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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1)

  我用與溫馨的婚姻來還你這一世的債,淩桃夭,對不起。


  蘇半夏一行四個聽見消息,立刻趕到醫院,在手術室外看見了單修哲,他正頹廢地坐在長凳上,頭無力地垂下,看不清表情。


  "怎麽回事?!"蘇半夏上前便劈頭蓋臉地質問,"怎麽弄得進醫院這麽嚴重?"

  "我把她推下了樓。"單修哲聲音低沉嘶啞,仿佛揪痛過了一般。


  洛卡卡他們愣住,"你說什麽?"

  "是我錯手,把她推下了樓梯。"單修哲重複道,雖然聲音低沉,但是卻很清晰。醫院的走廊靜謐地好像太平間一般,隻能聽見手術室外那幾個人的呼吸聲。


  "修哲,這不像你。"單鬱助沉聲道。他這個兒子雖然冷血了一點,但是對淩桃夭卻是小心仔細的,沒有道理做出這麽不小心的事情。


  "我看見他們倆躺在一張床上,我都快瘋了!"單修哲死命地揪著自己的頭發,表情痛苦不堪,到現在為止,他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那麽說,那麽做,"那一幕讓我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我看見溫馨赤身裸體跟別人躺在一起,我不知道……我沒有辦法思考……"

  "啪!"清脆的響聲貫徹整條醫院走廊,單修哲驚愕地抬頭看著蘇半夏,英俊的側臉浮現出淡粉的手掌印。


  "這一巴掌是讓你清醒一下,"蘇半夏咖啡色的眸裏滿是沉痛跟不屑,"做人最忌諱杯弓蛇影!既然愛著桃夭,就全心全意去愛,害怕傷害、害怕背叛,隻會讓你縮手縮腳,失去更多!溫馨她虛榮浮華,為了出人頭地不擇手段,爬上別人的床是遲早的事,可是桃夭她單純善良,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蘇半夏越說越氣憤,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單鬱助在旁邊握了一下她的手,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激動,這才把語氣放平緩了一些。


  "更何況,桃夭她懷著你的孩子,能做什麽出格的事情,這擺明了就是有人設的局,等著你傻傻跳進去!"

  蘇半夏曆經半生,世上最糟糕的事她都坦然麵對,有些事情,她一眼就知道本質,可惜她這個傻兒子,雖然在事業上的成就與鬱助不相上下,但是在看人的方麵,還是欠缺了一些。


  單修哲重重地垂下頭,胸口已經悶得讓他無法呼吸,他好想把心掏出來,這樣也許就能喘上氣了。


  "好了好了,半夏你別生氣,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先看看桃夭到底怎麽樣了。"見單修哲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洛卡卡不由得心疼起來,連忙打圓場。


  話音剛落,走廊那一邊傳來異常吵雜的聲音,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記者們的話筒就已經伸到了單修哲的嘴邊。


  "單總,聽說您的妻子與其他男人偷情被您逮個正著?這是不是真的??"

  "現在她正在手術室,是因為您惱羞成怒錯手把她推下了樓梯嗎?"

  "你們是不是已經打算離婚了?那麽財產該怎麽劃分?"

  "聽說您和溫馨以前是情人關係?那麽離婚之後有沒有複合的打算?"

  ……


  一連竄的問題像一顆顆炸彈,在單修哲的世界爆炸開來。淩桃夭的存在一直是瞞著媒體的,而且知道他跟溫馨關係的人也不多,如今鬧得狗仔隊全部出動,一定是有知情人爆內幕了!


  嘰嘰喳喳的記者鬧成一團,爭先恐後地往單修哲身邊擠,單鬱助眼疾手快地把蘇半夏拉到自己身邊,以免她受傷。


  忽然一瞬間,記者們像是感覺到了強烈的壓迫感,嘈雜的聲音一下子全都不見了,手術室前靜得可怕。


  "你們以為是在跟誰說話?"單鬱助的聲音冷酷帶著殺氣,"都給我滾。"那張不顯老的臉上陰騖滿布,讓記者隻感覺周身像是豎起了倒刺,紮得他們生疼。


  他們當然清楚,單鬱助要是發起飆來,後果會怎麽樣。那個男人是C城的傳奇,上一代單氏的總裁——單鬱助啊!


