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雪影
采桑扯過一條粉色的緞帶，小心地綁起慕容芷凝綰好的發髻，又挑了朵粉色的宮花給她簪上：“沒有什麽，我隻是有感而發，突然間發現，公主長大了。可能是采桑還不太適應吧。”
慕容芷凝點著頭：“我知道了，采桑你提醒得極是，我是有些和年齡不相符的幼稚。你看你，還給我簪粉色的宮花，多俗氣啊，我要換這支蝶翅步搖。鏡子遞給我，我自已來。”
采桑笑道：“這才像個小女人。快些吃飯，一會兒將軍就該回來了。”
慕容芷凝體貼地拉采桑坐：“采桑，你陪我一起吃。來，吃個雞蛋。”
兩人正說說笑笑地吃飯，帳外有個士兵大聲道：“啟稟叱雲夫人，叱雲將軍讓小的給夫人送來一副鎧甲，將軍說，今天要帶夫人去射箭。”
采桑連忙起身跑過去，揭起大帳的門簾：“快拿進來，放到床上去。”
慕容芷凝丟下碗，欣喜地拿起鎧甲，細細摸著：“在來的路上，將軍就說給我做了一副鎧甲，我還當他是開玩笑的。采桑，我好喜歡這身鎧甲，我已經學會了騎馬，我等不及要穿上這身鎧甲，和將軍一起縱馬黃沙。”
采桑道：“公主若是想穿這身鎧甲，就趕緊將碗裏的粥喝完，再吃上一個雞蛋。否則，采桑是不會讓你穿鎧甲的。”
慕容芷凝撅著嘴，不舍地放下鎧甲，又坐回桌子旁邊端起了碗：“吃就吃嘛。唉！你是主子，我才是奴才……”
“公主，公主，將軍讓人給公主送來一匹馬，好漂亮啊！純白色的……”楊鎖兒邊往帳裏跑，邊喊著，不小心腳勾到了大帳前的台階，一頭撲進了帳內。
采桑滿臉不高興：“鎖兒，你就不能沉穩些嗎？快起來吧，還好有地毯。公主，快吃飯，吃完再去看，那馬拴在外麵，跑不了。”
慕容芷凝捂著嘴笑：“鎖兒，你第一次見我時，也沒行過這五體地的大禮。起來吧。”
楊鎖兒賴在地上：“唉喲！動不了了，摔壞了。”
羅思瑤掀開大帳的門簾，扶了楊鎖兒一把：“快起來吧。也不怕人笑話？摔了個半截身子在外麵。你還指著采桑來扶你呢？你沒見公主都要看她臉色嗎？”
楊鎖兒抱怨道：“采桑，虧我還當你是姐妹呢。”
慕容芷凝笑出了聲：“采桑每次來葵水，脾氣都特別壞，我是習慣了。來，鎖兒，幫我把這雞蛋吃了。”
采桑拍了拍桌子：“公主，你要想穿鎧甲，騎馬，就拜托你把身體養壯實些。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還想學人家當個女將？雞蛋最少得吃一個……”
慕容芷凝假裝“哧溜哧溜”地喝著粥，又故意
打了個飽嗝：“哎呦，吃不下了。采桑，雞蛋你拿手帕包了，我一會兒在外麵餓了再吃，好不好？”
采桑沒好氣道：“思瑤，我來收拾桌子，你去替公主穿鎧甲。”
楊鎖兒拍著手：“公主穿鎧甲的樣子好美，將軍對公主真上心，這鎧甲真的是照公主的身材打造的，好貼身啊。穿身上重不重啊？”
羅思瑤拿出一條釘著鉚釘的牛皮寬腰帶，替慕容芷凝束緊腰：“不重，這是最輕的鎧甲了，是將軍親自監督工匠做的。雖然輕，卻很堅固。”
楊鎖兒拿著一塊三角形的紅紗巾，問道：“這塊紗布是做什麽用的？”
