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你是個公主,不是牲口
叱雲躍軒看著拓跋致的背影:“拓跋兄請留步。本將軍剛巧也要回和宇,本將軍此次回永寧,是送本將軍的王父回上京,順便,來永寧接本將軍的愛妾回和宇的。既然拓跋兄要去和宇,那就等明天一起成行吧!”
拓跋致禮貌地拱手作輯道:“將軍攜寶眷同行,在下不便打擾將軍。在下馬上就出發,天黑之前,就能趕到和宇。在下會在將軍返回和宇大營前,帶公主離開。既然將軍對公主絕了情,在離別時,還是不見的好!”
拓跋藍挎著個小包袱,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楊鎖兒:“鎖兒,再見了,我可能再也不回永寧了。我會想你的!”
楊鎖兒扯著拓跋藍,盡管哭得撕心裂肺的,也隻能無可奈何地將他們兄妹送出院子。
叱雲躍軒站在二樓的欄杆前,他微微蹙著眉,目送拓跋兄妹的身影,消失在“碧凝軒”的大門口。
和宇大營門前,孟夏晃了晃叱雲躍軒給她配發的腰牌,將拓跋致的馬車帶進營裏。
慕容芷凝跑上前,緊緊地抱住了拓跋藍:“大哥,藍兒妹妹,你們怎麽來了?”
拓跋致看著憔悴蒼白的慕容芷凝,心疼得半晌說不出話:“大半年沒見,凝兒越發的蒼白消瘦了!大哥是來帶你回商夏的。”
慕容芷凝低頭掩飾著自己的慌亂:“我不想回商夏!大哥,你先回去吧,替我帶個信給我的父王母後,就說我在華炎,過得很好!”
孟夏指著不遠處兩座緊挨在一起的營帳:“那是叱雲將軍讓人安排的新營帳,我和公主一直沒搬進去住。大哥,請進帳裏說話。”
拓跋致看著慕容芷凝身後低矮的帳篷,眼眶一紅:“凝兒,你這段時間,就住在這樣的地方嗎?你為何不反抗?你是商夏堂堂的嫡長公主,你又不是牲口?”
慕容芷凝辯解道:“營裏條件不比縣城裏,艱苦些,再正常不過!大哥帳裏請!”
采桑抹著淚:“正常個屁!這是軍奴住的帳篷。將軍對公主,早就絕了情意,不僅讓她穿軍奴的衣服,還讓她住軍奴的帳篷……將軍還公然表示,要把公主賞給立了戰功的士兵!”
慕容芷凝扯了扯采桑的衣襟:“將軍那是說著玩的,是玩笑話,采桑你怎麽可以當真?”
拓跋藍哭倒在拓跋致肩上:“公主,你好歹是商夏的皇族,商夏和華炎,並不分高下,你何苦如此任人糟踐?哥哥說得對,咱們一定要把公主帶回商夏去。”
慕容芷凝固執地搖著頭:“逃避是懦夫的行為,我不會逃走的。我離開商夏時,受將軍脅迫,身不由己。我好不容易和將軍傾心相愛了,我現已是心不由己。你們就不要再
勸我了,我打定了主意,無論將軍怎麽對我,我都安之若素!”
拓跋致頻頻點著頭:“大哥很欣賞凝兒對愛情的執著!凝兒說得對,能輕易放棄的,不是愛情。可大哥想再補上一句:一個人苦苦堅守的,同樣也不是愛情!凝兒冰雪聰明,能洞悉人心,又豈會看不明白?將軍的眼裏,已經沒有柔情了!”
慕容芷凝淒楚地一笑:“縱觀我的人生,我的命運仿佛每半年就會有一次輪回。我和將軍像仇人一般相處了半年,又兩地分隔了半年。之後,我們像陌生人一般,磨合了半年,最終,我們傾心相愛了半年。之後,他突然失蹤了半年……所以,我不死心,我想用半年的時間,來喚回將軍的心,找回我失去的愛。誰勸我都沒有用,我不會離開將軍的。”
孟夏拍案而起:“慕容芷凝,說得好聽點,你這是執著,說得難聽點,你就像一頭強驢一樣,十匹馬都拉不轉你的心。你確定你這小身板,能撐得了半年?你確定將軍願意讓你留在他身邊?別騙自己了。十幾天前,是誰逼你服毒自盡?誰在你生死未卜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轉身就離開?”
拓跋藍含淚點著頭:“原來公主竟遭了這麽大的罪?公主,這裏片刻都不能留了。叱雲將軍明天就會帶著他的小妾,回到和宇大宮。他這明擺著是羞辱你,別的能忍,這個可不能忍啊!”
拓跋致歎了一聲:“凝兒,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命運半年一輪,你為何不給自己點時間,也給將軍一點時間?我聽剛從商夏來的客商說,南錦皇城十分不穩定,你父王的堂弟,發起了一場叛亂。你父王母後,此時一定非常需要公主在身邊陪伴,幫他們出謀劃策!凝兒,回商夏半年吧,半年後,再冷靜地審視這段感情,自然就有了答案!”
慕容芷凝不安地絞著手帕:“我自小離開商夏,商夏不是一直天下太平的嗎?我父王以寬厚仁慈治國,深受商夏百姓的愛戴。有道是“得道多助”,父王的追隨者眾多,無論何種叛逆,父王都能隨心應對!大哥,我明白你的用意,商夏不需要我這個又落魄又無能的公主……我還是那句話,我要守護我的愛情,直到我死心!”
拓跋藍還想繼續說服慕容芷凝,拓跋致扯了扯她的衣袖:“既然公主這麽執著,我們就陪她一起守護她的愛情吧!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凝兒,我和藍兒,采桑,孟夏,永遠站在你身邊,給你最可靠的支持。作為回報,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你若尋回了自己的愛情,我們大家都會祝福你!若找不回來了,我們也會陪著你一起慢慢淡忘他!”