  果然,察覺到單鬱助的不爽,記者們很是識相,紛紛撤離。紀初浩有些哭笑不得,他拍拍單鬱助的肩膀,道:"都一把年紀的人了,火氣不要那麽大嘛。"

  有年輕不怕死的人還想說話,被後麵經驗豐富的攝影師一把拉住。單鬱助麵色冷峻地掃過他們,開口:"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快點滾。"他這隻老虎睡久了,真當他死了是麽?

  記者們悻悻地離開,有人小聲嘀咕著:"不就是一隻掉光牙齒的老虎麽,真以為他自己還是一手遮天的皇帝……"

  "噓--不要命了,當初單鬱助和黎亞修的商戰在C城是個神話,他想要弄死你,分分鍾的事。"

  走廊終於清靜了,李醫生也從手術室裏走出來,摘下口罩,一臉疲憊:"孩子保不住了,大人總算是沒事。"

  單修哲像是遭到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跌坐到長凳上,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麽?用這雙手?他可以記得淩桃夭在跌下樓梯時的那個眼神,帶著哀求和不可思議。


  他殺了他和淩桃夭的孩子,他們的親生孩子……


  單修哲的手足無措,蘇半夏他們都看在眼裏,隻是這一次,他們誰都幫不了。紀初浩自然是最明白單修哲的感受,而他同樣也清楚,能夠讓這種負罪感消失的隻有時間。


  走廊的盡頭,沈習氣喘籲籲地趕過來,看見單修哲失神的模樣,匆忙的腳步逐漸停頓下來,心頭的不安就像霧霾一樣吞噬了他。但是良好的修養還是讓他盡量冷靜而又禮貌地開口問道:"醫生,小夭怎麽樣了?"

  李醫生搖了搖頭:"孩子沒有保住。"

  一瞬間,沈習的腳步踉蹌了一下,整個人像是忽然被抽掉了力氣,靠在牆壁上。視線緩緩落在狼狽的單修哲身上,幾秒鍾之後,沈習像是發怒的野獸,狠狠地拎起了單修哲的衣領:"你這個混蛋,對小夭做了些什麽?!早知道她在你身邊會這麽痛苦,我一開始就不應該放手!我應該不顧一切用盡手段把她搶回來!"

  沈習咬著牙,聲音嘶啞。清秀的臉上滿是憤怒和陰騖,金絲眼鏡後的那雙藍色眼眸,布滿了怒火。


  "對不起……對不起……"單修哲好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木訥地不停地道歉,不知是在對沈習說,還是在對裏麵的淩桃夭說。


  蘇半夏說的沒錯,他杯弓蛇影,害怕三年前溫馨背叛他的那一幕重演。因為恐懼,所以他在看見淩桃夭和沈習的那一瞬間失去了理智。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一個事實,淩桃夭想要給唐暖薇報仇而跟沈習做了交易。可是,他卻忽略了另一個事實,淩桃夭愛的是他,而不再是沈習。


  如果當時的他冷靜一分鍾,不,隻要三十秒,也許所有的事就不會發生,他的孩子也許就不會死。


  第二天天才剛亮,淩桃夭便早早地醒了過來,胳膊和小腿部有一些擦傷,麻醉藥過去之後,傷口還是生生地疼。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她落下樓梯前,單修哲那近乎血紅的眼。眼淚靜靜地落下,她的愛情,在單修哲不信任她的那一秒已經崩塌,沒有辦法原諒,她不想原諒。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和單修哲會走到這一步。有人說,對別人好就像一顆糖,吃下就沒了,而傷害就像一道疤,就算結痂痊愈,在了就是在了,會記一輩子。


