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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這家人實在太慘了

  黃一季盯著滿滿一缽雞蛋麵,咽了咽口水。他看了楊鎖兒一眼:“姑娘,我不餓。這盆麵,我能帶回家去給我家老婆子吃嗎?”


  叱雲躍軒麵色凝重:“黃老伯,你快些吃吧。本將軍再讓人下兩碗麵,給你帶回家去。吃完麵,本將軍先去你家看看,然後我們再去看現場。”


  黃一季風卷殘雲般吃著麵條:“多謝將軍和夫人!草民第一次遇到這麽沒有架子的大將軍。”


  叱雲躍軒帶著石勇和沈洪博,跟在黃一季身後,往山坡上走去。二十幾個侍衛,整整齊齊地跟在後麵。羊腸小道窄而艱險,四周荒涼得讓人心裏發毛。叱雲躍軒下了馬,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黃一季指著半山腰一間低矮破敗的茅草屋:“到了到了。將軍你看,那就是草民的家。”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上身穿了個小襖,下身赤著,坐在荊棘圍成的小院裏,玩著地上的沙土。他腰上係著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拴在一根木樁上。他一見黃一季,流著口水,口齒不清道:“爹……餓。”


  黃一季抹著淚,從屋裏拿出一張破抹布,擦了擦傻子的臉和手,又將抹布遮住他襠部:“將軍,這是小兒,他叫狗蛋。我老伴在生他時難產,他落地時全身都烏青了。雖然僥幸活了下來,卻憋成了個憨子。”


  叱雲躍軒緊鎖著眉頭,點著頭:“你先給他吃點東西吧。”


  叱雲躍軒伸頭往屋裏望去,盡管是大白天,屋子裏卻黑黢黢的,飄散著一陣餿臭的味道。有幾絲光線,從屋頂的破洞裏漏到屋裏,隱約可見土坑上,躺著一個麵色萎黃,虛弱不堪的老婦人。


  黃一季滿臉的愧疚,進屋搬出一張長凳,放在屋前:“屋裏濁氣重,不敢請將軍進去坐。將軍請在此稍作休息,草民先喂妻子吃些麵,想必她也餓壞了。”他拿出一個缺口的土陶碗,撥出一碗麵,遞給狗蛋。


  狗蛋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地吃著雞蛋麵,他拿筷子的手顫抖著,麵掉了一身。他扔了筷子,伸手抓起掉在地上的麵條,直往嘴裏塞:“香……”


  叱雲躍軒閉目仰天長歎了一聲。他在屋子四周轉了一圈,搖著頭:“在來之前,本將軍已猜到了他家的慘狀,可還是出乎了本將軍的意料!這家人,是怎麽活下來的?這屋不擋雨,衣不蔽體的!”


  石勇搖頭歎著氣:“這也是在下見過的,最淒慘的人家。這黃老伯想必也是硬撐著,他一倒,這一家人也就完了。將軍想怎麽安置他們?”


  叱雲躍軒愁眉深鎖:“永寧城這麽大,容納他一家是沒有問題的。”


  黃一季從屋裏走出來:“托叱雲將軍

  的福,我們家好長時間沒吃過飽飯了。野菜粥都不能任性吃飽,更別說沾葷腥了。草民年歲漸高,做事慢慢地也是力不從心了,養家糊口越來越困難了……苦了這娘倆了。”


  叱雲躍軒哀歎了一聲:“你兒子這麽大了,你也不給他穿條褲子,這附近就沒有人家嗎?”


