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4)
淩桃夭在半夜回的家,打開燈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人狠狠地嚇了她一跳。
"怎麽這麽晚還沒有睡?"淩桃夭緩過神,聲音疲憊。
"你去哪裏了?"單修哲不答反問,冰冷的聲音透人心骨。
淩桃夭換上拖鞋,並不想和單修哲多做糾纏,她很累,隻是想要睡覺。"我去陪薇薇了。"
"是去陪唐暖薇,還是去見沈習??"單修哲刷地一下站起來,拉住想要回房間的淩桃夭。
淩桃夭莫名其妙,"和沈習有什麽關係?"
"你回答我,淩桃夭!"單修哲手勁加重,疼得淩桃夭皺起了眉頭。
"放開我,單修哲,"淩桃夭掙紮,"你發什麽瘋?"
"唐暖薇那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和我說,反而去求一個外人?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你丈夫?"而且居然還是要靠許蕾淨來告訴他!
"你怎麽知道薇薇的事?"淩桃夭驚訝地反問,"誰告訴你的?"這件事除了她和聶容北知道,沒有第三個。
"我在問你,為什麽不跟我商量,而去求沈習?"單修哲一字一頓,整個人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說了你能怎麽樣?!和宮家為敵?像聶容北一樣和宮家翻臉?單修哲,你根本做不到!在你的心裏,公司的利益遠遠要比我重要地多,那麽我告訴你有什麽用?"淩桃夭也火了,這件事原本她不想追究,可是他憑什麽這麽咄咄逼人?"現在你知道了,那你告訴我,你要站在哪一邊?宮嶼那邊,還是我這邊?"
單修哲被淩桃夭問懵了,的確,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他不會出手,宮家和聶家,哪一邊他都不會幫。他隻會選擇袖手旁觀,也隻能袖手旁觀。
"答不出來了吧,"淩桃夭冷笑,"薇薇不是你的誰,你不幫我沒有關係,所以你也別來幹涉我找誰幫忙。"
"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和舊情人親密無間,暗度陳倉嗎?!"
"單修哲!你說話放尊重點!是你不願意幫我的!除了沈習,我沒有其他人選!宮汀和宮洺強暴了薇薇,我絕不能看著他們逍遙法外!為此,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那是不是沈習讓你陪他上床你也願意?"
淩桃夭的眼眸忽然就涼了下來,澄澈的眼死死地鎖住單修哲,道:"別把我和沈習想得那麽齷齪,他不是你,會權衡利弊,"她用力甩開單修哲的手,聲音一下子癱軟下去,"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我很累,想要休息了。還有,這件事對宮嶼一個字都不要提。"她一頭紮進房間,不是單修哲的,而是她自己的。自從唐暖薇出事以來,她已經不再和單修哲同床了。
他一直都不信任自己,當初為了沈習差點對自己用強,如今又為了沈習無理取鬧。他不願意出手幫薇薇,她找沈習幫忙有什麽錯!
單修哲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然後頹廢地陷進了沙發。他能怎麽樣?為了唐暖薇出頭,賠上他的公司?他不是聶容北,他不愛唐暖薇,他愛的是淩桃夭啊。
這樣兩難的境地,淩桃夭不會懂。他有他的顧慮,他有他的責任,作為單氏最高執行人,他每一個決定都關乎著職員的生計,他不能感情用事。
隻是,淩桃夭,如果出事的是你,那麽我賠上全天下人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可是,你怎麽能要求我為了唐暖薇冒險呢?