  她不是吃下糖就不記得味道的人,但是也不是傷害過就可以忘記的人。她以前就對單修哲說過,她是傻,但是不笨。


  明知道單修哲說的那些話是氣話,明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隻是要她怎麽忘記那一幕。惡毒的字眼仿佛毒針,刺進她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推她下樓梯的時候,那種恨不是假的。還有孩子……


  淩桃夭緩緩地將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手指逐漸收緊。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的,隻是她還沒有準備好……


  到現在為止,她都不清楚,遇上單修哲到底是好是壞。是他還清了她的債務,是他給了她不一樣的生活,也是他,摧毀了她的世界。


  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啊。


  他們之間的橋梁已經崩塌,她隻能遠遠地望。曾經她不顧一切地奔向他,卻發現一切都是虛妄。那個人,原本就不在她的世界。


  這樣也好。


  高檔的餐廳裏,溫馨披著貂皮大衣,緩緩地舉起了紅酒杯,笑意滿滿:"敬我的盟友一杯,為了我們共同的敵人。"

  對麵坐著的赫然是妝容精致的許蕾淨,她也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這整個酒店都被溫馨包了下來,因此偌大的大廳除了寥寥幾個服務員,見不到一個顧客。


  許蕾淨很享受這種專屬於自己的感覺,更何況這家酒店在C城算是赫赫有名,環境優雅,布置裝潢都極盡奢華之風。她將切好的牛排放進嘴裏,還帶著血絲。


  "溫小姐真是足智多謀,居然能讓單修哲捉奸在床,想來那個畫麵一定很有趣。"許蕾淨微微抿一口紅酒,心情很好。


  "我的雕蟲小技,哪裏比得上你給宮汀出的主意,一箭雙雕。"舉手投足之間,溫馨盡顯大家風範,優雅極致。隻是,那光鮮亮麗的外表下,隱藏的卻是一顆發黴腐爛的心。


  "我怎麽能忘了,唐暖薇給我的恥辱?"許蕾淨的眼眸裏藏著殺氣,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那扭曲的表情,"偶然之間得知唐暖薇的身世,自然要物盡其用,給宮汀宮洺好好觀摩觀摩,給他們出謀劃策,還能得到他們的投資,一舉多得的事,何樂而不為?"

  兩個女人相視一笑,意味深長。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溫馨混跡娛樂圈多年,深諳此道,而她也運用地爐火純青,找到了許蕾淨這個盟友。她要沈習,而她要單修哲,那麽淩桃夭自然就是她們一定要除掉的眼中釘。


  唐暖薇隻是這一場遊戲中的犧牲品而已。


  陰雨天,天空低沉地恐怖,黑色的雲遠在遠方密集地翻滾著,看著讓人不由自主地心情壓抑。雨水落下來像是黑色的細線一般,重重地打在水泥地麵上,然後濺開。


  唐暖薇站在二樓的窗戶前麵,靜靜地看著外麵的雨天。明明還隻是下午,天卻陰沉地像是傍晚一樣。她漂亮的眸倒映出黑色的天空,恍若深淵一般。


  這個冬天好像特別地漫長呢……


  唐暖薇拉上窗簾,不去看惱人的天氣,呆呆地坐回到床上。為了避開宮嶼,她連淩桃夭都沒有見。所有的消息都是聶容北帶過來給她,想來,淩桃夭也一定不會好過。被單修哲親手推下樓失去了孩子,在這種時候,她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真是該死啊。


  聶容北在樓下的大廳裏,高大的身軀筆直地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上的資料。就算他把宮家逼到了這樣的境地,也不見宮汀和宮洺有任何的動作,聶容北皺起俊秀的眉,想不通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大門卻忽然被踹開,強大的聲響讓他不由得轉過頭去,就看見宮嶼渾身濕透,狼狽地站在門口。他堪堪地收回腳,然後大步走進客廳。


  聶容北收起資料,也不惱,聲音淡淡:"你最近來我家還真是勤快,不過下次你可以試著敲門,因為--重新裝修會讓我很頭疼。"

  "聶容北,我要見唐暖薇。"宮嶼金黃色的頭發濕噠噠的,雨水滴到高級的大理石地麵上,聲音很是清脆。


  "我都說了,她不在這裏,你還想讓我說幾遍。"聶容北背對著宮嶼,將資料放到茶幾的下麵。


  "聶容北!"一股強勁的風狠狠地向他襲過來,聶容北動作很是迅速,立刻閃身,靈活地躲過了宮嶼充滿了力量的一拳。


  "宮嶼,這麽衝動可不像你,"聶容北風度翩翩地起身,直麵怒氣滔天的宮嶼,"和我動手真不明智。"

  "聶容北,你派人砸了我的公司,是不是因為唐暖薇?"

