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山道口
“殺!”
那山道邊上一聲厲喝,便有上千伏兵湧出,朝著那支車隊衝去,梁津身先士卒,雖然提著沉重的搗馬柝,但是奔跑速度卻並不比其他兵士慢, 很快他就跑在了最前方,他的目的便顯露出來,乃是那條山道的道口。
聽到山匪襲擊,車隊立馬就作出了防禦反應,此時鐵牢籠正走至那山道口,卞堅意識到那匪兵的進攻方向,多年的沙場經驗讓他明白了戰機何在,立刻便喊道“全軍往後退守,防止山匪劫車!”
盡管卞堅的反應極快,但是梁津宛如一隻下山猛虎一般,迅速便來到了那個山道口,搗馬柝長槊猛地揮動,便將幾名抵擋的兵士砸倒,然後一人立於原地,左右格擋,雖千萬人而莫入。其他臥華山的兵士也趁機殺到,將鐵牢籠的馬車護在其中,因為山道狹窄,秦兵一時半會兒都殺不過來,即便是有著高等級的武者,也無法快速攻破。
寇修永與李正興望見梁津殺來,李正興正要向前殺去,卻被寇修永擋住,道“李兄且慢,現在那梁津一夫當關,山道狹窄,我們不能同時進攻,所有騎兵都困在這邊,也幫不了卞老英雄,為何不就守在這裏?”
李正興道“要是卞堅叔出了什麽事該怎麽辦?”
寇修永道“此時隻有梁津一人守於道口, 其他山匪的目的都是劫走那鐵籠中的人,現在臥華山軍營中可沒有地三位八段人位的武學大師能出手,不必擔憂,我們也剛好可以借此讓梁津將人劫走。”
李正興沉默,道“那我們便觀望著,若是有其他上等武者出手,我們一定不能讓卞堅叔受傷了,卞家與我李家交好,在那朝堂之上也能有個接應。”
寇修永點頭而笑,至於他的笑容下麵藏著什麽,無人可知。
卞堅在前方廝殺來阻擋的山匪,眼看著那輛籠車已經被山匪占據,正要往著小路駕走,便直接將武學大師的能耐全部施展出來,那條狹窄的山道上擁殺來的山匪很多,但卻不能成為他的一合之將,轉眼間便將許多匪軍格殺,八段人位又豈是虛設?
那幾個準備駕車的臥華山兵士間卞堅殺來,立馬慌亂而逃,他們要麵對的事一名充滿怒火的武學大師,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戰勝的可能,但是梁津交給他們的任務不能廢止,他們挺身向前,已經做好了慷慨就義的準備,可就在這時,一柄渾黑色的大戟擋在了他們身前,那是一道未著寸甲的人影,但是他的虛弱病態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薑鳴將軍!”
幾名兵士齊齊叫出聲來,他們都知道薑鳴身上有傷,不可能直接麵對一名武學大師,但是薑鳴還是站在了他們前麵,他們又如何不對這樣的將領而頷首致敬呢?
薑鳴冷聲道“將鐵牢籠駕走,這裏有我阻攔。”
幾名兵士有些猶豫,道“薑鳴將軍,可是你的傷……”
“走!”薑鳴一聲厲喝,這喝聲之中的決絕讓他們都為之動容。
卞堅長槍前指,喝道“薑鳴?你就是那個在暗襲計劃之中將成兒打退的山匪?”
薑鳴頗有疑問“什麽?你說的是什麽人?什麽事?”
卞堅道“那就是了,數月前我侄兒卞道成受龐路計劃暗
渡交趾山脈,若不是你迎戰暴露了他的蹤跡,致使那之後的所有計劃都作廢,他也不至於出於下策冒險奇襲臥華山軍營,這件事你認是不認?”
“卞道成?”薑鳴有些摸不清頭腦,問道“看來你便是那卞道成的長輩了,當初本就是敵對,我將他逼退也是應該的,之後我不是都沒有殺他嗎?難道你還想因為這戰事而埋怨我?”
