌了幾年，還指著銀子還債呢。老伯請放心，這果園，本將軍讓你用，你就用得。王華，你帶幾個人去那邊山下，將村裏的周員外和村長，村裏有名望的長老，全請到山上來。”叱雲躍軒看著身邊的侍衛。侍衛王華拱手領命，去了山下的村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