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痞子
聽到女飛賊三個字,薛雅下意識地就抬了頭,看到錢捕頭拿刀指著的所謂女飛賊竟然是她自己,噗,一口羹湯悉數噴了出來。
“憑什麽抓我?”她好端端地坐在這裏吃飯又招誰惹誰了?
錢捕頭凶惡地說道:“昨晚畫展被竊了一副洛神賦圖。”
所以呢?薛雅大嚷:“這關我什麽事啊?”
“你作為一個女飛賊,有重大嫌疑,自然是要押回去審問的。”
薛雅愣住,是她出門前忘了焚香禱告占卜問卦麽,以至於碰到的全是陰險狡詐錙銖必較唯利是圖的小人:你確定不是公報私仇編出個什麽鳥圖來陷害她?你能不能先告訴她審問的時候會不會大刑伺候?要是竊圖人找不到,是不是又要把罪名賴在她頭上?
“押回去!”
“等等!”薛雅趕緊回神起身,這衙門像個陰魂不散的小鬼似的纏著她,可她實在不敢去啊,情急之下指著沈涼說,“我昨晚和他在一起,他可以為我作證,我連腳步都未曾踏出客棧半步,那畫怎麽可能是我偷的呢。”
“孤男寡女,怎能一整晚都待在一起,你別想誑我。”
“怎麽就誑你了,昨晚……”薛雅小腦瓜子使勁地轉啊轉,得編個什麽謊言出來應對呢?突然,靈光一閃,她道,“昨晚天氣炎熱,沈公子睡不著,我給他打了一晚上的扇子,不信,你問他。”
她這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涼。
薛雅看了看沈涼,見他悠閑地吃著早點,絲毫不受幹擾,連頭都未曾抬一下,更別說要出手解圍了,不由地急著奔到他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倒是說句話呀。”開玩笑,他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命運,她能不急麽。
沈涼優雅地吃下最後一口,放下手中的筷子,抬頭看向薛雅,施施然地問了一聲:“姑娘,我和你很熟麽?”
薛雅心裏那叫一個萬馬奔騰,沈涼又很好地給她上了一課,什麽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她心裏悔呀,怎麽就為了圖一時嘴快,忘了沈涼是個愛計較,愛耍陰險,愛報複的小人。
“沈公子,我錯了。”錯的悔不當初。
沈涼不為所動。
“咱倆熟!小雅,阿雅,雅雅,雅痞,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成不,大爺?”
他轉頭看她,嘴角隱隱有些抽動:“我不是你大爺。”
薛雅簡直要淚崩了:“是我想把你當大爺供著!”
“當大爺供?”
薛雅趕緊連連點頭,他現在就是想當她祖宗她也得答應啊,別說是供了,她簡直想給他早晚三炷香。
錢捕頭不能忍了:“沈公子!”他這辦著案呢,能不能尊重下他們,能不能別當著他們眾兄弟的麵拉拉扯扯眉來眼去的。
“哦,錢捕頭啊。”沈涼變臉似得笑迎上他,“這女飛賊膽兒可夠大的啊,怎麽總在錢捕頭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呢。”
“可不是,讓我抓到這女飛賊,看我不讓她嚐嚐我錢捕頭的厲害。”錢捕頭話雖然是對著沈涼說的,可凶巴巴的眼神卻盯著薛雅一放不放。
薛雅心急,你倆親眼看到了是女飛賊偷的畫了嗎?能不能別在她麵前女飛賊長女飛賊短的,能先洗涮她這個無辜人士的冤屈麽?
錢捕頭手握腰刀,上前問道:“沈公子,她昨晚上?”那架勢是隻要沈涼一開口否認,他就立馬招呼兄弟們擒下薛雅了。
沈涼回頭來看薛雅,居然很認真地問了一句:“我要怎麽說?”
“好好說!”
“據實說!”
薛雅和錢捕頭異口異聲,兩人互看了一眼,然後齊刷刷地盯著沈涼。
沈涼長長地哦了一聲:“要我說啊,那就是……”
薛雅怎麽看怎麽覺得沈涼那一聲哦的太別有深意了,伸手就拽上他的胳膊,湊到他跟前再次表忠誠:“沈公子,沈大爺,以後我絕對不和你反著來,你讓我幹什麽我就一定幹什麽!”
沈涼瞥她一眼,哼唧一聲:“這話聽著好耳熟啊。”
薛雅再接再厲:“我以後一定洗心革麵改過自新!你得給浪子一個回頭的機會啊!”
沈涼揪著她靜默了半晌,終於在薛雅快要崩潰前發了善心:“好吧。”他轉頭對錢捕頭道,“她昨晚,確實是和我在一起呢。”
“沈公子,你確定,偽證可是做不得的。”
“豈敢豈敢啊,我就一平頭百姓,最重要的就是誠實守信嘛,怎麽會作偽證呢?”
錢捕頭恨恨地咬了咬腮幫子:“那沈公子要是有什麽線索,還煩請相告。”
“一定一定。”
錢捕頭瞪了瞪薛雅,終究一揮手帶著眾捕快離去,薛雅這一顆提到喉嚨口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地,可是她看著沈涼,誠實守信這四個字和他沾的了半點邊麽?
“小雅啊。”
“哎!”聽到沈涼叫她,她立馬狗腿的應了一聲,內心裏卻是淚流滿麵,她堂堂薛家大小姐啊,怎麽淪落到這般淒慘境地,老薛家的臉都給她丟光了。
“好好表現,乖乖聽話,我這個人呢,其實真的不歹。”
薛雅抽了抽嘴角,這麽不要臉的話,他是怎麽說出口的?果然,人至賤則無敵。
傍晚時分,薛雅的房門口,一男一女正展開著火熱的拉鋸戰。
女方一邊死死拽住房門不撒手,一邊大嚷著:“你給我鬆手,鬆手!”
男方一邊緊緊地抓住薛雅的胳膊往外拖,一邊回著:“要不是我家公子讓我來叫你,你當我願意來拽你麽。”
“男女授受不親,你再拽著我,我就要喊非禮了!”
“我有毛病啊來非禮你一個女痞子!我家公子讓你去陪他遛彎,你就不能幹脆點麽,非得三請四請,還得我來拽你。”
薛雅張嘴就頂回去:“他讓我去我就去啊,他是我誰啊。”
奚夜立馬陰陽怪氣地說道:“哎呀,當初是誰死皮賴臉地哀求我們家公子說往後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來著的。”
誰死皮賴臉了,她那是處在危急關頭能屈能伸,再說了:“我就這麽一說而已,你們這麽認真做什麽。”
奚夜瞬間就樂了,猛地鬆了手:“你膽兒可真夠肥的,敢這麽三番五次戲弄我們家公子的,也就你了。”他丟給她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補充道,“話呢我可是帶到了,去不去你自己看著辦。”
他說著就走出了房門,薛雅哼地一聲,嚇唬她可不管用,說不去就不去,正準備關上房門,奚夜又折返了回來,單手撐住剛要合上的房門,破天荒地給她一個陽光少年明媚的笑容:“我們家公子日後的飲食起居就歸你照顧了啊。”
“憑什麽,我又不是他丫鬟!”
“我反正已經收拾好行李,一會兒就要離開為我家公子尋祖傳玉佩去了。”他笑的異常詭異地拍了拍薛雅的肩膀,“你呢,以後跟著我家公子,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