卞堅道“戰場之上,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是你臥華山做事太過無恥,竟然將成兒俘虜之後捆綁送到了我府上,使得我卞家成為整個都城的笑料,你道我有什麽好臉色給你看?我現在恨不得將你一眾山匪挨個兒刺死,告慰我卞家的列祖列宗的英明。”
薑鳴顯得頗為無奈,便不由分說刺出一戟,道“又是一個自恃大家的尊貴者,動不動就是辱了你列祖列宗了,若是這樣天下還哪裏有能看得過眼的人?我告訴你,我不在乎你是哪個大家族的人,隻要敢來攻臥華山,我便會盡全力將你擊殺,卞道成隻是一個意外,下一次我絕對不會留活口!”
薑鳴這話倒是沒有絲毫誇大,他這經年以來接觸了許多自恃高貴的人,他愈發看的不順眼,這段時間情緒也是極為不穩定,最需要的便是用戰鬥廝殺來壓製心底的戾氣,卞堅的那番話徹底將他心中的不平引動,他相信即便他現在重傷在身,在一定程度上也並不會懼怕卞堅。
“好小子,這麽狂妄的山匪真是不多了,就讓我將你的命終結,免得你再去禍害百姓!”
卞堅長槍橫掃,施展出一套與卞道成極為相似的槍法
,但是其中精髓卻是比之卞道成要高深不少,薑鳴依稀記得這叫疾土槍法,乃是卞家祖傳的槍法,特點為綿密無匹,不容攻破。薑鳴見這槍法施展出來,便能判斷出這卞堅的武道修為高低,卞道成恐怕在他眼中隻是個初學者而已。
薑鳴長戟不能攻破,又兼之氣血虧損,不到片刻已經勁力用盡,眼下隻是憑借著豐富的作戰經驗與靈活的反應能力在與之交鋒,生怕一招失誤便會被其長槍刺個透心涼。薑鳴漸漸覺得渾身勁力已經不足以拿起方轅戟,被卞堅趁機一槍打在胸膛上,又倒退之時撞到了山石上,使得他體內氣血翻湧,卻是感受到一絲無力。
卞堅立槍身前,喝道“你竟然身上有傷,在這般狀態下還敢與我為戰,真是不知所謂!”
薑鳴擦去嘴角的血,笑道“沒辦法啊,若是我不出手,這裏就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你了。”
卞堅道“山匪的言論,不論真假都隻能讓人覺得罪有應得,你既然劫走了那牢籠中的人,我今日便必須殺你。”
薑鳴道“殺便殺,我還沒有怕過誰?隻是我還有一招,你願不願意試著接一下?”
卞堅怒斥道“你一個重傷之人,能有什麽能耐,要想借機逃跑嗎?那便施展出來讓我看一看。”
那站在道口抵擋身後兵士的梁津此刻麵對著寇修永與李正興的圍攻,已經有些將要受不住了,他卻看見薑鳴這一幕,急忙喊道“不讓你出手你非要出手,你敵不過他的,快走。”
薑鳴緩緩立正身子,背對著梁津向著卞堅走去,同時含笑喊道“他們已經將馬車駕走了,等我施展完這一招,都該撤退了。”
卞堅道“你莫非真的不要命了?現在走的話還有那大漢給你護衛,說不定你還有機會全身而退。”
薑鳴道“我從來就不需要什麽全身而退,若是見不到血,反而會使得我覺得這場戰鬥沒有意義。”
“真是個瘋子!”
