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真相呼之欲出
徐氏駐足看著慕容芷凝,她臉上掛著無限的錯愕,眼裏還閃爍著一絲希望的火光。
徐氏的聲音哽咽著:“你……你該不是誆本宮的?”
慕容芷凝指了指椅子,徐氏顫巍巍地回到椅子旁坐下,她拿手帕擦著眼角:“如果公主說的是真的,本宮願意替公主做任何事情!”
慕容芷凝柔聲道:“當初五賢王被發配涼城時,他的小妾白霜,已經有了四個月身孕。她雖然有罪,卻是老天都可憐她,即便是淪落到賊窩裏,她也拚命地保住了皇室的血脈。正是因為她有了身孕,鳳儀憐惜她,讓將軍免了她的罪,偷偷將她送出了上京。她前兩日托人帶了信給鳳儀報喜,說她不久前誕下了一對雙胞胎男孩!”
徐氏捂著嘴,痛哭出聲,她拚命地壓抑著哭聲:“老天有眼,不讓本宮的暻兒絕後。多謝鳳儀公主和叱雲將軍的恩情!”她掙紮著,不顧一切地跪到地上,給慕容芷凝磕了個響頭。
慕容芷凝將徐氏攙起:“娘娘,您折殺鳳儀了!人心都是肉長的,鳳儀也不是無情之人!”
徐氏抹著淚:“本宮不想死了,本宮還沒見過自己的小孫兒。公主,你救救本宮。本宮願意將當年知道的事,都說出來!”
徐氏陷入了沉思,她仿佛回到了當年:“洪啟十六年那年,本宮是太上皇的德妃。本宮雖然等級不低,但人緣不好,總是被比本宮等級低的妃嬪們排擠。蕭氏那時,雖然隻是個昭儀,卻十分會討好太後,籠絡人心。本宮記得猶為清楚,寧皇後死的那年,本宮的暻兒才三歲,他莫名其妙地得了一場怪病,隻有蕭氏,能調配緩解暻兒病痛的藥。有一天,暻兒又發病了,本宮讓人去請蕭氏,她卻以藥材稀缺為由,拒絕了。本宮為了救暻兒,想對蕭氏兩歲的兒子下毒,同樣以解藥來脅迫蕭氏,不料被她當即抓住了把柄,並保留了證據。蕭氏的那個孩子,就是現在的皇上。本宮一直對自己當年卑鄙齷齪的想法,愧疚了二十幾年。因此,本宮的性命,多年來,一直都是捏在蕭氏手裏的。”
徐氏的神情變得異常恐慌:“後來,蕭氏以根治暻兒的病為條件,要本宮向皇上求取麝香,汙陷皇後。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她無助地看著慕容芷凝。
慕容芷凝遞了一盞茶到徐氏手裏,輕聲安撫道:“鳳儀雖然尚未為人母,卻十分理解娘娘的心情。鳳儀若是娘娘,也會不計後果地救自己的孩子。其實,娘娘根本勿須有愧疚之心,五賢王的病,應該是有原因的,一定是蕭氏的陰謀。而當您想下毒時,立即被蕭氏識破了,這充分說明了,這是蕭氏布下的陷井,目的就是抓住你的把柄,好奴役你!
事實證明,五賢王由於從小中毒,心智各方麵,都略欠缺於其他的皇子,否則,說不定他也能……”
徐氏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公主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若不是公主點明,本宮恐怕會蒙在鼓裏一輩子。本宮真是缺了心眼,怨不得別人。公主,你要相信本宮,本宮最大的罪過就是,被迫向太上皇撒了個謊,說那包麝香,給了皇後。其他傷天害理的事,本宮確實沒有做過。可本宮還是遭了報應,失去了暻兒……”她再次失聲痛哭。
慕容芷凝問道:“您確定您當初就隻是撒了個謊,其他的什麽也沒做過嗎?那寧皇後又是怎麽死的?”
徐氏痛哭流涕道:“本宮以全家人的性命起誓,本宮就隻做了這一件缺德事,那包麝香,至今我還保存著。麝香是宮裏嚴管的物品,每一份都用錦囊裝了,用針縫死,蓋著禦醫院的印章。配完藥,要將袋子交回,並由禦醫院登記在冊。太上皇當初質問本宮麝香的下落,本宮咬死了不承認,他雖然懷疑本宮,卻沒有真憑實據,一怒之下,將本宮降了等級。在這件事裏,本宮也是受害者,也是苦不堪言的!”
慕容芷凝道:“娘娘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向太上皇和皇上說出當年的實情?”
徐氏用手帕擦著眼角:“公主,這件事已塵封了二十幾年,連太上皇都不想揭開真相,公主又何必如此執著?”
慕容芷凝的眼裏,閃著倔強的光:“為了完成我心愛的男人的遺願,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她母親的死因公諸於世。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鳳儀要的是一個真相,至於結果,那是皇家的事,我無能為力!”
徐氏貌似有所觸動:“公主這是何苦?公主有大好的前途,甚至……登上後位也是有可能的!往事已矣!活著的人,還得帶著希望活下去。蕭氏陰狠毒辣,她又豈會給你機會,讓你揭開真相!再說,寧皇後的死因,已然成謎,就算本宮說出這件事,也隻能證明蕭氏僅僅是有謀害寧皇後的意圖,並不能直接證明,是蕭氏下的毒手。本宮可以坦白當初的罪行,但本宮不一定能幫你扳倒蕭氏!還有,本宮幫你,是有條件的。本宮要親自見見自己的孫兒,隻一麵,足矣!”
