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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月老紅繩若似無

  自從阿娜瑰住進來,凝如再也不曾因為一日三餐發過愁。阿娜瑰忙得不亦樂乎,凝如吃得不亦樂乎。


  可是,不知為什麽,自那日黃霈佑滿臉通紅地離開後,凝如便再也不見黃霈佑與阿娜瑰碰過麵。


  到了飯點,黃霈佑獨自悶在書房,縱使凝如和阿娜瑰輪番上陣,他也不曾應答,隻讓予棋將飯送進屋裏,草草吃完便算了事。


  看阿娜瑰一副落寞又羨慕的模樣,凝如自然知道她又碰壁了。


  聽得凝如一問,阿娜瑰眼神裏的火焰果然熄滅了。


  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回道:“大哥哥說,還要看公文,我們先吃,不必等他了。”


  凝如聽完,疑惑的神色變成氣憤。


  她站起身來,走到門前,指著書房,打抱不平起來:“我哥怎麽這樣,每天都托故不來吃飯。不來就不來吧,連借口都一樣,實在氣人!”


  淮占郴雖不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但聽了凝如這一席話,再看看阿娜瑰羞澀中略帶委屈的神色,多少也猜得出黃霈佑不來吃飯的原因。


  那日,黃霈佑在阿娜瑰麵前的羞赧他沒見到,但從黃霈佑刻意躲避阿娜瑰的做法看,淮占郴本能地覺得:想讓阿娜瑰和黃霈佑更進一步,強行係上一根紅線是免不了了。


  才吃完飯,阿娜瑰就駕輕就熟地端著碗,打算往水房去。凝如本還想去幫忙,卻被阿娜瑰擋在門口,生生推了回來。


  “凝如姐姐,你坐著就好。我一會兒就弄完了,不用你沾手。”


  見阿娜瑰這麽堅決,凝如覺得再客套便虛偽了,於是應了句“那行,我去弄些水果”,而後轉過身,從花廳的果盤裏拿了幾個果子,一點點地削起皮來。


  阿娜瑰乖巧地點點頭,隨即端著碗盤出門去了。淮占郴見阿娜瑰走遠,這才走到凝如身邊,微笑著小聲問道:“你真打算讓她當你的嫂子?”


  凝如認真地拿著小刀,一點點把果子的皮削掉。果皮連成一條線,整片落在桌子上時,凝如才微微舒了口氣,回道:“那是自然。”


  淮占郴自覺地將還未削好的果子騰出來,然後從凝如手中接過削好的果子,放在果盤裏。一邊忙活,一邊回道:“你的心意倒是不錯。可惜,看公子的模樣,他好像對阿娜瑰不是很上心。”


  才說了這一句,凝如手上的刀子不由得停了下來:“可不是!我哥這個榆木腦袋,就是讓人費解。明明在人家麵前臉紅了,現在卻故意避而不見。男子漢大丈夫,本就該敢作敢當,我哥這樣,看著就讓人來氣!”


  凝如嘟囔著嘴埋怨著,手上的活自然也忘記了。淮占郴生怕果子上的汁水沾濕了凝如的袖子,趁著聽她說話的空檔,將刀子和果子一並從凝如手上接了過來,自顧自地削了起來。


  凝如對淮占郴的寵溺習慣成自然,才見淮占郴抬手,便自覺地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他,然後毫不分心地繼續往下說。


  “你說,你們男的是不是都這麽不清不楚,不果不斷啊?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說不喜歡,老這麽藏著掖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就不覺得對不起姑娘一方麽?”


  聽凝如說完,淮占郴不由得調侃:“你這可是含沙射影?”


  凝如倒直率得很:“嗯——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那麽點意思。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怎麽做,才能讓我哥在阿娜瑰這個問題上開竅!”


  淮占郴覺得凝如終於說到點子上了,便微微抬頭,瞥了她一眼,笑道:“想讓他開竅,咱們代替月老給他們牽上一根紅線不就行了?”


  凝如一愣,覺得淮占郴說的話好像有些道理,傾著身子往前,一副求學若渴的模樣,問道:“怎麽牽?”


  淮占郴手上的活總算忙完,小心地遞了一個大小合適的果子放在凝如手中,悠悠笑道:“你想怎麽牽,就怎麽牽,隻要你高興,我都陪你。”


  凝如伸長手接過果子,送到口邊狠狠咬了一口,蹙眉思量了片刻,想起上元節未攢成的局,這才興奮地回道:“要不咱們把哥哥和阿娜瑰叫上,同從前一樣,到郊外喝酒踏青,如何?!”


  淮占郴攛掇這事本就為了讓凝如開心,聽她興奮地吆喝著,說要出去郊遊喝酒,他自然沒有阻攔的道理。


  淮占郴笑了笑,小心地用帕子將凝如下巴上的果汁擦拭幹淨,回道:“行,都聽你的。”


  凝如聽得這聲讚同,攢局的興致自是更高。所以,阿娜瑰才從水房回來,她便纏著阿娜瑰熱切地邀請道:“阿娜瑰,後日穀雨,咱們一同到郊外踏青喝酒吧!”