羅思瑤笑道：“這是圍巾，這附近風沙大，把脖子纏上，就不會有沙子進到衣服裏。你看，這樣，三角在胸前，又好看，又擋風沙。還有，在戰場上時，看到紅巾就知道是自已人。”
慕容芷凝解下了脖子上的紅巾，又拔去了頭上的步搖：“我倒是覺得，這紅巾若綁在發髻上，更好看。又能保證頭發不被風吹亂了。”她將紅巾在發髻上繞了個圈，讓三角形狀拖在腦後，抓住兩頭，在雙髻的中央打了個結。
楊鎖兒歎了一聲：“公主的心思，真細膩。這一綁，不僅十分好看，還英姿颯爽。”楊鎖兒邊說邊整理著慕容芷凝額前的留海，又撥出一絡頭發，垂在慕容芷凝的兩腮。
楊鎖兒興高采烈地推著慕容芷凝出了大帳，大帳前，一個士兵牽著一匹周身雪白的馬。
慕容芷凝驚喜地撫摸著那匹白馬，隻見它四肢秀美勻稱，個頭不高不矮，全身上下毛色雪白，項上和尾上的鬃毛長長地隨風逸起。慕容芷凝驚歎出了聲：“這馬真漂亮，全身連一根雜毛都不長，這匹馬真的是將軍送給我的嗎？”
侍衛將馬韁遞給慕容芷凝：“啟稟夫人，這馬是將軍讓人，從方圓百十裏地的牧人家，在上千匹馬裏挑選出來，送給夫人的。它不僅溫馴容易駕馭，還耐力非凡，最適合女子騎乘。夫人請上馬，將軍在訓練場等著夫人呢。”
侍衛小心翼翼地扶慕容芷凝上了馬，牽著韁繩往前走，慕容芷凝伸出手：“韁繩給我，我已經學了好幾天的騎乘了，我自已能行的。”侍衛放了手，再遞過一條精美的馬鞭：“夫人請小心，走慢些。若是摔了夫人，將軍會責怪小人的。”他小心地跟在馬旁。
采桑和楊鎖兒歡呼雀躍，楊鎖兒難掩眼中的羨慕：“公主太棒了，真像個威風凜凜的女將軍！”她和采桑有說有笑地跟在馬後，也去了訓練場。
叱雲躍軒騎在馬上，指點士兵操作弩車：“你是沒飽吃飯嗎？本將軍的營中沒有孬種，連個弓弩的機關都扳不
動，你還能做什麽？去那邊舉石鎖三天，練好臂力了，再來這裏訓練。”
叱雲躍軒將嚴曆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訓練場，驅馬走到一個拉弓的士兵麵前，在馬背上伸出長腿，踢了那士兵一腳：“你在本將軍營中竟吃不飽飯嗎？用力拉，拉得越開，射出去的箭越有力道。練的時候都給本將軍使出吃奶的勁兒來，吃奶你不會嗎？”眾士兵哄笑起來，有士兵說道：“叱雲將軍，看你身後。”
叱雲躍軒在馬上回眸向身後望去，眼神裏立即充滿了豔羨。他策馬向慕容芷凝跑去，一白一黑，一高一短兩匹馬，貼著身子在原地轉著圈，馬上的兩人，目光含情脈脈地交織在一起。
叱雲躍軒的聲音一改冷厲，溫柔得如春風拂麵：“哪裏來的女將軍？還生得這般標致？本將軍剛才那一回首，竟被娘子驚豔到了！娘子的美，令本將軍歎為觀止！史上口口相傳的女將軍們，缺了娘子的嬌媚。而書中描寫的傾城美人，又少了娘子的一身英氣。娘子真是兩者完美的融合……”
慕容芷凝嬌羞地笑著，唇角的梨渦讓人心旌蕩漾：“將軍也一樣，動與靜在凝兒眼裏都是不一樣的風景！凝兒每次見到將軍，都有不同的感慨。將軍是動如子龍出戰，矯若脫兔。靜如公謹執扇，海棠臨風！”