  黃一季用滿是皴裂的手,抹著眼角:“這孩子生在我家,怕是前世造了孽!他連解溲都不會,穿了褲子反而麻煩。再說,我們家也沒多餘的褲子給他穿。草民每天還要出去賺點小錢貼補家用,實在沒有再多的精力管他。隻要不餓死,就是他的造化了。好在這荒山野嶺的,也沒有人家,他也不知醜。”


  狗蛋吃飽了飯,笑嘻嘻地撿起地上的石子,獨自玩起來。叱雲躍軒見狗蛋傻傻的樣子,突然想起了文全,心裏一陣酸楚。他驚訝地意識到,自己的內心,在不經意間,已變得十分柔軟。


  黃一季安排好了家裏的事,帶著叱雲躍軒到了發現屍體的山坡上。


  叱雲躍軒看著倒在草叢裏的屍體,蹙著眉:“沈洪博,你看這會不會是野狗從墳堆裏拖出來的屍骨?”


  沈洪博道:“這人看上去年齡不大,從衣著上看,是富貴的人家。隻是在下很難判斷,他是意外死在山裏了,還是被野獸從墳堆裏刨出來的?”


  黃一季道:“啟稟叱雲將軍,這座山上根本沒有墓葬。這人身上穿的,也不是壽衣。此人不是在山裏迷了路、出了意外,就是被人謀害的。”


  叱雲躍軒眉頭越蹙越深:“這人的麵部,已被野獸啃咬得沒有辨識度了。本將軍隱隱覺得見過此人?這究竟是誰呢?來人,先將屍體抬到城外,石勇,你讓人去附近打聽一下,最近有沒有失蹤的人口?再派個人去馬井縣衙問問,有沒有人來報官說家裏少了人的?順便從馬井縣衙帶個仵作回永寧。”


  叱雲躍軒回到靳府時,天已擦黑。慕容芷凝上前抓住他的手,問長問短的。


  靳頊珩在堂前喊了一嗓子:“將軍回來了?可以開飯了。”


  慕容芷凝接過楊鎖兒手裏的熱巾帕,仔細替叱雲躍軒擦著臉上的汙漬。


  叱雲躍軒傷感道:“凝兒,盡管相公知道黃老伯家非常貧寒,可沒想到,竟那麽窮苦。相公想都不敢想,華炎的國土上,還有活得這麽貧苦的人家。黃老伯的兒子年近四十了,又是個傻子,家裏連條褲子都沒有。他老伴長期臥床,弄得屋裏臭不可聞。相公也是驚歎了,人怎麽能在這種環境裏,生存得下去?相公看到那傻子,突然就想到了文全,這心誌不全的人,真是可憐,活得連尊嚴都沒有。”


  慕容芷凝明媚的杏眼裏,


  閃著淚光:“將軍不提案子,卻說黃老伯家,可見他家的慘狀,確實觸動了將軍。將軍想怎麽安置他一家?將軍的內心,越來越善良了,這可未必是好事。”


  叱雲躍軒牽著慕容芷凝的手往大廳裏走:“安置他家還不簡單?給黃老伯謀個更夫的職位,每月從衙門領取例銀,這樣他既能養家糊口,還能照顧他的傻兒子和癱老伴。這城東邊不是還有一間閑著的小院,給他家住剛好。”


  采桑恭敬地給叱雲躍軒遞上一碗湯:“將軍連怎麽安置黃老伯家都想好了,我們也不用瞎琢磨了。這黃老伯遇到公主和將軍,真是老天都在幫他了。”


  石勇歎道:“你們是沒去他家,估計夫人和采桑若是去了,定會當場痛哭流涕。他兒子叫狗蛋,快四十歲了,還光著屁股。估計他老伴躺在床上,連衣服都沒有。不過癱在床上的人,也不用穿衣服了。這家人實在是太慘了!黃老伯若是采藥時,在山上遇到意外,這一家人就得滅門。”


  叱雲躍軒側臉看著慕容芷凝:“就算給了黃老伯一個打更的職位,也未必改變得了他家貧困的狀況。他年紀慢慢大了,要照顧一個癱子和一個傻兒子,也是相當吃力的。”


  慕容芷凝自信地點著頭:“這個倒不用擔心,將軍私藏的小金庫,此時就能發揮作用了。”


  叱雲躍軒假裝苦著臉:“本將軍想私藏點體己銀子,都被凝兒挖得幹幹淨淨的了。凝兒這是要本將軍專款專用,把從莊府截留的銀子掏出來?”


