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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玉人逃離正是時

  為了成事,宇文化及才出手前就將行船附近的侍衛全都調派到麾下,由他一人差遣。看守阿娜瑰的任務和挾持天子的“大計”比起來顯然無足重輕,侍衛人數的條件也在意料之中。


  從江都回來,凝如就不再出現在煬帝日常的宴席上,便是用膳她都稱病不出,躲在屋裏三兩口墊了肚子就了事。


  宇文化及帶著詔書來找煬帝的時候,凝如正巧不在他身邊。前來送飯的玉香推開窗戶,見船隻吃水加深了幾寸,無意間說起了宇文化及將岸上的人手加派到行船上的舉動。


  “你看這船,吃水都快漫到船沿上來了,也不曉得宇文大人帶那麽多侍衛上船做什麽,要是不小心將這船壓沉了,咱們誰也不用回京城了。”


  凝如原以為玉香的話不過抱怨行船載重過多,仔細一想,忽地發現形勢不對。


  “你說什麽?宇文大人把侍衛都叫上行船了?”


  玉香點頭,神色認真地肯定道:“可不是麽?你看那岸上,巡邏的燈盞不過幾盞,可這船上,從這頭到那頭,兩三步就一個侍衛,連宮裏的守衛都不曾這般密集過。”


  玉香的話說完,凝如早已踱步到了窗邊。果然,岸上關押阿娜瑰的囚車邊上,燈火不如平日亮眼。


  平日裏,宇文化及上船麵聖,陣仗從來不曾這般大,今夜,他突然將侍衛調集在一起,想來定有大事要發生。


  具體什麽事,凝如自然難以猜測,但不可否認的是,宇文化及調離守衛行事的時候,必定是她救出阿娜瑰的最佳時機。


  閣樓上,馬貴妃的斃命引來宮人們驚慌失措的喊叫。宇文化及雖然勝券在握,卻也被這些人的驚呼惹得不悅。


  生怕局麵失控,宇文化及命宇文承趾帶著侍衛們將行船上所有的皇族成員全都壓到煬帝麵前。


  宇文承趾明白父親的用意,領了命沿著行船的回廊挨個房間搜查,不多時便將隨行的其他妃嬪、皇子、公主及駙馬一應壓倒甲板上。


  清點人數的時候,宇文承趾忽地發現自己竟忘了自己最熟悉的凝如。雖說,她早已失去了聖上的寵幸,日子過得也和尋常宮女沒有多大區別,但衝著她進宮時候凝嬪的位分,這場搜查她便不能缺席。


  加上此次宇文家“剿匪”有功同宇文承趾從凝如那裏打聽來的消息密不可分,所以,於情於理,宇文承趾都得親自到凝如的寢房將她請過來。


  隻是,當他推開久敲不應的房門時,屋裏那個嬪妃扮相的人並不是凝如。盡管這個女子的身形與凝如相差不多,但與凝如早已成為摯友的宇文承趾還是認出這人是凝如的貼身丫鬟玉香。


  他有些吃驚,更有些茫然。盡管她知曉凝如與淮占郴的往事,也知道她到這宮中本就不是心甘情願的,但三更半夜的,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凝如為何要讓人代替她呆在這行船上?她煞費苦心的逃離又是為了什麽呢?


  此時正值風口浪尖,宇文承趾為了好友的性命,自然不敢大聲張揚凝嬪偷偷逃離的消息。隻是,口上可以不說,心頭的疑惑卻始終炙烤著他的內心。


  同宇文承趾略顯驚慌的神色不同,被人從房中請出來的“娘娘”玉香表情卻淡然了許多。


  那一日,李家軍的死士行事之時,她便奮不顧身地攔在海若平和雲成跟前,如今阿娜瑰受難了,她又怎麽可能袖手旁觀。隻是,和上次的針鋒相對相比,今日這場營救顯然更需要勇氣和謀略。


  方才,凝如說出與自己互換身份的時候,她便猜出了主子要救阿娜瑰的心思。


  盡管宇文化及分配在阿娜瑰囚車的守衛並不周密,但私自放走囚犯仍舊危險重重。玉香不希望凝如冒險,覺得自己替她解開囚車的門鎖也同樣可以。


  而凝如卻並不這麽認為。


  且不說救人隨時可能落入險境,單是她同宇文化及之間的關係便不是玉香所能比擬的。這種關係不是她同黃霈佑多年的兄妹輕易,也不是同淮占郴的心心相映,相反,能被凝如利用的情緒正是宇文化及的愧疚。


