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有人要害本宮

  孟夏點頭輕笑：“采桑這丫頭，雖說嘴巴討厭了一點，可是，還真能討公主的歡心。”


  約摸一柱香時間，春杏拿了幾塊寬大的浴帕進來：“公主，沐浴規定的時辰到了，請公主更衣梳妝，皇上還在禦書房裏，等著召見公主。”


  孟夏抱怨道：“宮裏果然事事都要遵循規矩，一點都不能任性。剛泡得舒服了，時間就到了。”


  春杏捂嘴笑道：“孟姑娘有所不知，在宮裏，唯一可以任性的人，就是皇上。還有，就是皇上最寵的女人。”


  孟夏自顧擦著身上的水漬：“那是。皇帝就是專門負責給別人定規矩，而他自己，想怎麽任性就怎麽任性的人。”


  采桑白了孟夏一眼：“孟捕頭，你好歹也是吃皇糧的人，這話可別讓別人聽了去。這宮裏，可沒人會慣著你。”


  慕容芷凝輕掐了采桑一把：“采桑說話，就是太直白。孟姐姐，你雖然隨性慣了，在宮裏，也不得不講點規矩的。”


  孟夏諂媚地一笑：“我知道了，我會顧及公主的顏麵，謹言慎行的。”


  春杏將慕容芷凝扶到捕著毛皮的臥塌上，輕輕在她身上塗了一層蜜蠟，推勻後，細細按摩起來。


  孟夏歎道：“難不成皇上洗完澡，也要做這個？皇上真會享受，公主的皮膚這樣一弄，白嫩得像能掐出水來。”


  采桑遞給孟存一套宮裝：“快些穿上，等會兒，還要伺候公主更衣呢！”


  孟夏搖著頭：“我不穿這個，我帶了隨身換洗的衣服。我還是穿衙門裏發的衣服。”


  慕容芷凝道：“采桑，孟姐姐天生不受拘束，隨她吧。她穿了宮裝，反而不自在。”


  春杏夫慕容芷凝按摩完，用一塊薄職蟬翼的絲綢，細細揩去她身上多餘的蜜蠟，再拿出一套顏色豔麗，做工考究的金絲鳳紋裙袍，就要替慕容芷凝穿上。


  慕容芷凝婉拒道：“這衣服太過奢華，我隻是回來探望姑母的，不想太過招搖。采桑，從包袱裏找一套得體點的衣衫，替我換上。”


  春杏囁嚅道：“公主總是拒皇上於千裏，這是皇上的好意，也是宮裏的禮節……”


  慕容芷凝和顏悅色道：“皇上從未虧待過我，哪裏來的拒人於千裏？我未婚夫失去了下落，我姑母又病重，我在這個時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豈不惹人非議？春杏你放心，我會親自給皇上解釋的，他不會怪罪你的！”


  采桑從包袱裏取出那套橘色的鮫綃衣裳，替慕容芷凝穿上。又細心地替她綰了個精巧的隨雲髻，將她額前的碎發盡數綰起，露出光潔圓潤的前額。采桑挑了個火焰狀的花鈿，替慕容芷凝貼上，並簪上了一隻


  素淡的南珠步搖。


  孟夏歎道：“采桑這小丫頭，看上去土裏土氣的，沒想到還有點品位。公主這一打扮，既大方又得體，也不過份招搖，還美得不得了。”


  采桑白了孟夏一眼，在慕容芷凝腮上刷上一抹胭脂：“你才土裏土氣呢，馬不知臉長！公主，我知道你不喜歡擦胭脂，不過，你實在是太蒼白了。”


  采桑滿意看著慕容芷凝的妝容，再給她罩上一件水紅色的，軟緞滾白貂皮的披風。她和春杏一左一右地扶著慕容芷凝，穿過連接禦書房的回廊，往禦書房走去。


  炎烽正焦躁不安的來回踱著步：“老齊，公主身子單薄，你將火盆裏的火，升得旺些。那些點心，都涼了，拿下去換上新鮮的。公主的衣服，多準備些，按婧容公主的款式做，不要太豔，衣料要挑最好的……”


  齊尚明躬著身子：“奴才知道了，皇上這心情，真是夠忐忑的。鳳儀公主她，就不是一個愛挑理的人，她的性子，最為隨和了。”


  炎烽眉飛色舞道：“凝兒正是有這麽多的優點，朕才會對她念念不忘。她是朕見過的，長得最美、最有才華、且行為舉止，最為得體的女子！”


  齊尚明附和道：“是是是！皇上心裏，反正是裝不下別人了。俗話說得好：情人眼裏出西施。皇上看鳳儀公主，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炎烽矯情道：“就好像你見過西施似的？朕不相信，西施能比凝兒更美。朕第一次對她動心時，她還在永巷的地牢裏，病得快死了。盡管她穿著囚服，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倒在髒兮兮的稻草堆裏，朕還是一眼發現，她美得不像話……”


  齊尚明忍住笑意，道：“奴才記得，皇上那時聽一個婢女，汙陷鳳儀公主，說她是莊家的童養媳，還和莊誠那個老賊有染。皇上當時就氣得不得了，一門心思要治她的罪。偏偏鳳儀公主又是個要強的性子，不會服軟，還頂撞皇上，惹得皇上大動肝火！”


  炎烽羞愧地一笑：“你這奴才，又揭朕的短。對了，當初那個汙陷公主的賤婢，聽說現在還在皇貴妃的茗卉宮裏。皇貴妃可不是個寬容的性子，她怎麽可能容得下那個奴才？”