  武思遠故意吃驚地張大了嘴:“哦?原來將軍在搜查莊府時,還留了一手?將軍這膽子可真夠大的。將軍一向視錢財如糞土,定是公主攛掇他的!”


  叱雲躍軒矯情地一揚下巴:“那批財物是本將軍和凝兒共同發現的,本將軍若私自全部截留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本將軍之所以截留下一箱金鋌,其實是為了讓文全這樣的傻子,有個容身之所。公主想建一所收留傻子的慈善堂。幸虧這世上,被棄之不顧的傻子也不多。慈善堂可以暫時不建,可這銀子,卻可以派上用場。”


  慕容芷凝道:“這箱金子,隻需找家可靠的錢莊,讓他們拿去放貸。每月收取的利銀,就足以拿來貼補有困難的家庭。”


  靳夫人連連點著頭:“公主不僅長得美貌,心地也十分善良!將軍身居高位,卻坦坦蕩蕩的沒有一點私心。將軍和公主,無論是容貌和品行,都值得敬佩!”


  棋落站在靳夫人身後,殷勤地給眾人端茶送水:“棋落也想能出點力。棋落嫁到靳家,也沒有在營裏時的那麽多活要做了。閑睱時,可以去幫黃老伯家收拾下屋子,幫他老


  伴擦擦身子,減輕點他的負擔。”


  靳夫人頻頻點著頭:“棋落這孩子就是善良,我支持。”


  吃完晚飯,楊鎖兒和棋落忙著撤了碗筷,擺上幾碟點心瓜子,又衝上一壺熱茶,給眾人斟上。


  靳煬問道:“吃飯時,老夫也不便打聽死人的事,那案子是怎樣的情形?將軍說說,我們也當趣事來聽聽。”


  叱雲躍軒剝了幾粒花生,塞到慕容芷凝掌心裏,道:“屍體是在城外東邊的小山坡上,被黃老伯發現的。起初本將軍誤以為,是野狗從墳堆裏刨出來的屍骨。可黃老伯說,那山坡上並沒有墳塋。再加上屍體衣著光鮮,穿著時興款式的錦袍,並非身著壽衣,因此排除了是墳裏的屍骨。那屍體的麵部被野狗啃咬殆盡,已不可辨認。後經仵作驗屍,死者是被棍棒打破了頭顱,致命的傷就是頭頂。本將軍初步斷定,這是一起殺人拋屍的案子。凶手應該是在倉促間,想將屍體掩埋了,由於慌亂或害怕,隻草草挖了個淺坑。正是因為屍體埋得淺,且山坡上土質疏鬆,才被野獸刨了出來。可令本將軍感到奇怪的是,本將軍是乎認識這個人,卻又說不出是誰!”


  慕容芷凝蹙著眉:“這附近能穿錦袍的,都是大戶人家。如圖額家族,還有那五個承包沙地的商人。但是吉斯汗人的錦袍和華炎的是不一樣的,吉斯汗的錦袍為方便騎馬,通常是短款,隻到膝蓋。而華炎男子的錦袍則比較長,通常長及腳踝。”


  叱雲躍軒疑惑道:“那人正是穿著長款錦袍,卻配著吉斯汗人愛穿的皮靴。本將軍覺得,他的身份應該是個蠻夷。”


  慕容芷凝手指絞著發梢:“隻有長期在華炎做生意的吉斯汗人,才會穿著華炎流行的長錦袍。將軍覺得這人熟悉,從他的裝扮分析,莫非是吉豐源?”


  叱雲躍軒拍案而起:“經凝兒這麽一提醒,還真像是吉豐源。怪不得本將軍那麽眼熟,身高體形也十分吻合。他腰上的玉佩,本將軍看著就十分眼熟,現在想起來了,就是吉豐源。仵作說他死了有三四日,怎麽不見他家有人報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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