C城的人都在議論,宮家到底得罪了哪路人物,不僅公司被砸,而且就連海上的貨物運輸也遭到了阻滯。海關似乎特別針對宮家的貨物,每每都要扣查,以各種理由阻撓運輸,讓工人們苦不堪言,更讓買家那邊微詞頗多。
被蒙在鼓裏的宮嶼簡直像無頭蒼蠅,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宮家一夜之間多了仇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了檢察院跟海關,也不知道為什麽唐暖薇忽然這麽堅決地要跟他分手。
單修哲每天都在關注著宮家的事態發展,越看越不對味。的確,沈習這次幫淩桃夭有點過頭了,無論怎麽樣,動用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就為了替唐暖薇出頭。如果隻是因為淩桃夭的關係而出手的話,未免太得不償失。除非,他能夠在淩桃夭的身上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不會的,桃子不會背叛自己,她還懷著自己的孩子,怎麽會……他不停地自我安慰,隻要等唐暖薇這件事情過去,他和淩桃夭就能夠回到從前,就能讓沈習滾出他們的世界。隻要再等一段時間。
隻是,命運似乎等不及了,急著想要給單修哲和淩桃夭一個見麵禮。
皇馬度假酒店。淩桃夭在這裏約沈習也是為了避開單修哲,雖然她跟沈習清清白白,但是畢竟人言可畏。
幾天不見,淩桃夭又消瘦了不少,那雙清澈猶如小鹿一般的眼眸此時也蒙上了塵埃,明亮不再。蒼白的皮膚下青色的靜脈隱現,眼袋青黑,看上去疲憊不已。
對麵的沈習見她這幅模樣,不由得擔心起來:"小夭,你看上去很累,還是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暖薇那邊不是還有聶容北麽?"
淩桃夭搖頭,雙手撐住前額,聲音沙啞低迷,似乎這幾天已經讓她花掉了所有的精力:"薇薇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叫著宮嶼的名字,喊著不要,醒過來之後就開始哭,一直到天亮。我怕她做傻事。"
"可是這樣下去,你也會垮的,"沈習著急地握住她的手,湖藍的眼眸中滿是憂鬱,"你現在懷著身孕,經不起折騰。"
"沈習,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除了讓你幫忙,我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麽辦法,"淩桃夭哽咽著,渾身無力,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我想念以前的薇薇,那個嘴硬心軟,意氣風發的唐暖薇,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她回來呢……"
唐暖薇出了這樣的事情,而她跟單修哲的婚姻也岌岌可危。原本上次因為巧遇沈習而引起的爭吵沒有解決,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淩桃夭不知道,還要怎麽跟形如陌路的人走下去。
為什麽命運要如此捉弄她跟唐暖薇兩個人?
午後的陽光在這嚴寒的冬日依舊沒有溫暖,外麵的車水馬龍喧囂吵鬧著,仿佛跟酒店裏是兩個世界。淩桃夭埋頭痛泣,嗚咽聲從喉嚨裏發出,那麽絕望跟悲傷。
沈習知道,這個時刻,他除了默默地陪在她身邊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而在這個陽光溫暖的下午,所有人的命運被上帝的右手一指,走向了另一邊。
單修哲站在被踹開的房門前,看著裏麵春色四溢。他愛的那個女人正慌張地用被子遮蓋自己潔白的身體,眼神閃爍,而床的另一邊,沈習正環著淩桃夭的肩膀,對於單修哲的到來顯得很是驚訝。
單修哲看著他們,眼眸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最後的冰冷,最後他冷冷地拋出一句:"淩桃夭,偷情很爽嗎?"
他接到酒店大堂經理的電話,說看見淩桃夭跟一個男人開了房間,一開始他根本不相信,直到手機裏傳來經理給他發的照片。
淩桃夭在看見單修哲之後,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她根本是一頭霧水,她想不清楚,為什麽莫名其妙就和沈習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張床上,而且還被單修哲逮個正著。她隻記得,一開始是跟沈習一起吃飯,後來喝了點酒,迷迷糊糊都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看了看身邊同樣一臉迷茫的沈習,又看看站在門口殺氣斐然的單修哲,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他們被下藥了。
"單修哲……"她呢喃著,朝他的方向伸出手,想要解釋,"不是這樣的……我跟沈習什麽都沒有……"
那雙眼,是從未有過的冰冷,那種溫度,不應該是一個人類的溫度。淩桃夭害怕地縮回了手,這樣的單修哲,她不認識;這樣的單修哲,是誰?
"你聽我解釋……"淩桃夭的聲音帶著乞求,好像一隻可憐的小鹿。她眸中帶淚,期許地看著單修哲,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機會。
隻是……
"淩桃夭,我們離婚。"那幾個字生生將淩桃夭的希望給劈成了碎片。
"單修哲!"淩桃夭急急地隨便套上衣服,也顧不上沈習,拔腿追過去。好不容易拉住了剛想下樓梯的人,她嚅囁著,擠出三個字:"我沒有……"
單修哲深沉的眸看向她,冰涼,猶如在看一件垃圾。他的聲音好似穿透千年冰層,直直地戳進淩桃夭的心髒:"淩桃夭,你真髒。"
淩桃夭渾身一顫抖,無措地看向單修哲:"單修哲,你相信我,我沒有……"
"沒有什麽?"單修哲和淩桃夭隻隔著一個人的距離,渾身散發的冷氣足夠環繞整條走廊,"沒有和沈習上床,還是沒有背叛我?淩桃夭,你真當我是傻子?"