  齊尚明道：“依奴才看，必定是叱雲將軍不再追究這件事了，因為，鳳儀公主十分善良，將軍也就隻能隨著她。”


  正在這時，禦書房外有太監稟報道：“啟稟皇上，鳳儀公主就在屋外！”


  齊尚明拉開了禦書房的門，炎烽親自迎到門口，慕容芷凝曲膝行禮道：“鳳儀參見皇上！”炎烽怔怔地看著慕容芷凝，上前扶了她一把，眼裏充滿了憐愛：“免禮！快進屋裏說話，外麵冷。”


  炎烽親自替慕容芷凝取下貂裘披風，將她讓在墊了軟墊的椅子上，又讓齊尚明將鑲金的炭火盆，往慕容芷凝身邊挪了挪。


  炎烽坐在寶座上，眼光久久落在慕容芷凝身上，齊尚明咳了一聲：“皇上，隨行的那位姑娘，想必就是永寧的女捕頭。”


  孟夏單膝跪地，抱拳道：“在下叫孟夏，是永寧縣衙的捕頭，在下參見皇上！”


  炎烽手往上抬，示意她起身：“免禮！朕聽印飛印大人說了，一路上，多虧你得那個叫采芹的侍女，照料公主，你們辛苦了。”


  采桑撅著嘴，不滿道：“啟稟皇上，奴婢叫采桑！”


  炎烽羞愧地一笑：“對，是叫采桑，朕一直記得你的。那個汙陷過公主的奴才，才叫采芹。朕剛才還跟管事的公公說到她，剛好你們一來，朕就叫錯了名字。”


  炎烽的目光，又落在慕容芷凝身上：“叱雲將軍的事，朕也感到很悲痛，朕從小和他玩在一起，勝似親兄弟……實際上，朕和他確實是親兄弟。鳳儀，你要堅強些……”


  慕容芷凝含淚點著頭：“鳳儀的姑母，身體怎麽樣了？鳳儀想立即去探望她。”


  炎烽失落道：“你一來，就急著去探望她，朕也想跟你敘敘舊呢！惠太妃一直身體不怎麽好，不過也並無大礙。她那是疑心病，總是覺得自己得了絕症，杯弓蛇影的。也好，你先去探望她。叱雲將軍的事，先不要和她提起，朕一直瞞著太上皇的。晚上朕在祁祥宮設宴，替你接風，你依然暫住在祁祥宮裏，朕特許你，隨時可以去探望慧太妃！”


  慕容芷凝婉拒道：“鳳儀想回將軍府暫住，請皇上恩準！”


  炎烽滿臉的為難：“鳳儀，朕將你接回上京，就是想讓你早日忘掉傷心事。將軍府自從幾個月前發生了於嬤嬤被害的案子，就門庭冷落了。你現在心情不穩定，睹物思情，會更傷心。朕覺得，你還是住在祁祥宮裏最為合適！”


  齊尚明道：“轎輦已準備好了，請鳳儀公主請移駕鹿鳴宮！”


  炎烽將慕容芷凝送到禦書房門口，親自替她穿好披風，又將披風的帽子，小心地攏在她的發髻上，再用手撫順了帽子上的白貂絨，才將慕容芷凝扶上轎輦：“去吧，朕晚上等你一起用膳。”


  轎輦走出萬安宮的大門，孟夏才猛地吸了一口氣：“憋死本捕頭了。原來皇上的氣勢，真的會壓死人。叱雲將軍那般威猛的性格，我都沒怕過。這皇帝，確實是天生自帶氣場！”


  采桑矯情道：“皇上明明就很隨和，一點架子都沒有，皇上剛才叫錯了采桑的名字，還急著表示了歉意呢！”


  孟夏走在慕容芷凝

  的轎輦旁：“公主，孟夏還一直以為，皇上是個色迷迷的糟老頭呢！沒想到他又年輕又英俊，性子還這麽溫和。我剛才偷偷看了一眼，他看你的目光，就跟叱雲將軍似的！”


  慕容芷凝掉下了一滴淚：“所以，我不能留在宮裏，會招人非議的。將軍不在了，偌大一個上京城，竟沒了我的容身之所……”


  采桑小跑上前，遞上一塊絲帕：“公主，你又來了！皇上那表情，明明是把整座皇宮給你，他都願意，哪裏就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了？采桑也覺得，公主暫時不適合回將軍府住。再說了，惠太妃尚在病中，也需要公主的陪伴，公主還是留在祁祥宮裏穩妥。等將軍回了上京，公主再搬回將軍府！”


  慕容芷凝默不作聲，她心裏十分清楚，炎烽將她帶回上京的目的，絕不是單純的因為惠太妃身體染病。慕容芷凝心裏空落落的，她感歎著，命運再次讓她身不由己，她或許會被困在這高牆裏，遙遙無期。


  鹿鳴宮前，韓絮的貼身宮女吳嬤嬤迎出門來：“公主，惠太妃這幾天正念叨著公主呢，沒承想，公主竟真的回來了。公主裏麵請！”


  韓絮靠坐在一張紅木坐榻上，麵色紅潤，但精神萎靡。她撐著身子，向慕容芷凝伸出手：“好孩子，本宮正惦記著你，你就來了。聽說你隨將軍出征去了，一去就去了小半年，本宮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慕容芷凝見了禮，坐在韓絮身邊，握著她的手，安撫道：“姑母言重了，姑母的臉色紅潤，精神看上去也還好，不像是有病的樣子。”


  韓絮誇張地伸長脖子，警覺地四處看著，然後壓低了聲音：“有人想害本宮！這宮裏，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