隻見薑鳴將方轅戟橫在身前,緩緩閉上了眼睛,他身前的卞堅及一眾甲兵望這一幕都不敢輕動,但聽薑鳴輕聲道“十尺戟,殺無機。”
倏然間,薑鳴身化殘影,長戟猛然揮出,仿佛在十尺之內所有地域都由他掌控,卞堅頓時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似乎對方的戟刃正在從四麵八方攻殺過來,雖然隻是很短的時間,但是他卻無法抵擋,即便他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可是麵對著這種沒有預兆戟法,再綿密無匹的疾土槍法也不能阻攔,隻聽得金鐵相交的錚錚聲,薑鳴的人影卻沒有人能夠清楚定位,下一刻薑鳴竟然從天而降,似乎要直破卞堅的頭顱。
可就在這時,卞堅終於看清楚了他的動作,橫掃一槍,將薑鳴狠狠地抽打了出去,他那詭譎恐怖的招式就此結束。薑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這一次他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應對任何事情了,即便是一名普通甲士,此刻也能輕易殺死他。
卞堅直直地站在原地,作為勝利者的姿態永遠是光彩照人,但是下一秒他竟然武者腹部重重地吐出一口鮮血,沒有人看到他何時受的傷,但是他很清楚薑鳴在先前招式展開的時候已經有一次將長戟刺入了他的小腹,雖然隻是很淺的傷口,但是那種霸道的刺傷勁力卻是令他的五髒都十分不適。
薑鳴望見這一幕,大笑道“若我全盛之力,定能殺你!”
這一聲放肆之笑,頓時震驚了在山道的所有人,平常人隻會認為不是全盛時期便能傷到八段人位的卞堅,全盛之力應該很強大了;但是梁津卻明白,薑鳴先前的狀態還不及全盛之三四,若是在他傷愈之後施展這招,不知道會取得什麽樣的成果。
“此次天賦驚人,這等鬼神招數太過可怕,既然他是我的敵人,便不能讓他再有機會施展第二次。”
卞堅心中打定主意,便猛地出手向著薑鳴刺殺而去,他相信在這般速度之下,薑鳴再也沒有機會抵擋。那一旁的梁津開始瘋狂擋開寇修永與李正興的招式,他不能看著沒有了力量的薑鳴被卞堅當場格殺,但是他卻完全趕不上卞堅的出手速度。
“薑鳴!”
聽到梁津的喊聲,薑鳴竟然有幾絲惋惜,他今日不用在想那些煩事了,隻是或許的生命也要丟在這裏了。他又感到了許多無奈,世上事應該都這般無奈,可是當看到卞堅的槍尖刺來,他竟然還是害怕的。
但是下一秒他沒有麵臨死亡,他再一次被人所救,但是這次出現的人太過出乎他的意料了,那道削瘦的人影並不想是有著八鉛的力量,那充滿匪氣的臉龐也並不像是好人才擁有的。
不甚將卞堅擋開,冷哼道“沒有能力跟我鬥將,竟然就直接拿了命令來跟人廝殺,你們臥華山的觀念還真是讓我吃驚,就算營中無人,也不能派你上吧!”
薑鳴苦笑道“
這倒是我自作主張出手的,跟你戰鬥不好盡殺意,何況我又沒有跟別人鬥將,現在隻是幫忙抵擋一下而已。等物品傷好之後,一定先找你比鬥,了卻你的心願。”
不甚冷冷地瞥了薑鳴一眼,道“走吧,你找的這個對手可比簡單,還要還在等我打贏了背你下去?”
薑鳴知趣,料想就算不甚打不過這卞堅,但想要將之纏住卻是不難,便果斷拖著傷軀抄小路撤走。梁津也強力擺脫李正興與寇修永的糾纏,將一眾臥華山的兵士集結,護送著薑鳴撤退,這場戰鬥來的迅疾,結束的也快。
當臥華山兵士將那馬車駕回軍營,林寒恰好派遣兵士出營迎接,盡管卞堅、寇修永、李正興三將正帶著騎兵追趕,但是突然遭遇到那一隻無堅不破的重騎兵,他們即便用盡了力氣,也是無法將之打破,更別說將那鐵牢籠中的人搶回來。眼看著臥華山的弓箭手已經站在了營前,深知局勢艱險的李正興連忙建議卞堅撤退,不多時箭雨泄下,沒有及時撤退的秦兵通通死在了臥華山軍營前。
重新回到交趾道,卞堅一臉激憤,他抓住李正興的胳膊喝問道“李家小子我問你,你帶領騎兵來護送我的車隊是誰的主意?是你還是龐路?”