  "要聽實話?好,我說給你聽,"聶容北握住那隻砸過來的拳頭,收起了那種淡漠的語氣,表情嚴肅起來,"唐暖薇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宮嶼,要是你一直糾纏不休,恐怕宮家就不止公司被砸這麽簡單。"

  "我就知道!你第一次看見唐暖薇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看上她了。我告訴你,唐暖薇是我的,你休想搶過去!"宮嶼甩開鉗製他的手,陰柔的臉上滿是戾氣。


  聶容北冷笑:"宮嶼,恐怕你弄錯了,不是我要搶你的,而是現在已經是我的了。薇薇沒有和你說分手,你真以為自己還是她男朋友麽?"

  宮嶼咬牙切齒:"今天我要是見不到唐暖薇,你也別想活著。"話音剛落,一把鋥亮的黑色手槍抵住了聶容北的腦袋,宮嶼的背後,忽然就出現了一群身穿黑色風衣的人。


  宮嶼今天是鐵了心了,否則他也不至於帶人闖進聶家。


  "想見我麽?"清涼的聲音從天而降,宮嶼驚喜地抬起頭,看見他日思夜想的人一步步地走下樓梯,嘴角還來不及綻放笑容,唐暖薇就已經擋在了聶容北的前麵——正對著宮嶼的手槍。


  宮嶼震驚地看著麵前的唐暖薇,這樣的動作意思很明白,她護著聶容北,甚至不惜與他對立!


  宮嶼匆忙收回槍,急切地想要解釋:"薇薇,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我那時候……"

  "沒關係了,"唐暖薇冷冷地打斷他,"以後你接不接我電話都無所謂了,我累了,不想再等你了。"

  外麵一道驚雷閃過,宮嶼呆呆地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不容易從喉嚨裏出來兩個字:"什麽?"

  "還不清楚麽,宮嶼?"唐暖薇抬起美目,精致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我要和你分手。"

  "薇薇,你別這樣,以後我會注意的,我們不要吵架,跟我回去好好談一談好不好?"隻是不接電話而已,為什麽會到分手這種地步?誰來告訴他?


  "真是的,已經說的這麽明白了啊,"唐暖薇一臉無奈,語氣中還帶著點不耐煩,她定定地看著宮嶼,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絕情,"我不喜歡你了,宮嶼。這麽說你明白了嗎?"

  唐暖薇見他還是一臉呆滯的樣子,於是補充道:"聶容北比你更適合我。"

  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來,沒有絲毫的光亮,宮嶼就那樣呆立著,好像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隻剩下一個軀殼。


  唐暖薇強撐的鎮定快要假裝不下去,那些話用盡了她畢生的力氣,原來說謊是這麽一件力氣活啊。不僅費力,而且還費心。


  身後的聶容北沉沉地看著唐暖薇,他可以感覺到她身體的輕微顫抖,在她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適時的摟住了她的肩膀,然後將她整個人都攬進了他的懷裏。於是,唐暖薇的眼淚就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衣服上,沒有被宮嶼看見。


  宮嶼那雙好看的眸裏倒映出兩個人重疊在一起的畫麵,他的指節咯吱作響,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聶容北才真心感覺到唐暖薇對宮嶼的愛,深到他無法相信的地步。因為想要保護宮嶼,所以寧可自己一個人承擔一切。她選擇用恨來割舍,隻因為恨比愛來得更讓人好過。而傷痛卻加倍地落在她的身上,用這個肮髒的身軀,用這顆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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