叱雲躍軒在馬上抓過慕容芷凝的韁繩，牽著白馬慢慢向訓練場中心踱去：“娘子，你的愛駒還沒有名字，娘子請賜個名字給它吧。”
慕容芷凝頑皮道：“有將軍的在閃電在此，它也不敢太放肆。它得內斂些，就叫它“雪影”吧！”
叱雲躍軒點著頭：“潔白如雪，如飛鴻踏雪泥之影，極妙！就叫雪影。娘子今日這銀甲鐵馬的，還真有點上戰場的意思。本將軍若是和凝兒交戰，定不戰而敗，拱手奉上城池。娘子一笑，足以傾了本將軍的城。”
慕容芷凝含羞道：“若華炎都是將軍這樣不靠譜的將領，那豈不是早就傾盡了城池？”
叱雲躍軒用迷醉的目光注視著慕容芷凝：“本將軍眼裏，唯凝兒一人！除了凝兒，誰也傾不了本將軍的城。”他臉上的柔情和此前的冷厲相比，判若兩人。
楊鎖兒扯了采桑袖子一下：“采桑，公主和將軍這樣整天膩膩歪歪的，她們怎麽有這麽多的說不完的情話啊？鎖兒嘴笨，若是見了沈公子，跟他說什麽好呢？愁死鎖兒了。”
采桑笑道：“就憑你這笨腦瓜子，還想跟公主學？你拉倒吧，有句話說得好：有什麽樣的能力，就趕什麽樣的驢……你就跟我學得了，笨嘴拙舌的，找個老事本份，不會說甜言蜜語，隻會一門心思對你好的相公。”
楊
鎖兒搖了采桑袖子一下：“女孩子哪有不想聽情話的？將軍看公主的眼神，真令鎖兒羨慕，再平凡的女子，也有權力擁有一份踏踏實實的愛情。采桑，你怎麽可以把武將軍比成是驢？人家武將軍不是也會買糖麵人哄你開心嗎？”
采桑滿意地點著頭：“我們沒有公主那樣的容貌和才情，但是我們可以換一種態度看待我們的愛情。平平淡淡也是愛情，柴米油鹽同樣也是愛情。鎖兒你就別胡思亂想了，等找到沈公子，你自然而然地就有辦法和他相處的。”
叱雲躍軒站在慕容芷凝身後，幫助她拉開一張弓：“這張弓是特地為娘子定製的，不用費多大勁就能拉開。這射箭也是要講技巧的，娘子隻要看準了靶心，手不要抖，那箭就不會飛到其他地方去。來，娘子找找感覺。”慕容芷凝一鬆手，箭脫弓而出，正中紅心。
叱雲躍軒在慕容芷凝臉側親了一下：“娘子了不起，第一次射箭就中了紅心。”
慕容芷凝嬌嗔道：“那分明就是將軍射的，凝兒連弓都拉不開呢！”
叱雲躍軒笑出聲來：“這明明就是我倆配合的結果，娘子再自已試試，多射幾次就找到感覺了。以娘子的悟性，彎弓射箭一點都不難。”
慕容芷凝取了一支箭搭在弓上，緩緩拉開了弓，她仔細看準了靶心，果斷鬆開了手。那隻箭“嗖”的一聲飛出去，穩穩紮在了箭靶上。
叱雲躍軒連連點頭：“凝兒悟性極強，本將軍第一次射箭時，竟脫了靶。娘子威武。娘子這樣事事都要壓相公一頭，真的好嗎？”他的聲音柔得像水。
叱雲躍軒情不自禁拉慕容芷凝到懷裏，俯身輕吻她的朱唇。慕容芷凝嬌嗔地推了他一把：“好多人看著呢！”
叱雲躍軒意猶未盡地鬆開慕容芷凝，替她整理束著發髻的紅巾：“娘子管其他人做啥？娘子這樣紮圍巾，別有一番韻味。相公在夢裏時，也夢見過凝兒穿鎧甲的樣子，凝兒竟比本將軍的夢中還要美。對了，凝兒的計策，本將軍已經按凝兒的要求準備好了，隨時等著凝兒發號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