李正興有點呆怔,不管是輩分還是官職上他都不敢反抗眼前的老人,隻得討好道“卞堅叔,這自然是我的想法,我手下的這支貪狼騎勇猛無匹,若是在平原上戰鬥,即便是多出一倍的人馬也不會畏懼,今日隻是因為那山道狹窄,無法發揮其能力。耽誤了卞堅叔的事,我自然罪不能脫,還請卞堅叔處罰!”
卞堅叔觀察著李正興的神色,找不出欺瞞的模樣,便將之鬆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算了,此時也怪不得你,讓你來護衛車隊,自然是要拿出手下最強的隊伍,你派遣貪狼騎來此並沒有錯,是我多慮了。隻是這幹亞留是皇帝陛下親自要的人,如今被山匪救走,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算計,這任務可算是出了差錯了。”
寇修永逢迎道“卞老英雄,恕在下之言,陛下想要將這幹亞留運回都城,無疑是想要昭示秦軍之勢壯,並且牽製南蠻北上進軍,西部兵馬大元帥出手將之擒獲依然是彰顯了我親王朝之能,其實將之運送不到都城也沒有關係,我們所要做的便是勿要要幹亞留逃回蠻郡,以免對我親王朝造成後患。”
卞堅又是歎了口長氣,道“你說的對,我們現在還是趕緊進入交趾城,讓龐路派遣軍隊幫我們再次抓捕幹亞留,即便臥華山早已經與南蠻結盟,我們也不能因此將放虎歸山,若是不能將之擒獲,便將幹亞留就地格殺,以此來震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蠻皇,我就不信他一個半步九段的蠻人,還能擋得住四五位武學大師的圍殺。”
寇修永笑道“卞老英雄處事果斷,令人敬佩。”
秦兵退後,林寒與梁津緩緩整合兵馬,對於先前薑鳴那種行為,梁津自然是提出了嚴厲批評,這一次林寒也反常地同意了梁津的觀點,一齊對薑鳴進行批判,隻是薑鳴還沒有聽到一半,便因為傷勢加重,再次昏厥了過去。兩人無奈,隻得將之送回了軍營,不甚也沒有向誰表示友好,又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今天薑鳴這行為真是不想說了,明明清楚自己是什麽身體狀況,還要衝上去逞能,若不是那個不甚及時出手,說不定他就會被那卞家的卞堅一槍刺死了。”
“雖然該責怪的還是要責怪,但是薑鳴好像又給你幫了一個忙?”
“是啊,又幫了一個忙。我在那山道口要擋住寇修永與李正興,隊伍之中便沒有人能夠阻攔卞堅,若不是他出手的話,卞堅可能就直接殺過來,不僅將我安排劫車的人手全部殺光,還會對我形成合圍,我怕也是難以脫身了。隻是……隻是他還是腦子有問題,雖然那一戟確實將卞堅傷到了,但是並沒有起到什麽用,他在哪個時候逃走便好了,也不會麵臨那種危機!”
“這家夥,看來最近是真是痛苦的緊,竟然不顧安危地衝殺,好像就將戰場當成發泄的場所了。”
“可不是嗎,沒有軍規,沒有軍律,真是讓人氣不過!他非要拚死去幫忙,到頭來若是出了問題,讓我怎麽處理?那大嶺郡郡守雖然重要,但是也沒有他的命重要啊!”
“話說你們真的是為了那個大嶺郡的郡守去的?”
“是這樣,那人雖然貪財好利,但是在很久之前便已經投靠了我們,我們若是不救他,未免會含了其他城池中有心加入臥華山的人的心,不然他那種角色,我也不會想要出手的。”
“還有一件事,那個不甚是隨你們出營的嗎?為什麽能出手那麽及時,恰好解救薑鳴?”
“這個我便是不清楚了,我總覺得不甚的槍法有些詭異,今日出手更是讓人有種熟悉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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