慕容芷凝微笑點著
頭:“嗯!我答應你們,我不會再魯莽行事了!你們也不要用冷臉對將軍,誰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有多痛苦!”
孟夏道:“隻要他不為難公主,我們就不會給他冷臉看。”
拓跋致輕笑道:“出了營地,南去十幾裏,有個小縣城,我們去那裏找家酒樓,好好慶賀一番,慶賀公主得以重生!”
采桑拍著手:“這幾天營裏送來的,都是又黑又硬饅頭,公主大病初愈,我正怕她營養跟不上。走,今天給公主點鍋雞湯補補!”眾人聞言,麵色都凝重起來。
慕容芷凝辯解道:“采桑,你別那麽誇張,我哪裏有這麽慘?孟姐姐不是打了山雞給我熬湯嗎?”
采桑撅著嘴:“若是孟姐姐不在,你不是要天天吃糠咽菜了嗎?將軍的心,真狠!”
拓跋藍紅著眼眶:“公主,你都可以效仿趙飛燕,在手掌上起舞了。你太瘦了,瘦還不主要的,你那是憔悴!你知道你看上去,讓人多心疼嗎?”
慕容芷凝頑皮地掐著拓跋藍的臉頰:“好好好!我爭取幾天吃成個小胖子!我沒那麽矜貴,我雖然是個公主,卻是天生的賤命……瘦又不會要了命,幾天就恢複了。”
拓跋致心疼道:“胡說,凝兒怎麽會是賤命?凝兒隻是受的磨難,比別人多了些!《孟子》有雲: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凝兒注定了有更重要的使命!”
和宇南邊的蒞陽鎮,是個有百十戶人家的小鎮,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因為鄰近常有鄰國的商人來往,鎮上開了幾家還算得上檔次的酒樓。
拓跋致和孟夏下了馬,拓跋致親自把慕容芷凝扶下了馬車,五個人走進了一家熱熱鬧鬧的酒樓。
酒樓的老板娘三十來歲,風韻猶存,拓跋致先塞了張銀票給老板娘,老板娘十分殷勤地將幾人,迎進了一間掛著珠簾的雅間。
拓跋致優雅地給慕容芷凝夾著菜:“凝兒,你多吃點!既然你還想挽救你和叱雲將軍的愛情,我們也不能丟下你。這樣吧,我和藍兒住在軍營裏也不合適,這裏離和宇軍營十分便利,我和藍兒、孟夏,就先在這兒住下了。”
慕容芷凝的眼裏,閃著感激的淚光:“一個人落難時,隻有親人,才會不離不棄!大哥,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的,你帶藍兒和孟姐姐回永寧吧!永寧離這裏,也不過幾十裏地,兩個時辰就能到了。”
拓跋致固執道:“還是這裏好,既然凝兒叫我一聲大哥,大哥照顧妹妹,是天經地義的。再說了,這附近,有許多的商機,哥哥
其實是想找個大生意做呢!”
拓跋藍也拍著手:“我也想在這裏玩一段時間,你別說,華炎的南邊,還真有意思。哥哥,幹脆咱們在這裏置上一個小牧場,反正公主要呆上半年的。”
拓跋致的眼裏,滿是寵愛:“你喜歡養馬,哥哥就給你買個牧場,我留一輛馬車在軍營裏,公主閑睱時,就來牧場裏住上幾日。”
采桑拍著手:“真是太好了,有拓跋大哥和孟姐姐在,采桑就不會那麽擔心公主的安危了!”
慕容芷凝的桃腮上,掛著兩顆晶瑩的淚滴:“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心安,把大哥和藍兒留在這荒漠的邊緣,我不能這麽自私。大哥,我有能力處理好自己的事,你們還是找個舒適些的地方住吧!”
拓跋藍乖巧道:“嘿……哥哥他視錢財如糞土,他住的地方,哪裏能不舒適?公主放心,哥哥他最是看得開,他有大把的銀錢,到了哪裏都吃不了苦!”
拓跋致優雅地一笑:“俗氣!我怎麽有個這麽俗氣的妹妹?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一輩子的時間太短,總不能虧了自己!凝兒放心,我會建個小小的安樂窩,必要時,給你遮風避雨。你什麽時候在軍營裏過得不順心了,就來蒞陽鎮找藍兒,讓她陪你散散心。記住,你永遠不是孤立無援的!”
采桑感動得紅了眼眶:“公主的命真好,有這麽好的哥哥。要是再有一個知冷知熱的愛人,性子溫和,像皇上那樣的,公主的人生就完美了!”
拓跋藍顧忌地看了拓跋致一眼,輕聲問道:“采桑,皇上長得英俊嗎?”
拓跋致低聲埋怨道:“藍兒,你就不能懂點事?”
采桑低著頭:“皇上不僅英俊,還優雅溫和,對公主更是百依百順。也是奇怪了,明明皇上就是比叱雲將軍更適合公主……”
慕容芷凝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一個人的命運,是注定了的。將軍縱然有一身的缺點,我仍然想一輩子和他在一起。我總是把他的不足,忘得幹幹淨淨的,總想著他對我的好。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杆稱,稱一稱,他對我的好,還是遠遠超過了他的無情。”
采桑撅著嘴:“你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典範。你不是說過,人要懂得變通,才能保全自己嗎?”
慕容芷凝倔強地輕咬下唇:“我的心還沒死,我拗不過自己!”
拓跋藍突然全身一個激靈,她透過珠簾,往酒樓的大門口望去。一個既熟悉,又讓她膽戰心驚,如鬼魅般的身影,迅速躲進了酒樓外的陰影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