  盡管沒有明說,但宇文化及拒絕凝如救人請求的時候,眼神裏不經意流露出的歉意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那時,凝如隻覺得這種“善意”的愧疚虛偽至極,連嫌棄都來不及。不過,經過幾日的思索,凝如忽地發現,宇文化及的這個心思恰恰是她救人最重要的保障。


  若是玉香劫獄,失手了必定隻有死路一條,而換成她,便是被宇文承趾逮個正著,他也絕對不會當中揭穿。因為隻要她將宇文家蓄謀已久的野心昭示天下,便是煬帝不在了,盤踞在帝都周圍的軍閥力量,也能以“勤王”的名義將他們父子置於死地。


  所以,現下的局勢裏,能將阿娜瑰救出來的隻有凝如一人。


  沒有侍衛的重重阻攔,凝如以送飯侍女的身份輕而易舉地來到了阿娜瑰囚車的邊上。


  手無縛雞之力的凝如自然不能和侍衛蠻幹,唯一放倒他們的辦法就是在慰勞的酒水裏加入迷藥。


  行船上的局勢成功被控製,煬帝當著妃嬪、皇子、公主等人的麵在詔書上蓋上玉璽之印。宇文化及十分滿意,揚手示意侍衛按既定計劃更換行船上的旗幟。


  從帝都四周密調來的兵團夜幕降臨時便在岸邊待命,見旗幟順利更換,他們上船的計劃也就擱置了。囚車旁的侍衛更是因此鬆了口氣,對凝如送來的酒水毫無戒備之心。


  果然,酒水才下肚,幾名侍衛便在顛倒中失去了神智。凝如曉得這樣的空檔持續不了多長時間,顧不得將倒地熄滅的燈火重新燃起,趕忙從侍衛腰間取來鑰匙,徑直打開了阿娜瑰的囚車。


  此時,阿娜瑰正閉眼靠在囚車的木欄杆上,傷勢所致的乏累讓她對周圍的異動失去的覺察的敏銳。


  看著她身上橫豎交錯的血痕,凝如曉得她受了多少苦,也知道她現在的身子有多虛弱。隻是,不管她的身子有多疲軟,此刻必須選擇的隻有逃離這一條路。


  被凝如急促的叫聲喚醒的刹那,阿娜瑰的眼神寫滿詫異。不過,見她拿出鑰匙打開手腳上的枷鎖,阿娜瑰似乎明白了什麽。


  沒有時間做過多的解釋,凝如迅速拋下一句:“趕緊走!去找淮占郴!”便攙著凝如站起來,推著她往囚車外頭邁步。


  門外兩個侍衛還在沉睡中,阿娜瑰沒見到血跡,知道這兩人醒來,凝如的處境將有多危險。


  邁開兩步的腿因為猶豫停頓了下來,阿娜瑰轉頭看向凝如,張開微裂的雙唇,氣息微弱地問了句:“我走了,你怎麽辦?”


  凝如簡單回了句:“不用管我,我自有辦法。”便又將阿娜瑰往前推了推。


  阿娜瑰知道這樣的答複與敷衍無異,得不到明確答複地她拉著凝如的手,堅決而認真地回道:“要走一起走,不然,我一步也不離開!”


  凝如知道阿娜瑰擔心自己,但此刻,阿娜瑰的逃離隻許成功不能失敗。一旦失手,喪命的不單是她,連自己和船上打掩護的玉香都得遭殃。


  滿心想著大局的凝如麵對阿娜瑰的固執,心下的焦慮也化成了氣憤:“你不走,難道要等事情敗露了,讓我和玉香同你陪葬嗎?!”


  狠話入耳,阿娜瑰這才明白自己的仗義隻能讓眼下的情勢更加危險。


  看著阿娜瑰的腳步重新加快,凝如長舒了一口氣。待解開囚車前頭那批駿馬,目送阿娜瑰含著淚絕決地離開時,她心中那塊大石才總算落了下來。


  隔著半條運河,阿娜瑰身下駿馬奔跑的聲響不會引來宇文化及的注意。可是,就在凝如將鑰匙重新放回侍衛腰間的時候,一聲“有刺客!!”的驚呼卻讓安穩的情勢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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