慕容芷凝眼眶一紅:“鳳儀以此為條件,要脅徐太妃娘娘,也是別無他法,請娘娘見諒!鳳儀深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鳳儀報答娘娘的,豈止是讓娘娘見孫兒一麵?鳳儀是唯一見證了白霜懷有五賢王孩子的人,鳳儀要讓皇室的血脈,回到宮裏,歸於娘娘膝下。娘娘有了皇孫傍身,犯下的這點小錯誤,也會被太上皇所諒解!”
徐氏感動得涕
淚橫流:“為了本宮的孫兒,本宮要勇敢地和蕭氏鬥下去。公主,你真是本宮的貴人啊!本宮當初,還想加害於你……”
慕容芷凝寬容道:“誰在悲痛時,都會有失去理智的時候,鳳儀非常理解娘娘的慈母之心。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以後沒有人會再提起。”
徐氏黯然道:“養不教,母之過!本宮當初發現暻兒私藏龍袍時,隻當他是貪玩,並沒有嚴厲地禁止他,是本宮害了他。”
慕容芷凝道:“娘娘又有了希望,娘娘現在要做的,是回去好好想想,整理一下記憶和證據,鳳儀待時機成熟了,就領娘娘去見太上皇和皇上。白霜在外產子的事,鳳儀也會盡快地稟報太上皇和皇上,娘娘請回宮去靜待消息吧!鳳儀想提醒您一下,不要再反反複複的了,該怎麽做,就要堅定自己的信念。畢竟,邪不能壓正!”
送走徐氏,采桑扶慕容芷凝進了臥室:“公主,采桑真佩服你的謀略,元太妃這是答應和你合作了嗎?”
慕容芷凝坐在床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元太妃身上,她就算不幫我,我也不能看著皇室的血脈,流落在外。我總以為,元太妃是窮凶極惡的本性,沒想到,她也是被人脅迫的。”
采桑替慕容芷凝除去外衣,將她扶上床,拉錦被蓋住她的身體:“公主,你總是以善良的心去揣測別人。到了生死關頭,誰都會推卸責任,是不是被脅迫的,隻有她自己知道。再說了,已經造成了惡果,是不是被脅迫的,都不可原諒!”
慕容芷凝歎了一聲:“我就算還不了將軍母後,一個公平公正的結果,至少,得讓她的死因明了。”
萬安宮裏,炎烽的寢殿內,炎烽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齊尚明在帳外問道:“皇上,您又為何事心煩意亂啊?”
炎烽歎了一聲:“朕夾在凝兒和母後中間,真是萬分為難!凝兒為何是這麽執著的性子?朕原本以為,叱雲將軍不在了,她會慢慢讓朕走進她的心裏……”
齊尚明道:“皇上,奴才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您別發火。您幹脆,讓她出宮呆一段時間,讓她冷冷靜靜地思考,她才會明白,皇上的重要性。奴才也是納悶了,皇上對鳳儀公主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她為何總是對皇上不冷不熱、若即若離的?這種態度,很是傷人哪!”
炎烽生氣道:“蠢奴才,你又在那替朕瞎琢磨。朕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嗎?朕很享受這種慢慢征服她的過程。朕隻是在擔心,母後會為難她!”
齊尚明搖著頭:“看不懂,看不……皇上的心思,奴才實在是看不懂。皇上就不能拿出君臨天下的
氣勢,直接把公主給辦了,也省得這每晚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
炎烽道:“朕也不全是為了凝兒的事心煩。這都過去幾個月了,叱雲將軍的死訊也瞞不住了,朕該如何安撫太上皇啊?叱雲將軍他,還沒來得及認祖歸宗,就……太上皇若是知道叱雲將軍死都沒有諒解他,會傷心到什麽程度?朕一想想,就萬分地不忍。朕這皇上當得,真是索然無味!”
齊尚明開解炎烽道:“唉呀皇上!您又說這話?您不是還有鳳儀公主嗎?是奴才多嘴,又讓皇上不快了。快入寢吧,明日還要早朝!”齊尚明吹滅了炎烽床前的蠟燭,退到房外,拉上了寢殿的門。門外,兩個值守的太監席地坐在門兩旁,昏昏欲睡。萬安宮的院裏院外,一隊隊侍衛手持長矛,不休不止地來回穿梭巡邏。
禦書房裏,炎烽下了早朝,由齊尚明替他脫了厚重的朝服,換上一件絳紅色的輕紗龍紋便袍,又摘了他頭上的通天冠,換了頂輕巧的盤龍金冠。
齊尚明諂媚道:“皇上真是玉樹臨風,無論哪位女子見了,都會心生愛意!”
炎烽輕笑道:“朕整天為了批奏章,忙得焦頭爛額的,哪裏還有閑情,管什麽女子,什麽愛意?朕唯一想勾搭的女子,對朕是視而不見的。退下吧,朕要開始批折子了。”
齊尚明躬身道:“唉呀皇上!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奴才想告訴您,今兒個一早,鳳儀公主就來禦書房了。喏,那案桌上,還放著沒臨完的畫呢!”
炎烽走到案桌前,看著慕容芷凝臨了一半的《虢國夫人遊春圖》,歎道:“凝兒做事就是認真,哪裏找來這麽好的一張細絹帛?凝兒的畫工,還真不賴,這線條的走勢,頗具原作的韻味。”炎烽坐在案桌前,細細鑒賞起來。
齊尚明著急道:“唉呀皇上!您怎麽不關心關心,鳳儀公主她此刻身在何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