  阿娜瑰不知道“穀雨”是什麽日子,但對凝如口中“踏青”和“喝酒”兩個詞卻興趣頗濃。


  從大漠到京城,阿娜瑰跟著步利設的商隊一路前行。雖說隻是通譯,身上的事務卻也十分繁忙,絲毫沒有遊玩的時間。


  京城的繁華吸引著少女的興趣,步利設回宮後,阿娜瑰專門打翻步利設的藥碗,除了因為追隨黃霈佑的小兒女心思,也因為她不想再跟著商隊回到大漠。


  如今,她順利地住在黃霈佑家中,凝如對待自己如同姐妹,她心感滿足之餘,更希望能真正像個長安人一樣,一同在暮春三月,出外踏青。


  眼睛裏,興奮而欣喜的光早已掩藏不住,阿娜瑰連連點頭,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凝如得到滿意的答複,又覺得黃霈佑的意見無關緊要,便直接拍了桌子,將郊遊的事定了下來。


  可惜,天公不作美,偏偏挑了穀雨這天真的下了一場大雨。


  屋簷下,阿娜瑰端著剛剛做好的糕點,眼淚都快下來了。凝如自然也有些惆悵,好在黃宅後院還有一處不大不小的池塘,便是無法到郊外踏青,在池塘邊的亭子裏看雨賞春也是不錯的選擇。


  凝如上前,拍著阿娜瑰的肩膀,吩咐她將準備好的東西搬到亭子裏去。阿娜瑰以為今日賞春的事因了這雨沒有了下文,不想,凝如竟出了這麽一個代替的主意。她喜不自勝,東西也搬得異常勤快。


  待凝如和淮占郴、阿娜瑰在亭中坐定,黃霈佑才挪著步子,姍姍來遲。


  不過,凝如此刻念叨的“怎麽還沒來?”指的並不是黃霈佑,而是昨日同樣收到邀請的海若平。


  雖說這一場賞春本是為了阿娜瑰和黃霈佑,但板城舊人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凝如還是覺得有必要將海若平一道請來。即便隻是敘舊,也對得起這些年來彼此的情誼。


  大約海若平也是這般想的,所以接到凝如的帖子後,當即差人回了話,說穀雨這日定然先到黃宅,而後再和他們一同出發。


  石桌上的酒已經涼了,凝如不曉得一向準時的海若平今日怎會這麽遲。她站起身來,徑直走到門外等候,淮占郴打著傘,陪她一同站在屋簷下,生怕風吹來的雨水打濕凝如的衣襟。


  終於,快到午時,凝如才看見海若平的那輛馬車。而簾子掀開的時候,凝如一下明白,海若平今日會這般遲的原因,竟是因為車裏的姑娘。


  粗略一看,凝如隻覺得眼前的姑娘氣度非凡,再見海若平小心地將她從車上扶下來時,姑娘穩重優雅的舉動,凝如更覺得眼前的佳人絕非尋常人家。


  因為不知道對方是誰,凝如不好像平常一樣責怪海若平。見他終於將這姑娘扶上台階,凝如才趕忙走過去,笑著問道:“若平,你終於來了。這位是?”


  海若平抽開扶著姑娘的手,迎上凝如的目光,回道:“這是墨兒,我的一位好友,也是教我作畫的師傅。”


  墨兒聽得海若平的介紹,十分謙和地順著他的話,同凝如與淮占郴打了招呼:“初次會麵,請多關照。”


  凝如聽得墨兒的話,覺得她有些生分,又覺得能和讓海若平尊稱一聲師父的姑娘定然不同,便笑著走到她身邊,一把拉住,熱情地往家裏帶。


  “今日不過尋常小聚,墨兒姑娘不必拘禮。走,咱們進去再說。”


  墨兒從小到大沒有兄弟姐妹,被凝如這麽一拉,頓時覺得十分溫暖,便也跟她親昵起來。


  走了幾步,墨兒歪著腦袋問道:“今日咱們去哪裏踏青呀?”


  凝如有些愧疚地回道:“本來是要去城外踏青的,不過,今日下雨,咱們隻能在後院的亭子裏把酒言歡了。”


  說著,凝如關切地看了一眼墨兒。生怕這姑娘失望,凝如還不由得補了一句:“下次天放晴了,我再攢個局,咱們到郊外走一趟!”


  墨兒側頭看向凝如,詢問:“也叫上我,可好?”


  凝如笑得開懷,不自覺往墨兒身邊攏了攏,回道:“當然好!而且,下一次,我第一個便叫上你,隻要你得空,咱們就出發。”


  墨兒被凝如的話哄得開心,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來時藏在內心深處的反感和嫉妒,頃刻間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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