星光一般的淚水劃過淩桃夭的臉,她哭得哽咽,隻是戚戚然地拉住單修哲的袖子,除了否認卻說不出其他任何話:"我真的沒有背叛你……求求你,相信我……"
"你要我怎麽相信?"單修哲的聲調提高了八度,"你和沈習就那樣躺在床上,你讓我相信你們什麽都沒有做嗎?!"
原來交易的條件就是這個……難怪沈習那麽拚命,能夠得到淩桃夭,不就是他的願望麽。他真傻,還一廂情願地相信著他的桃子不會背叛。溫馨的前車之鑒,他居然沒有學乖,活該被人耍!
三年前的事件又一次重演,當初溫馨也是這麽哭著求他,說她什麽都沒有做,讓他相信他。那時他也曾天真地以為,溫馨是被人設計陷害的,直到酒店的視頻裏,他看著他們倆有說有笑相擁走進房間。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這麽傻了,傻傻地相信背叛自己的女人的話。
他說過,這輩子,他最害怕也是最痛恨背叛,而偏偏背叛他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麽會和他睡在一張床上……我不知道……"淩桃夭搖著頭,腦子一片混亂,小巧的臉哭得慘淡,看上去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疼。
單修哲的心就那樣抽疼著,隻是剛才那一幕猶如一隻錐子,紮進了他的眼睛,刺穿了他的心。"不知道?嗬,淩桃夭你說得好輕鬆。難道你還要向我回憶,你們是怎麽滾到一張床上去的??"
"單修哲……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好不好……"淩桃夭隻身陷入黑暗,她拚命想要抓住單修哲,隻是恐懼越來越濃鬱,她慌張起來。
"我沒有替唐暖薇出頭,你就要用這種方法報複我是不是?"單修哲此時此刻更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明明看上去那麽平靜,可是內心深處卻暗藏洶湧。
淩桃夭在這一刻逐漸冷靜下來,她的手還抓著單修哲的衣袖,她知道,隻要一旦放開,她和單修哲就真的完了。這件事必須得解釋清楚,雖然她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局麵。隻是唐暖薇……她想起單修哲冷漠的樣子,拒絕幫助她最好的朋友。
"無論怎麽樣,你都不相信我了是麽?"
"是的,不相信,"單修哲冷冷地吐出幾個字,麵色陰騖,"從一開始,你就想回到沈習的身邊,隻不過是因為懷著我的孩子,所以你沒辦法罷了。這一次和沈習上床到底是因為你自己想,還是把唐暖薇當做借口,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一席話,說得淩桃夭的眼淚漸漸地止住了。她的手指攥緊衣服,上好的麵料皺褶起來。"單修哲,你一定要這樣說話是不是?你一定要兩敗俱傷才心滿意足是不是?"淩桃夭吸吸鼻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麽狼狽,"你現在在氣頭上,這些話我可以當做不計較……"
"不是氣話,"單修哲冷冷地打斷淩桃夭的話,背脊挺直,"你為了錢可以向你最討厭的人下跪,這一次為了唐暖薇出賣身體我也覺得不稀奇。"
淩桃夭氣得渾身顫抖,她性子原本就溫和,從來不曾這麽生氣過,這一次單修哲真的過分了。她揚起手,一個巴掌剛想打上去,卻被單修哲眼疾手快地握住。
"淩桃夭,不要這麽理直氣壯!現在先背叛的人是你!和沈習上床的人也是你!!你憑什麽打我??"失控的單修哲狠狠地揮開淩桃夭的手,力道之重,讓淩桃夭站立不穩,於是直直地朝旁邊的樓梯倒去。
淩桃夭隻來得及看見單修哲暴怒的眼,身子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顧及不暇。她發出極其短促的尖叫聲,下意識地就護住了自己的小腹,她還記得,這裏麵有一個小生命。
"淩桃夭!!!"單修哲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個錯手會把淩桃夭推下樓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淩桃夭已經昏迷在台階下。血液開始無限地彌漫開來,染紅了單修哲那雙暗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