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惠太妃的癲狂症
吳嬤嬤衝慕容芷凝行著禮:“公主,惠太妃仿佛……仿佛是鬼上身了,她總是胡思亂想的,做出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嚇得太上皇,都不敢來鹿鳴宮看她了。”
韓絮拍著手笑道:“鳳儀在這裏,我看你們敢出來放肆?”她渙散的眼神,往屋子四周的角落裏四處打量,仿佛那裏藏著人。
慕容芷凝蹙著眉,若有所思的樣子:“吳嬤嬤,若說她心智有問題,她又認得我。她這病狀,有多長時間了?”
吳嬤嬤道:“奴婢也很疑惑,著了太醫來看過,說是邪火入心,產生了癔症。反正就是要麽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要麽就狂躁地到處跑,在宮裏惹出一堆事來。”
慕容芷凝握著韓絮的手:“姑母,有鳳儀在,您什麽都不用怕。明天,鳳儀給你做家鄉的點心吃,好不好?”
韓絮的目光,從渙散的狀態,漸漸變得有神,她連連點著頭:“本宮好想吃鳳儀做的點心,好懷念家鄉的味道。沒想到,一遠嫁,就再也回不去我大商夏了!”
慕容芷凝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姑母言重了,鳳儀這就去求皇上,讓他恩準姑母回商夏省親。鳳儀要和姑母一起,回商夏去探望父王母後。”
韓絮的眼裏,閃現出希望的火光:“本宮真的還能回一次商夏嗎?鳳儀,你可不許騙姑母。”
孟夏拱著手:“惠太妃,在下是永寧縣的捕頭,您回鄉省親時,我向皇上請命,親自護送你和公主。”
慕容芷凝看著韓絮:“這是孟捕頭,別看她是個女子,這天下,就沒幾個男人打得過她。有她護送我們回商夏,比皇上派的侍衛還管用。”
幾人像哄孩子般哄著韓絮,韓絮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
吳嬤嬤抹著淚:“惠太妃,您好久都沒有這麽高興了。公主,聽說你要在宮裏住上一段時日,你一定要經常來探望惠太妃啊!她就是太寂寞了,這是心病。”
慕容芷凝頻頻點著頭:“姑母請放心,鳳儀一定三天兩頭地來看望您。”
從鹿鳴宮告辭出來,慕容芷凝將吳嬤嬤拉到僻靜處,問道:“吳嬤嬤,我姑母的病,是何時開始的?”
吳嬤嬤縐著眉:“奴婢侍候惠太妃,有十五年之久了。她其實一直都有癲症,近兩年,才發展成了輕微的狂症。這跟她的性格是分不開的,她向來鬱鬱寡歡,性情冷漠,有時太上皇來探望她,她也不理不睬的。”
慕容芷凝蹙著蛾眉:“你是說,她從當初的抑鬱,發展到了現在的狂躁?”
吳嬤嬤點著頭:“奴婢是這樣認為的。而且她躁狂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直到現在,幾乎每天都發作。”
慕容芷凝叫來采桑:“采桑,賞吳嬤嬤五十兩銀子,她用心照顧姑母,太辛苦了!”
吳嬤嬤千恩萬謝地,將三人送到大門外,殷勤地扶慕容芷凝上了轎輦:“公主請慢走,公主一定要常來啊!”她屈膝送走了慕容芷凝。
孟夏感歎道:“一個女人的一生,默默無聞地埋葬在了深宮裏,想想都可怕。這天底下的女子,竟都像走火入魔了一般,拚命想嫁入後宮,做王的女人。”
慕容芷凝輕笑道:“世人隻看到了宮裏的女人,錦衣玉食的生活,卻沒有看到她們忍受寂寞,葬送人生的悲慘。姑母她,本可以和太上皇相親相愛地過日子,不至於到今天這般境況的,這是性格造成的。她一直不肯放過自己,這是心病,無藥可治!”
孟夏急步追在慕容芷凝的轎輦旁:“她若是有公主這般豁達的心態,也不至於病成這樣。可見,性格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公主這樣的性子,倒是很適合深居後宮。公主與世無爭,恬淡平和,在哪裏都能穩穩當當在開始新生活。”
慕容芷凝巧笑道:“聽孟姐姐這話,倒像是要把我賣在這深宮裏了。”
采桑眼眶一紅:“若將軍……將軍因故回不來了,皇上倒是最能照顧公主的人選!”
慕容芷凝悵然道:“隻可惜,人生隻有一季花期,過了季節,就隻剩下殘枝敗葉了。你們倆想法太簡單,我隻是暫住宮裏,等姑母好轉,我還得回永寧去……”
三人陷入了沉默中,轎輦停在了祁祥宮前,春杏從宮裏迎了出來:“公主裏麵請!皇上讓公主先歇息一會兒,晚上就在這裏設宴,為公主接風洗塵!”
慕容芷凝環顧院裏的景色,炎烽已命人將祁祥宮修葺一新,祁祥宮已沒有了昔日的冷清,雖不說極盡奢華,卻也是舒適大氣,可見炎烽深知慕容芷凝的稟性。
采桑驚喜道:“皇上還真用心,一切都按照公主喜歡的樣子,你看那邊的亭子,石桌都換成了新的,雖然看上去和以前沒什麽不同,但所有的東西,都是新的,讓人感覺不到沉悶!”
慕容芷凝急步往院子西邊的亭台走去,亭台四麵垂著帳幔,讓人感覺很是溫暖。亭台中央,嶄新如鏡麵般光滑的桌麵上,靜靜地臥著一張古琴。
慕容芷凝的手,輕柔地撫上古琴,口裏自言自語道:“好久不見了,“繞梁”。沒想到,我還能再見到你!”
炎烽靜靜地站在祁祥宮門口,默默地看著慕容芷凝,輕撫“繞梁”的身影。他感覺時空仿佛逆轉了一般,又回到了那個陽光和煦的夏日午後,慕容芷凝撫琴的側影,籠罩在陽光裏,像鍍了金一般,美得讓炎烽忘
了呼吸。
采桑發現了門外負手而立的炎烽,輕推了慕容芷凝一把:“公主,皇上來了。”
慕容芷凝迎上前,曲膝行禮,炎烽伸出手,象征性地扶了她一把:“朕要說多少次,你才記得住?你不必多禮。院子裏清冷,進屋裏吧!”
炎烽攜了慕容芷凝一把,將她扶進書房裏。他寵愛地替慕容芷凝脫下披風,感歎道:“一年時間,凝兒竟長高了許多,凝兒以前,頭頂隻到朕的下巴,現在,都快到朕的鼻尖了。”
慕容芷凝道:“鳳儀還跟以前一樣,不過是宮裏的鞋子,底子厚了些,顯得高了!”
春杏揭開火盆的金罩子,添了幾塊銀炭,又端來兩盞熱茶,退出了書房,將門合上。
春杏衝采桑和孟夏招了招手:“采桑,你的房間還是原來的位置,孟姑娘住在後院東邊的客房。皇上知道你們辛苦了,讓你們好生休息一番,晚上特許你倆,和公主一起進膳。”
孟夏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和公主情如姐妹,我和她一起吃飯,還得皇上批準?”
采桑戳了孟夏腰眼一記:“這是改不了你大大咧咧的性格了嗎?人家皇上不是說了嘛,特許你和公主一起用膳,你就知足吧。你以為每個人都能有這樣的榮幸?”兩人推推搡搡的,去了後院孟夏的房間。
兩人關上房門,孟夏道:“那皇上雖然也長得不討人嫌,可是現在,公主剛剛痛失了將軍,他會不會趁虛而入?他要是敢對公主不禮貌,我對他不客氣!”
采桑撇著嘴,一副嫌棄的樣子:“你雖然滿身的武藝,可惜沒有一副好頭腦來匹配,又有什麽用?也隻有你敢說,對皇上不客氣這樣的話,連叱雲將軍都不敢這麽放肆。你且消停些吧,皇上可是謙謙君子,他若是想對公主不禮貌,還有叱雲將軍什麽事?”
孟夏捏著拳頭,作勢要打采桑,采桑嚇得抱著頭,後退了一步:“君子動口說,牛馬動蹄角!你這樣的性子,非得吃了大虧,才能改。你知道嗎?從你進宮起,你已經犯了不下三次死罪了!”
孟夏下巴一揚:“我又不準備在宮裏長住,我怕什麽?將軍才失去消息一個月,你竟敢慫恿著公主接受其他男人?將軍在時,也沒虧待過你啊!呸,小人!”
采桑用手帕抹著淚:“我哪裏慫恿公主了?將軍……將軍這不是回不來了嗎?”
孟夏推了采桑一把:“別以為我不敢打你啊?誰跟你說將軍回不來了?”
采桑哀聲哭泣:“武將軍說了,叱雲將軍的遺體都找到了。之所以沒跟公主說,是怕她接受不了。你也看到了公主這樣子,她的內心,成天承受著煎熬,還懷
揣著一份根本沒有的希望。讓她忘了將軍,難道不好嗎?將軍這麽寵著她,將軍就算不能照顧她,也不想看她這麽傷心。”
孟夏晃了晃拳頭:“老子親眼見了那屍體,覺得那根本不是將軍……算了算了,看在你也是個忠奴的份上,不揍你了。別瞎攛掇公主,將軍若是有一天真的回來了,你怎麽麵對將軍?”
祁祥宮的書房裏,炎烽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慕容芷凝:“凝兒,所有的事,都會成為過去,你必須得將目光,放到更遠的將來。你正是人生最好的年華,你還有這麽多美好的歲月要度過,不能一直沉浸在悲傷裏。”
慕容芷凝淒婉道:“鳳儀明白這個道理,鳳儀還有親人,還有那麽多關心鳳儀的摯友,鳳儀不會看不開的。再說,將軍他,隻是失去了下落,鳳儀任何時候,都不會絕望的!”
炎烽的手掌不由得攥緊了,他心裏隱隱疼痛,幽怨道:“叱雲將軍他……他究竟對你施了什麽魔法,讓你如此的死心塌地?朕對你不好嗎?你卻從來沒有感動過!罷了罷了,朕失態了……朕怎麽能夠在這時候,計較這個!”
慕容芷凝低著頭:“皇上,鳳儀心情低落,若說錯什麽話,請皇上寬容些。鳳儀此時,實在是不適合留在宮裏,姑母的癔症,也越來越嚴重了。鳳儀想求皇上,恩準鳳儀陪同惠太妃,回商夏省親。惠太妃自嫁入華炎,已二十六年之久,太上皇和皇上,也應該恩準她回故鄉一次……或許,這就是她此生最後一次回歸故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